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墓地之行
李婉醒來時,有點身不在何處,直到安樂把燈打開!
敞亮的燈光,雖然有些刺眼,卻讓李婉多了些安全感,她看著安樂,有點局促:「我,我怎麼睡著了?」
安樂將煮好的粥放在桌上:「你太累了,睡一覺也挺好,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要是精神不濟的話,很容易誤事的。來,餓了吧,喝點粥!」
李婉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快七點了,她記得她下午一點多來的,竟然睡了這麼久!
不知道為什麼,安樂的笑容有種讓人信服的能力,不知道這是安樂施展的精神催眠,讓她放鬆自我,李婉對安樂有了好感,就坐到桌前,拿起了湯匙!
白粥配著小菜,吃著爽口,對好幾天睡不好吃不好的李婉來說,比山珍海味還可口!
一口氣吃了大半后。她後知後覺地想到安樂剛剛的話:「你剛剛說,我們一會還有很多事做?」
「你忘了你是為的什麼來這了嗎?」安樂優雅地坐在她跟前,見李婉想起這事畏懼的神情,安撫地笑著,「你別怕,你既然來了這,你的問題我肯定能幫你解決。」
比起下午剛來時的惶恐,李婉現在已經不自覺地信了安樂,朝她點點頭:「那……」
「不急,你先吃飽再說!」安樂勸慰著,隨即手機鈴聲響起,她朝李婉笑笑,然後拿著手機到屋外去接聽!
等安樂走到屋外,那一身優雅從容,像個神棍的氣質頓時卸掉,她呼了口氣,她現在才知道陶羽的不容易,要換做是她天天那樣端著,她可得崩潰。
接起電話,聽了一會掛掉,等她轉身要進屋后,馬上又掛起溫柔的微笑,挺挺胸膛,這才進去。
李婉吃完后,安樂在她身上貼了張符,然後便讓她先回去,一旦她老公有異動,安樂就能知道。
這天晚上,安樂終於等來了響動,閻晟暫回冥界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政務,沒空幫她管理她的「驛站」。
哦,「驛站」就是她靈異店鋪的名字。
所以安樂就用背在前頭的背帶將閻樂掛在胸前,然後就出發了。
不是她害怕地要帶上鬼寶寶給她助陣,而是她害怕把寶寶獨自放在家裡,會被禹古十這個禽獸偷偷帶到他房裡去。
禹古十倒沒禽獸到對一個一歲的孩子下手,可同睡一張床,怎麼看都是名譽受損啊!
萬一將來寶寶並不想嫁給他呢?
安樂很快就到李婉家樓下蹲點,在她懷裡的鬼寶寶睡得頭往後仰,嘴裡還有可疑的口水。一點下任冥王的形象都沒有。
不得不掏出紙巾來給女兒擦嘴,眼角卻瞄到了從公寓大門出來的男人,李婉給她看過照片,所以這應該就是李婉的老公,趙隼!
乍一看,這男人也沒什麼問題,我確定他是清醒的,暫時也沒發現鬼附身妖借皮什麼的,就是神態看起來不太正常,具體也說不出來,像是慌張,可他又不坐車!
等他走遠,李婉也出來了。很快就看到安樂。
安樂朝李婉招手,等她來到自己身邊后,又給她貼了張符:「這可以讓他不會發現我們的氣息,走吧!跟去看看!」
想到還要再一次去墓地,李婉就不太樂意,但有安樂在身邊,就跟有人給她壯膽似得,她倒可以再試一試!
但是:「你,你要帶著她嗎?」
李婉擔憂地看看安樂懷裡睡得昏天黑地的孩子。
「沒事,不會影響!」
安樂一點不在意,當年出生那會,那麼多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寶寶,還怕一個奇奇怪怪的人?
「走吧。再不走,就跟不上你老公了!」雖然她做了標記,不存在這種問題。
安樂拉著李婉就走,還偷偷在李婉腳上施了點加速術,讓她走得比往常快些,於是,兩人就不緊不慢地跟在趙隼後面!
確實走了好一段路,才終於看到李婉所說的那個墓地。
夜裡的墓地,總會讓人無端地心生畏懼,雖然這有一大部分是來自於心裡,但跟這地方陰氣較濃,確實也會影響到人的情緒。
李婉看著黑壓壓的一片,就懼了,但安樂還是拉著她跟自己進去。
其實李婉不在她跟她女兒更方便,可安樂不是聖人,見過生死和殺戮,她可不是一味心軟的人,雖說是幫人消災解難,她還是希望對方在場,明明白白的看清楚,省得到時候自己背上莫須有的黑鍋。
如果真有不該知曉的事,在抹去其記憶就好了!
