105 家裡遭賊了
「扣扣!」
妖孽男禹古十敲了敲桌子:「我說,你們可以再小聲點,當著我的面討論我這有什麼寶貝,能不能低調點?」
他開口的同時,閻晟也伸手把我往回扯,讓我離郝來遠點。
我不在意這點小事,自然而然地靠著閻晟。
「那不然你直接告訴我,」被主人家說破,我一點都不尷尬地對上他,「你家的寶貝是什麼?」
禹古十放下酒杯,兩手十指交叉優雅地放在肚子上方,微微一笑:「我家除了棺材,還能有什麼?你要想要幾個殭屍給你打打雜,我也可以租給你!」
「那我真的很好奇,」我又開始啃包子了,嘴巴鼓鼓的,說話有點含糊,但意思決定能表達清楚,「什麼東西需要一百個棺材來換,還是純手工的!」
純手工,就是不能用任何術法,必須自己親自動手,從整體結構,到木頭的搬運砍伐,細節雕刻,組裝等等。
我知道這個話題牽扯到閻晟的自尊,但我就是見不得別人欺負他,身為老婆,我得管管賬吧,需要用一百個純手工棺材才能「買」到的東西,我得估算估算值不值得。
不過,我說得秉然,眼角還是偷偷地瞄了眼閻晟。
他並沒有任何不悅,任由我為他出頭,他還在悠哉地把玩我的頭髮。
其實,他有時候臉皮也挺厚的。只要不牽扯到我,他並不是那種頑固的不會變通的王!
「他想要的寶貝不就是你嗎?」禹古十輕輕鬆鬆地將我打過去的球打回來,「難道你,不值一百個棺材的價?」
我咬牙憋著氣,這分明是個語言陷阱,如果我回答值得,一百個棺材是做定了,如果我說不值得,就是否認我不是閻晟的寶貝了?禹古十說不定會出別的招。
特碼的,用一百個棺材來形容我,晦不晦氣啊!
禹古十見我說不出話,笑了:「看吧。你也是同意了的。」
我氣得包子都吃不下了,坐我旁邊一直沒哼聲的閻晟,忽然挨著我親了親我的額頭,微微偏頭,對禹古十淡淡地卻凌駕於他之上地開口:「她,是無價的。」
我心裡一動,怒火被這簡單的一句熄滅了大半。
閻晟將我拉了起來:「吃得差不多了吧?幹活吧,我需要你幫忙!」
我萎靡的精神馬上提了起來,開心地朝他點頭,被他牽著往院子里走。
依稀聽到身後的郝未發出質疑的驚嘆:「這真是鬼先生嗎,怎麼、怎麼好像不太一樣了?」
「哪不一樣了?」禹古十湊熱鬧的問了一句,話中多是調侃。
「感覺。有人味多了。」
我心裡笑著,暖暖的。
閻晟其實沒有變,他只是多了一項能感知到我心情的技能!
……
那天,我最終並沒有幫到閻晟什麼,頂多就是幫他遞下工具,搬些輕的東西,但能夠在他身邊陪著,我已經很滿足了。
期間到大廳拿東西時,碰見郝來坐在一個凳子上長吁短嘆,就過去問了下:「你這是幹嘛呢?對了,你不是說你們是來買棺材的,買到了嗎?什麼棺材那麼難買?」
「這說來話長……」
「不說我走了。」我是真打算走了,被郝來揪回去。
「別這樣,陪我聊聊嘛。」
「……」
「你看現在難得就我們倆,」郝來硬把我往他邊上扯,把凳子讓出一半給我坐,明明是個富家少爺,他倒是不拘小節得像個農民伯伯窩在這裡,「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實話,你跟我哥,到底發生啥事了?還有那些傳聞,是真的嗎?」
「什麼傳聞?」我問了第二個問題,迴避了關於郝未的事。
郝來沒發覺,說道:「就是說你的身份可疑。跟魔有關係,還說閻晟是魔?你偷偷去那陵桃鎮時,這消息就不知打哪傳出來了,霍長老他們說要查清楚,如果是真的一定不能放過你,然後我哥居然放下一大推事親自去找你,葛無心那娘們說她是引靈者,是不是魔她能感應到,硬跟著去了,我還以為我哥出馬一定能把你帶回來,誰知道都回來了,就你和鬼先生不在了,葛無心的意思是已經確定了你的身份可疑,但我哥硬要放你一馬就讓你走了,可我問我哥是不是真的時,他什麼都不說。」
我不知道在郝未去陵桃鎮找我時,郝家還發生了這些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其實你沒回郝家也是好的,」郝來端來一盤蠶豆,扔高了用嘴巴接,「當時不少長老都覺得要對你嚴懲來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你要是回了郝家,肯定有你好受的。」
所以郝未當時不讓我回郝家是為我好?我嘆息,雖然這也證明了他不相信我,可他心裡還為我考慮,這份師徒情誼,我還是感念的。
「你倒是說話啊!」郝來撞撞我胳膊,「到底怎麼回事?」
我往他撞來的手肘瞥去:「你不怕嗎,萬一我真的對郝家心懷不軌,你不怕我也對你下手?」
「唉,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種族歧視啊?」郝來大義地擺手,「魔又怎麼樣,大家應該和平共處,老是殺來殺去的,有意思嘛!」
我:「……」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耳熟?
