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乾枯

我正欲叫人，卻見禁地之中，一名披頭散髮的老者沖了出來，他面容枯槁，身體卻像是中年人一般結實。一身衣服常年穿在身上，似乎都快腐爛了，眼中充滿殺氣，朝著我看來，二話不說，身形猛閃而來，一掌朝著我頭頂拍了下來。

我驚恐之下，來不及躲閃，金身佛像呈現虛影，將自己和郭陽罩在其中。

剛剛罩住，那老者一掌就拍落了下來，佛像震顫之下。立馬化為無形，但趁著這一絲的空隙，我八卦步法邁出，朝著一旁閃去，連忙一股道氣打入郭陽體內。

不等郭陽醒來，老者再次欺身而來，他速度之快，我從未見過，加上剛才虛影佛像雖然幫我抵擋了一些掌力，可我依舊被震的渾身酸麻，哪裡敢硬接，八卦步法連番施展。

我八卦步法快，那老者也快，緊緊跟著我，掌法帶著驚雷，噼里啪啦作響，眼中殺氣也是越來越濃。

我心中大急，渾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焦急之下，也不敢出聲吶喊，生怕耽誤一絲時間，道氣受到影響，步法稍微混亂一絲，便會被老者追到。

我左閃右突，老者也快如鬼魅，好在八卦步法精妙，所走方位稀奇古怪，饒是老者老練，一時也猜不透我下一步走什麼。

但我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眼見老者再次疾閃而來，立馬掌心印出一道雷光，混合氣劍，直衝對方而去。

老者臉色稍微訝異了一下，隨即，他掌心迎著氣劍拍去，頓時將氣劍打的消散無形。

心中大駭之下，我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是我有史以來，遇見的最強之人，比起三僧圍攻。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此時，郭陽因為我道氣入體，也醒了過來，見老者緊緊追著我，怒喝道：「老祖，你……」

郭陽話還沒說完，老者突然從半途轉身，一個疾閃，就沖在郭陽面前，掌上雷光閃爍間，毫不留情就拍了過去。

郭陽惱怒之下，也來不及多話，同樣掌心雷光閃爍，直接硬碰過去。

兩人掌法對在一起，頓時，一股雷光爆閃開來，刺得我眼睛都眯了起來，然後一道轟隆之聲響起，將周邊山石都震碎一些，嘩啦啦滾落下來。

郭陽遭受不住老者一掌威力，身子被打的往後退了十多米，那老者卻再次往前疾閃而去，掌心顯出一道雷龍，還發出隱隱龍吟之聲。

郭陽臉色大變，不敢繼續硬碰，閃身一躲，可他速度比老者要慢不少，當即被逼的硬碰不可。

我見郭陽也撐不住，已經知道老者便是真武宗老祖，但這老祖二話不說，見人就殺，也讓我憤怒起來。

我神魂經施展。手掌朝郭陽一伸，一股吸力過去，將他吸到我身邊，連忙道：「叫門下子弟幫忙。」

雖然知道老者是真武宗老祖，但郭陽畢竟是現任掌門，論權力，論門下弟子忠臣度，肯定是郭陽居高。

聞言。郭陽也來不及考慮，吼了一聲：「門下弟子立馬匯合！」聲音之大，如滾滾浪濤傳遍整個真武宗。

霎那時，就有二十多名弟子聞聲而來，見郭陽嘴角流血，連忙拔出兵器，護在他身邊。

人數一多，老者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起來，但不敢繼續動手，似乎顧忌什麼，這麼一耽誤下來，真武宗所有長老弟子全部涌了過來。

真武宗弟子長劍在手，怒視眈眈盯向老者，不過郭陽未出聲，他們也沒有立馬圍攻。

老者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然後冷哼一聲。也不多話，轉身朝著禁地裡面走去。

「老祖留步！」郭陽一步往前，喊道。

這一聲老祖叫出，真武宗餘人臉上紛紛變色，有人激動的滿臉通紅，也有人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我想起秦泰當時囑咐過我，讓我取道身的時候，注意看有沒有老祖。當時我就奇怪，他作為掌門難道也不知道？

一派掌門都不知道，門下長老和弟子更加不可能清楚，所以眾人臉上變色得同時，對老者的眼神立時也變了，哪還有之前的虎視眈眈。

我有些擔心起來，卻見那老者根本不停步，而郭陽卻是閃身而去，朝著老者肩頭抓了一把。

老者猛然轉身，一道雷龍憑空打出，郭陽本來是往前沖，突遭雷龍衝來，人在衝擊之下，距離又近，根本無法閃開。

當時我也沒想到郭陽會衝過去，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使用神魂經。

眼看雷龍就要衝擊在郭陽身上，郭陽情急之下，猛喝一聲，雙掌往前平伸，一股雷光閃爍而出，將雷龍生生擋住。

那雷龍遭受抵擋，一聲龍吟響徹，震耳欲聾中，反而逐漸增大起來，郭陽臉色劇變之下，掌上雷光也是越催越猛，身子不停的往後倒退，接著再次大吼一聲，雙掌一引，將雷龍引著衝擊在旁邊的山體之上。