只是消除一些片段的記憶,並不會對人體大腦有太大的損害。
李婉看不到,其實這墓地並不太乾淨,到處有怨靈怨氣飄來盪去的,見有新鮮的人過來,還逗趣地飄過來,沒能想到剛要近身,安樂懷裡的閻樂就猛地睜開了眼睛!
怨靈們驚呼一聲,作鳥獸散,閻樂卻「咯咯」地笑了起來,深深吸一口氣,那幾隻想要跑的連個人形都沒有的怨靈就被她吸到了體內。
好久沒這麼補過了,猛一吃到,閻樂還打了個嗝!
安樂沒好氣地輕拍她一下:「也不知道干不幹凈就吃,吃出個好歹怎麼辦?回去記得漱口!」
雖然漱口沒什麼用的,但圖個心理安慰!
閻樂哼哼兩聲,埋進了麻麻懷裡!
李婉自然不知道閻樂做了什麼,她見小娃娃醒了就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覺得……長這麼大,她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娃娃。
之前睡著時她見了也只覺得這娃娃挺可愛的,等她張開眼睛,那一雙流光溢彩的雙眸,就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更何況是她還有能跟眼睛搭配的精緻的五官。
這裡的流光溢彩不是指她眼睛五顏六色哈,沒那麼蘇,李婉只是想形容這雙眼睛的神采!
什麼樣的夫妻,能生出這樣的孩子,李婉下意識地多看了安樂幾眼。
可安樂卻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服,她跟著往前一看,發現她老公已經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來。
安樂拉著李婉,在一處垃圾推旁蹲下身躲著。這裡離趙隼現在站的那塊墓碑很近,以安樂的本事,如果趙隼說話的話她還能聽到。
然而千算萬算沒算到,剛躲下去,李婉就不知踢到了什麼,低頭一看,然後就控制不住地叫了起來。
安樂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她沒顧不上去看李婉看到的是什麼,第一時間朝趙隼看去,果然趙隼一驚,跑了,安樂發現,那一刻。趙隼的跟前還站了個黑影,只是安樂抬頭的一瞬間,那黑影也消失了,沒能讓安樂看清楚。
安樂想追上去,卻發現不遠處竟也有兩道身影略了過來,正好安樂也站起身,兩方就打了個照面!
「師父?」
「安樂?」
前一句是安樂的驚訝聲,后一句是跟在郝未身邊的郝實木,郝未雖然沒出聲,但眼裡也流露出詫異!
自從英聖集團頂樓那件事後,他們果然沒再見面,不曾想,今日在這裡碰見!
說不上誰耽擱誰。但這麼一會功夫,趙隼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安樂在他身上做的標記也消失了。
而李婉,也因為害怕瑟縮在安樂身邊,既然趙隼不見了,安樂也得空朝剛才李婉蹲下的地方看去,發現竟是一雙人腿,身子被垃圾堆擋住了。
她馬上走過去查看,確定躺在地上的是一個人,她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應該已經死了,至於靈魂,要麼已經歸於那些怨靈之中,要麼就是消散了。
這裡有垃圾堆,周圍怨氣又重,安樂又將注意力放在趙隼身上,才沒及時發現這具屍體。
雖然這是墓地,可一具屍體被仍在這裡,也是不正常的。
郝未兩人自然也發現了屍體,在郝未的示意下,郝實木上前將人翻了個身,當看清屍體的長相后,安樂也驚呼了聲:「萬春燃!」
前段時間才碰到面,怎麼今兒就……這也太……
一時之間,安樂的腦子都有點轉不動了!
郝未看看她,又看了看她懷裡的的孩子,雖然心裡有了猜測,卻沒有問出口,而是說道:「看來,我們還是免不了好好的談一下了!」
安樂斂了斂心神,最後「嗯」了一聲。
雖然不想再跟郝家有交集,但這次的事,頂多也就是同行的撞在一起了,現在不過是要協商,頂多再互換一下資料而已,倒也不算跟郝家扯上什麼關係。
……
萬春燃的屍體由郝未派人接管處理,安樂帶著閻樂和李婉,跟著郝未兩人到了不遠處的一家旅館。
安樂一開始也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將旅館開在墓地周圍?