「快點!」郝來又催了催我。
我順手在他手中的盤子里撈了一把蠶豆,這都是剝好殼的,我一顆一顆地放嘴裡嚼著:「快什麼啊,你要讓我吐出這麼重大的事情,你是不是先該給我點憑證?」
「你要什麼憑證?把心掏給你?」他還做出掏心的動作。
我鄙視:「誰要你的心了?咱們這樣,消息換消息,你先告訴我,你們到底來這幹嘛了,我就把我的事告訴你。」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小爺我的心呢,到你這還嫌棄了是吧?」郝來把盤子捂住不讓我拿,「而且我不都跟你說了,我們來買棺材的。」
「得了吧你。你坐在這倒像個賣棺材的!」我得意地分析,「你自己說說吧,什麼棺材要你們買這麼些天還買不到?就算這家店真比較奇葩,可我家閻晟也可以用勞力換得,你們呢,你們又做什麼了?」
我剛從偏廳出來時,那隻妖孽男在那裡又是聽歌又是喝酒的享受著生活,那個楓葉長老就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我特碼就搞不明白,這算怎麼一回事了。
拍開郝來的手,我乾脆將整個盤子都搶過來。
郝來望著自己空空的手,一時沒反應過來。估計也是被自己的事困擾了:「這事啊,其實說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他壓低聲音,「說白了,是我那楓長老的私事,她跟禹古十有個多年的愛恨糾葛,她每五年都要來這待幾天,什麼都不做,就是跟著禹古十,我哥不放心,讓我跟著過來而已,至於具體什麼事,你就別問了吧。」
郝來看起來是真的很為難,我想著這事關一個女人的情感問題,可能還涉及到臉面尊嚴啥的,確實不好再問。
就是有點疑惑,楓葉這個怎麼看怎麼像清教徒的中年女子,也這麼痴情?還是說,禹古十這個妖孽男實在太妖孽了?
「誒,我都說了,該換你了吧?」郝來不吃虧,催著我說我的事。
我白他一眼,手上不停地吃著蠶豆:「我也沒什麼事,說來你們郝家真冤枉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當初要不是你找上我,誰會進郝家啊!」我臉不紅氣不喘地把責任推到郝來身上,「結果你們因為我家鬼先生厲害點,高深莫測點就懷疑他是魔,哪怕他真是,我們對你們郝家做什麼了?我在郝宅怎麼也待了一個多月了,就你們郝家人欺負我,我做什麼了,我連你們家一個園丁都沒欺負,還幫你們家園丁給花澆水呢!」
我說得忿忿不平,氣很大的模樣。完全忘了當初因為給花澆水,聽那園丁在樓下罵了一早上的事。
郝來看我說得激動,也跟著唏噓:「我就說這事要查清楚的吧,哎哎,不過安樂你也別跟我們計較了,我們家族生存了上百年,有如今的樣貌不知經過多少生死搏鬥,更是被背叛過無數次,說來也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當時極力推薦你,或許如今也不會……唉!」
「要不是引靈者急缺,郝家也不會収我。你就是個推薦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我特善解人意地為他開脫,然後將手裡的空盤子遞給他,「咳,還有嗎?」
郝來上一秒還在傷感中,看到空盤子都就瞪直了眼:「不是,我哪來時明明有一整盤子,這……」他話都說不利索了,「我說安樂,你會不會太能吃了?」
我打著哈哈:「能吃是福嗎!」
「不對啊,」郝來畢竟是個高級修士,雖然他這高級修士的稱號不太靠譜。但也能看出端倪,「安樂,你老實告訴我,你身體是不是出現問題了?還是你最近被餓死鬼之類的給纏上了?」
他一臉慎重,我都不好意思起來:「沒事,真的,就是愛吃了點。」
我也不討要蠶豆了,把空盤子塞回他手裡:「好了,我們聊得也夠久的,我要去看看我家鬼先生了,拜拜啊!」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我總不能告訴郝來。孕婦能吃怎麼著?