轟隆一聲，山體頓時被雷龍轟出了一個大洞。巨石滾滾落下，郭陽也是連忙閃身而過。

「老祖！」郭陽避開巨石，再次叫喊老者起來：「便算是我犯了門規，你何以要偷襲至我於死地？」

他這話一出，門中弟子再次臉上變色，我也是震驚起來，弄了半天，郭陽進禁地取道身。是遭受老者偷襲。

我皺起了眉頭。

郭陽作為一派掌門，按照道理來說，門中禁地應該是可以隨進隨出的，就算以前傳下規矩，掌門也必須要在特定的時間進入，可就算這樣，老祖也不應該動手殺郭陽，而且還是偷襲。

「你既知道規矩。為何不遵守？犯規者，便是掌門，也當殺！」老者開口道，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常年不說話導致。

郭陽哈哈笑了起來，質問道：「現在真武宗，是我郭某做主？還是老祖做主？」

老者哼了一聲，不回答。

郭陽繼續道：「老祖不理宗門事務，在禁地隱修，我郭某貿然打擾，自是我郭某不對。但老祖偷襲於我，作何解釋？我一心為宗門事務操勞，莫非就是換來這種下場？」

「你若按照門規規定進入禁地，老夫可曾動過你半分毫毛？」老者冷冷哼了一聲。

郭陽說道：「敢問老祖一句，在禁地隱修了多久？」

老者臉色一沉，並不答話。

郭陽繼續道：「十年前。真武宗遭受崑崙山脈五派聯合圍攻，我郭某連戰三天三夜，門中弟子跟郭某一條心，雖然死傷不少，可硬是將昆崙山五派弟子打的落荒而逃，也算是長了我真武宗威風。自此，真武宗才位列秦嶺一脈成為中型門派。」

他說道這裡，目光朝著眾弟子掃了一眼。眾弟子紛紛挺直身軀，臉上露出驕傲之色。

「七年前，秦嶺長陰谷要吞併真武宗，我郭某帶著門下弟子力排眾難，更是四處奔跑，可依舊被逼的非要答應不可。我以車輪戰獨斗太陰谷三位長老，惹得秦嶺無門無派不知，好在有些同道支援。這才保住了真武宗。」

他說著，頓了頓，再次開口道：「三年前，真武宗門下弟子不過一百二十人，如今，有四百人之眾，每個弟子，我都細心傳授，拿出去，哪個不比別派弟子長臉？」

說道這裡，他朝老者走近了幾步：「我郭某說這些，不是為了邀功，而是想問老祖，真武宗遇難的時候，你在哪裡？我作為一派掌門，進入門中禁地，卻遭受老祖偷襲暗殺？嘿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你是創派老祖，但今日，這裡依舊是我說了算，從現在開始，禁地廢止，所有弟子可以隨意進出！」

「好！」眾弟子聞言，紛紛出聲吶喊助威。

他們雖對老祖心存仰慕，但郭陽一番話說出來，才知道這些年當中，誰對他們細心傳授，誰讓真武宗變強。至於老祖，對門派危難不理不睬，還偷襲暗殺掌門，這樣的老祖，不要也罷。

「郭宗主。屬下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這時，門中一名長老往前幾步，對郭陽說道。

「說！」郭陽道。

那長老點了點頭，說道：「真武宗歷任掌門之中，雖有被仇敵殺死，也有病死老死，可最後都有個水落石出。可唯獨秦泰秦宗主之死。讓人感覺蹊蹺迷離。秦泰秦宗主當年，也是死在禁地門口，當年還以為是被仇敵追殺到門中，不過搜索之下，一點痕迹都找不到。就算是禁地，也根本沒人，當時，也沒見老祖的身影。」

說道這裡，那長老看向老祖，問道：「敢問老祖，當時老祖可知道這件事情？」

他雖然是問，可在場誰聽不出來，意思就是老祖殺的秦泰。

我聽得也是心神劇顫，想不到一個門派，既然會有如此複雜的事情發生，老祖殺掌門，對門中危難不理不睬，這樣的老祖有何用？

想著，不由得朝老者多看了幾眼，但見老者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如一具乾屍一樣，不過左掌卻在微微顫抖，若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我心下好奇，暗想莫非老祖害怕了？但覺得不可能，老祖實力擺在這裡，就算一切都是他做的，他要離開，誰能擋得住？

正自好奇中，我猛然發現了問題，那老祖剛出來的時候，身子並沒有這麼乾枯，這才短短時間不到，就如乾屍一般，而且手掌發抖。

當下，我便欲走到郭陽身邊，讓他繼續用言語留住老祖，我好確認一番的時候，老者突然說道：「想知道原因，就跟我來禁地。」說著，老者腳步不停，朝著禁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