直到進去后。正坐在前台打瞌睡的人醒過來,看見郝未后恭恭敬敬的問好,安樂才知道,這旅館就是屬於郝家的。
開了間套房,這地方少有人來住,房間倒是很多。
在套房配套的客廳里,李婉挨著安樂坐下,郝未獨坐一處,郝實木在給大家燒水,一會泡茶。
安樂抱著娃娃,哄孩子睡覺一般,一拍一拍的,也不開口,閻樂很通透,這個時候也配合麻麻的裝「嫩」,打個哈欠,在安樂懷裡蹭蹭,跟尋常一歲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李婉還心有餘悸,對郝未郝實木這兩個半夜出現在墓地的人也有些怕,雖然兩人看起來出身不錯,郝未可是長得出眾,但他那一身冰冷的氣息,一向是讓人畏懼不敢靠近的。
所以她緊挨著安樂坐,心裡再記掛著她老公,也不敢開口說話。
最後倒成了郝未先開的口:「最近有郝家在外的弟子來報,這一帶經常有人莫名其妙死掉,所以我跟實木過來看看!」
還真是簡短!
這是等著自己接下去說了吧?安樂略無語,但畢竟是自己師父,她便把自己知道的告知:「我閑來無事,開了家小店,這是我的客人,她老公經常會半夜來這墓地,我今天就是跟她老公來看看的,沒想到會碰到死人!」
她也沒多說什麼,更沒去問為什麼郝家那麼多人,還得家主親自出來查這件事,更不想知道郝來目前如何了。
不過,想了想,她還是把萬春燃的事說了下:「今天見到的那個死去的人,是我曾經的大學師兄,畢業后就不曾見到,前幾天倒是碰了一次面,只聊了兩句。」
不管郝家要調查的事,跟李婉老公的事是不是相關,至少都在墓地上,她倒不介意聯手去查,她可不是迂腐的人。
所以她也很直接地問:「人都是怎麼死的?」
郝未頓了下,才道:「都是被吸干精氣而亡!」
郝實木趁著泡水的功夫去接了個電話,正好這時候回來,接著說道:「今天這個有點不同。」
郝實木是當前郝家子弟里對安樂有所了解的人之一,所以他對安樂頗為恭敬。
「怎麼不同?」
「之前死的那幾個,不僅被吸干精氣,還……被啃光了肉,就只剩個骨架子!」
李婉聽得打了寒顫,不自覺地更挨著安樂一點,安樂好一點,曾經的向溪月就夠殘忍的了,她心理承受能力也高一些,但還是皺了皺眉。
「世間有什麼鬼怪,想既吸人精氣又吃人肉的嗎?」不能說沒有,畢竟這世間什麼樣的鬼怪都有可能形成,就好比每個人都不同,每個人的思想也不同,他們死後的靈魂所具備的能力也不會一樣。
郝未略一沉吟:「有一種黑禁術……」
若一個人剛死,給其渡一口氣,將其靈魂關押在自己體內,雖說靈魂在自己身體里,卻不算是個活人,身體久了依然會腐爛,畢竟死了就是死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吸男人的精氣,外加啃食生肉!
傳說這個黑禁術能夠讓人復活,但到目前為止,也頂多是讓屍身保存得久一些,可即便這樣,這個術法太過有違人道,一具已死的肉身,要用無數的活人來推積。還得被生吃了肉。
從久遠的古代開始,就保持著屍身的完整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技術手段殘忍,祖宗們就禁止使用,一旦發現,格殺勿論。
當年,這個黑禁術的方法被全方面焚毀,這麼多年也沒再看見有人使用,這才成了傳說。
安樂聽完,問道:「能確定對方是在用這個黑禁術嗎?」
郝未點頭:「應該錯不了!」
「那我那個朋友怎麼……」雖然只是大略看了下,安樂還是能夠確定萬春燃身上的肉,並沒有被啃食。
不過沒說完,她自己就想到了,喃喃道:「是沒來得及嗎?」
郝未看了眼李婉:「現在看來,你這位客人的丈夫跟這件事逃脫不了什麼干係!」
最近發現的幾具屍體都是在同一個墓地里,而趙隼隔幾天都要到墓地里去,卻一點事都沒有,就算這事跟他沒關係,他定然也是知道什麼的。
李婉打了個抖,低著頭,面色又驚又慌,安樂安撫了句:「你今晚也不要回去了,不,這事情解決完前都不要回去了。」
原本,之前讓她回去,只是穩定她老公。安樂也在她身上放了平安符來確保她的安全。如今,都已經出了幾條人命了,自然沒道理再讓她回那個家。
不然就算她老公不會對她下手,她自己估計都會把自己嚇死!