跟郝來聊天只是個小插曲,他是個接地氣的公子哥,雖然花心了點,弔兒郎當不正經了點,可還是很好相處的,要不是他背後有個郝家,或許我和他會成為朋友。
只可惜,我和他現如今,也只能是個遇見了簡單哈拉幾句的「熟人」罷了。
因為知道閻晟在哪,在做什麼,哪怕心疼他要做苦力,這一天卻是我最近這段時間裡。過得最安心最實在的一天了。
佔有慾,並不是閻晟才有!
大概今天有我在,所以閻晟沒有待到很晚,十點多就帶著我回家了。
回到家,我就很殷勤給他揉揉肩捶捶腿,給了煮了豐富的宵夜,雖然大半都進了我的肚子,我不得不承認,我的食量又大了一倍!
「那個禹古十到底是什麼人啊?」我憤憤不平地說著,筷子也恨恨地戳了幾下碗底。
這個話題還是被我提了起來,我們走前他來檢查,像個苛刻的老闆檢查得很仔細,哪裡不好哪裡不如他意,就會打上標記,要閻晟明天重做。
當時閻晟表情淡淡的,漠然的眼神不慌不忙地看了眼要他重做的棺材,沒有抗議沒有應聲,沒人知道他的想法,也看不出他有沒有羞惱的意思,包括特意整他的禹古十都覺得有點沒勁。
可我有勁啊,勁大得恨不得踢這個妖孽男幾腳。
怪不得這麼些天每天都那麼晚回家,甚至前天晚上連回去休息都沒有,有個老讓他返工的老闆,一百個棺材得做到什麼時候。
越想越氣。我扣著我手中的碗,差點沒掰一塊下來。
閻晟拉過我的手,將我的手指掰直揉了揉,淡淡地說道:「禹古十不是人!」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在罵人,而是陳述事實:「不是人?那為什麼我看不出他是什麼啊?」
「當然,能讓你看出來就怪了。」
我噘嘴:「你又想說我笨了?」
「就算是個道行高深的老修士都未必看得出他的真身,你不用妄自菲薄。」他拍拍我的手背算是鼓勵。
我:「……」
我覺得我被鼓勵得更覺差勁了。
「他是殭屍。」閻晟沒再拉扯其他,直接告訴了我。
我驚駭地瞪圓眼睛:「殭屍啊?怎麼不像啊?」
印象中,殭屍身體都是僵硬的,走路都是一跳一跳的,今天被派出去買早點的殭屍能夠走路,就夠讓我震驚了。禹古十不管是肢體還是臉部表情,沒有一樣像個殭屍的。
「他存在的歷史已經近萬年了,而且他是金年金月金日金時出生,金年金月金日金時死亡,葬的也是以金為主的風水穴,他是一隻金屍,是現如今真正的殭屍王!」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傳說中的殭屍王啊!
沒想到古十還真是古屍,真不愧這個名字!
但是:「那你找他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閻晟目光略帶古怪地看著我:「一具、棺材!」
我:「……」
怎麼又是棺材。
「找殭屍不買棺材,難不成還買菜?」
好吧……我摸摸鼻子,一隻開棺材鋪的殭屍:「那買的什麼棺材?」
「是他當初死的時候下葬的那口棺材。」
「……給我用的?」我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閻晟似乎沒意識到這事的嚴重性,還很認真地給我點頭:「對!」
我想我此時的面部表情一定很糾結,這不等於跟一個很老的老人要一張他睡過的床,用來自己睡的趕腳嗎?
「他這麼折騰你,是不想賣嗎?」我問的時候想的是,我們能不能不買?
「等他折騰夠了,總會賣的。」他勢在必得。
我憋了憋,實在忍不住了,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閻晟聽了后目光也怪異了起來,隨即就是毫不掩飾地嫌棄,但他仍舊說道:「等得手后,我會好好清洗。再好好消毒!」
我:「……」
所以我睡棺材是睡定了嗎?