但是聽到這裡,李婉多少也清楚,不管是安樂還是郝未兩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便對安樂更加的信任和依賴,她說什麼,李婉就聽什麼。
安樂讓她先去休息,天已經很晚了,她雖然害怕,也跟著郝實木到隔壁房間。想來大家都在,她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師父有話說?」郝實木帶李婉走後,安樂就直接問了,因為剛剛,就是郝未的示意,應該是接下來的事,不適合李婉聽的吧,「是這件事還有什麼疑點嗎?」
誰想,郝未竟然笑了:「難道師父,就不能跟你好好說會話?」
安樂僵了下,叫師父是因為習慣,她也覺得既然教導過她,那這聲師父也沒必要改。就像你小學的老師,難道你大學以後碰見了,就不喊老師了嗎?
不過,雖然跟郝未獨處有幾分尷尬,安樂還是發現了郝未如今的不同。
那一身冷氣自然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更何況這冷氣,跟他天生帶陰有關,可他以前,從未這般笑過,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跟尋常朋友般,跟你這般講話。
他好似脫去一身冷硬的皮,成為實實在在的人!
郝未自然明白安樂所想。他微微一嘆:「安樂,我知道郝家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也不奢求你回郝家來,因為我知道,」他看了眼在安樂懷裡的孩子,「你現在過得很好,師徒一場,見你好,我也安心了!」
「師父……」安樂吶吶地喚著他,除了當初不信任她,在生死關頭他選擇了葛無心之外,郝未一直都很照顧她,她是感念的。所以師父這個稱呼,才一直未改!
「師父以前,太過短視了。」郝未自嘲一笑,「自以為經受得比他人坎坷,自以為是的當家責任,卻忽略了旁人,忽略了自己的親弟弟,以至於他被心魔入侵!」
安樂聽了,靜默不語。
她從那天起就不過問郝來的事,說是不在乎,其實是不敢。
她的朋友並不多,哪怕是往日那些聊得來的大學同學,在經歷過艷鬼后。分的分,淡的淡了。
郝來,是她「重生」后交的第一個朋友,至今,她都還記得他那慘不忍睹的廚藝。
他應該是個爽朗又有點跳脫的男人,她實在無法接受,他內心會是那個樣子的。
「人往往只看得到自己的痛苦,而忽略了旁人的感受,」郝未說道,「我想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小時候沒少被……當時郝來偷偷為我做了不少事,但我一心只覺得自己比他人苦,覺得他從小就是個幸運的。從未想過,當所有人都注意著我時,他究竟是如何過來的?身為我這樣怪胎的弟弟,他又曾好受過?」
「後來我做了家主,所有光鮮都給了我,我更是以所謂責任來告誡自己,嚴守自己,倒忘了,我除了是個當家的,我還是他的哥哥,是他最親的人!」
說到這,他深沉而哀切地看著我:「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原諒,他確實做了對不住你的事,你就算殺了他也不為過,只是覺得應該讓你知道,郝來始終是那個郝來,只是他心裡有一道魔,不管你如何想,他在清醒的時候,確確實實,是把你當朋友的!」
安樂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隨即點了點頭,但什麼都沒說。
郝未也沒想去逼她承認什麼,就真的只是純粹地想跟她說這些話而已,說完后,他倒也難得地打了個趣:「這孩子,挺像你的!」
安樂淺淺地笑了,閻樂跟她單獨在一起時,大家會覺得閻樂像她,等閻晟也在後,就沒人說這話了。
女兒肖父,在閻樂閻晟身上,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說起來,當時生她的時候,還多謝了師父幫了把手呢。」否則說不定,她當時就要受重傷了。
不知是不是郝未剛才那些話起了作用,兩人現在的氣氛,和諧了些,安樂此時這話說起來,倒有點閑話家常的感覺了。
郝未便趁機說道:「那有空,帶孩子多走動走動吧?」
現在的他,可不會像當初那般,不敢說不敢做不敢爭取了!
他可以慢慢的來!
「沒空!」冷硬的聲音響起,閻晟突然就出現在安樂身邊,一手霸道地摟住了安樂的腰,「走動什麼的,就免了吧!」
安樂對閻晟的突然出現並不詫異,只是順手就將閻樂丟他懷裡,她都抱一晚上了,有些倦了。
閻晟就將閻樂擱在腿上。任她四腳朝天的繼續睡著。
只有郝未在那一刻眼神深了下,但什麼都沒表現出來,眼眸微垂地說道:「這事以後再說吧,天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接下來還得找那具殺人的活死屍。」
話落,他抬眸看了下閻晟:「當然,如果你不想管這事了,可以全權交給郝家來處理!」
然後他就起身,把這間套房讓給安樂夫婦,他自己到另一間房去。
他一走,閻晟就壓著安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