第二天,閻晟不讓我跟他去了,甚至讓我沒事最好也別出家門,房子裡外都被他布了陣,可以保證我的安全。
我知道分寸,雖然想和他待在一起,和看看自己掌心越來越嚴重的鬼氣,還是乖乖地待在家裡。
中午做好午飯時,不是狗妖卻有狗鼻子的符若君就來敲門蹭飯了。
「你這手藝真不錯,如果你和你老公想在這裡久待的話,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要不要開了餐館。」她特意看了眼我跟前的大碗,和裡面裝得像小山的米飯,「那樣的話也夠你吃的,你說是吧?」
我不想回答這問題,乾脆只埋頭吃飯。
不管是女妖還是郝來,讓他們知道我有身孕的話,即便普通鬼是不能讓人類懷孕,就算懷了也不一定是鬼胎,可我坐實我懷上的話,就不難往鬼胎上想。
閻晟說了,我這一胎天地不容,讓他們知道了還得了。
就是那禹古十是自己看出來的,我現在都有點憂心他會怎麼對待,也難怪閻晟不想讓我出門。
符若君見我不想回答,她就換個話題,曖昧地朝我擠擠眼:「怎麼樣,我給你的那東西用了吧,有查到什麼嗎?」
「沒什麼啊,」我快速地吃完了一大碗,再給自己盛湯,「他就是在上班啊,他老闆太苛刻了,一直讓他加班。」
「嘿,說不定你老公那老闆看上你老公了,故意讓他這麼加班?」
「他老闆是個男的。」
符若君「嘖」道:「你傻呀,現在男的比女的危險,你看你老公長得那麼好看,氣質也好,肯定男女通吃!」
我滿腦的黑線:「咳,我覺得,他老闆看起來,挺攻的。」雖然妖孽吧,可是攻氣滿滿的,倆攻,應該不會發展出啥吧?
想到這,我「呸呸」起來:「說什麼呢亂七八糟的,你還吃不吃了,不吃我都吃了啊。」不管男人女人閻晟都不會看上眼的。我這思想都被這女妖帶歪了。
見我吃得實在是快,符若君一點不懷疑我的話,不再說話專心吃起來。
我精神不太好,吃飽后趕走女妖就去睡午覺,做了不太好的夢腦袋沉重地醒過來時,已經四點多了,雖然睡覺時可以稍微減低我「食物」的消化,可三個多小時沒吃,餓得我手腳發軟。
最近我時常會半夜餓醒起來吃東西,早上也會早早爬起來,但如果有閻晟在的話,他在我睡著時偷偷渡氣。我就會睡得稍微好一點,早上都可以多睡一會,結果就是我起來時他都不在了。
所以他一整晚沒回來的那天早上,我才會虛弱地撐不起來。
勉強吃了點放在床頭的零食,我起身到廚房裡吃晚飯,打開冰箱一看,裡面的食物都空了!
「怎麼會呢,早上閻晟才把食物補充進去的啊。」我不信邪地把手伸進冰箱里左右摸了起來,觸手除了冰涼,什麼都沒有。
我又去掏柜子,有的柜子放著一些麵條麵線,有的柜子放了土豆地瓜,還有放泡麵的,在我不想煮的時候可以直接泡了吃,但全都沒有了。
不僅如此,整個家裡,不管是廚房、客廳、房間包括衛生間,閻晟都準備了零食,以便我餓的時候可以隨手哪來吃,但我跑遍了整個家,都沒有了。
沒辦法,我只好去掏「百寶袋」,因為從百寶袋裡拿東西需要一絲靈氣,雖然不用多。可閻晟的意思是能省則省,現在每一絲靈氣對我來說都極其寶貴,是我生存的根本。
所以除了剛從超市出來,沒辦法拿太多東西會用一下百寶袋,回到家時,吃的基本都會全部拿出來,好在閻晟為了安全起見,百寶袋裡還是有留一些吃的。
但以我現在的胃口,我不敢保證這些吃的能否撐到閻晟回來,他昨天陪著我提早回來,指不定今天會多晚才能回,搞不好會像那天那樣不回了。
所以還是得出去一趟。
雖然閻晟今天出門特意交待了不要出去,可我前幾天也因為食物問題出去過,快速地買完回來應該也不至於出什麼事,可我不出去的話,我可就真要出事了。
心情又開始燥郁,既擔心家裡食物莫名不見家裡是不是也不安全,又煩於還要出去買,就是覺得心口煩悶得很,差一點就煩得將手中的東西發泄般地丟出去。
手中高舉時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差點被我扔出去的杯子,靜默片刻將它重新放到桌子上,往後靠在椅子上疲倦地按壓著太陽穴,試著減輕頭痛。
最近也不知怎麼的。總會突發性的暴躁起來。
沒辦法,先將百寶袋裡的食物撐一下肚子,我抓抓頭髮,抓成鳥窩后再整理好,然後背著背包出門了,等電梯時,想了想還是給閻晟發了一條信息,他那手機是新買的,方便「正常聯繫」。
「家裡的存糧莫名其妙不見了,我懷疑家裡遭賊了,只要出去買吃的,一定會早點回來……不過食物都能丟,我懷疑我們家也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