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挖墳

「沒死？不是小梅作怪？」我稍微愣了一下，轉念間，我就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心中一股火沖了起來，轉身就朝著村子方向衝去。

李婆子一把拉住了我：「小娃娃，無憑無據的，你回去又有什麼用？這件事情，你只能埋在心裡，有時候，人心比鬼還可怕，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心頭的火併沒有因為李婆子的兩句話而熄滅：「他們為了逼我答應強小梅，辦法多的是，為什麼要把發小的父母藏起來？謊稱說是小梅作怪，現在發小父母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怎麼能明白？」

李婆子嘆息一聲：「你還年輕，經歷的事情少，不懂的人心。你不答應，他們都要死，在死面前，使些手段正常，換做是你，或許也會如此。」

我笑了笑，笑的很冷，但轉瞬間，我就問自己，若自己遇見生死關頭，明知道有人能救自己，對方不答應，我會不會使用一些手段？

我不知道答案，或許，我不想知道。

「好了，我搭棚子留你下來，就是讓你有機會找找發小的父母，村裡你熟，你去找找吧，找到了，也不要聲張，換個地方讓他們藏著，給他們食物。沒找到，也不要聲張，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后，你怎麼弄，老婆子都不會攔你一下。」李婆子交代了幾句，就回棚子裡面睡了。

李婆子讓我找，可我去哪裡找？想了想，我估計應該是藏在孫元他們幾個其中的一家，畢竟是他們幾個說看見了小梅的鬼魂。

只是明目張胆的去搜，肯定不行，只有等他們忙農活的時候家中無人進去找，只是小梅的事情，孫元他們幾個把農活都放了下來，我根本沒機會進屋。

沒找到人，我心中更惱火，當時想把事情挑明，但想到李婆子再三囑咐，不管找不找的到都不要聲張，等事情結束再說，我就冷靜了一些。

我想，孫元他們也只是為了活命，藏起發小父母只是為了逼我答應強小梅，沒必要真的殺了他們。

這樣一想，我稍微放心了一些，本想回家睡一覺，可實在睡不著，就回到了墳地的棚子里。

李婆子已經睡了，我也不好叫醒她，就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做什麼，迷迷糊糊中困了，也睡著了。

可能是連續兩天都沒休息好，這一覺，睡的跟死了一樣，還是李婆子把我叫醒的，我起來一看，已經天黑了，村民都已經過來了，外面還熬著一鍋湯，黑乎乎的，聞起來跟中藥的味道差不多，李婆子讓大家一人一碗喝了，說墳地陰氣重，免得鬼上身。

村民一個個挨著喝，我也準備喝的時候，李婆子說不用，我要強小梅，身上陽氣太重反而不利。

我嗯了一聲，等村民一個個喝完，李婆子讓村長安排幾個人挖墳，具體挖那個倒不用選擇，隨便挑一個就行。

這挖祖墳，村長就不同意了，村民也不情願，一個個都說埋的是自己的先祖，挖墳那是大逆不道，辱沒祖宗的事情。

村人都不同意，李婆子比他們還強橫：「挖不挖隨你們，反正死的也不是我老婆子。」

這話一出，誰都不敢繼續反對下去，可挖誰家的，大家又開始爭執起來，誰都不肯挖自家先祖的墳，弄到最後，大家說匿名投票，誰票數多，就挖誰家的墳。

投票的結果，是我沒有料到的，票數最多的，是發小爺爺的墳，我當時就怒了，沖著他們罵。

「你罵什麼罵？事情就是他家引起的，不挖他家的墳，那你說挖誰家的？挖你家的肯不肯？」

「就是，弄得就像你是好人一樣，我們都是惡人。」

「跟小娃娃計較什麼，他發小一家遭難，他心中難受，你們就不能讓他罵幾句，又少不了一塊肉。」

「他還小？快二十歲的人了，當年我跟他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有了，小個屁。」

我罵他們，有些村民反嗆回來，有的則是幫我說些好話，一時間有些吵雜，村長不得不拉我到一邊，說既然是投票，也沒有辦法，不然誰家都不肯挖，事情終究還是解決不了。

說真的，我是氣不過，就算投票投到我家，我也認了，可發小一家已經變成了這樣，發小父母都被藏了起來，現在還要挖祖墳，我是無法接受。

我不接受沒有用，票數是大家投的，改肯定改不了，李婆子催的又急，村長只能在發小爺爺墳前祭拜了一下，就帶頭領著幾個人開始挖了。

發小爺爺他們那一代人，都是土葬，挖開墳，裡面的棺材都有些爛了，李婆子讓村長把棺材弄上來，打開蓋子一看。

只見棺材裡面，屍骨還在，不過屍骨下面，有一副浮雕，跟裝小梅的棺材裡面的浮雕一樣，血紅血紅的。

可當我看清浮雕的面貌時，只覺得渾身一寒，那浮雕雖然刻畫的不是太清晰，但卻可以看出來，浮雕的面貌，並不是發小的爺爺，而是發小他爸。

發小他爸相貌隨母親，所以我不會看錯，而且其餘人這時也看了出來，一個個叫嚷起來，還說發小一家祖墳出了問題，難怪家中鬧鬼，還連累全村人。

眾人嚷嚷的厲害，村長喊了一句，讓大家安靜，問李婆子，究竟怎麼回事？

李婆子搖了搖頭，顯然也不知道具體情況，說繼續挖，這次挖別家的墳看看，看別家棺材裡面有沒有浮雕。

這次挖墳，沒有投票，村長說挖自家的，拜祭之後，動手挖墳，開棺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棺材裡面同樣有浮雕，而且還不止一副，除開村長自己的，還有他兩個兒子的，女兒的卻沒有。

「挖！繼續挖，挨個的挖！」村長看見自家棺材也有問題，也沒有再問李婆子，朝著別家的墳就挖了過去，也不管別家同不同意，但此刻也沒有人反對，場面安靜的只有挖墳的聲音。

一幅幅的棺材挖出來，除開年少早逝，是火葬沒有棺材的，還有我爺爺的棺材之外，其餘的墳，無一例外，裡面都有浮雕，而且只有家中男人的浮雕圖案，女人一個都沒有。

看著一排排腐爛擺放的棺材，誰都沒有說話，臉色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先前還可以說發小家祖墳出了問題，可現在，除開我家，其餘每戶的祖墳，都出現了問題，關鍵浮雕的圖案，還不是已經死去的人，而是還活著好好的人。

短暫的安靜之後，村人的目光看向了我一家，我爸媽被看的完全不知所措，我更是雲里霧裡，為什麼別家棺材都有浮雕，就我爺爺棺材裡面正常。

要說我爺爺，生前也不是吃李婆子這碗飯的，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連縣城都沒出去過，要說這些是他的傑作，我不相信，就算是隱士高人，直到死，也不可能一點痕迹都不表露，也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後輩稍微交代一下。

雖然我爸解釋了這些，但村民不管那些，一個個開始質問辱罵起來，我爸媽根本無法解釋，我媽都哭了，我爸更是賭咒發誓，可毫無作用。

有些更是把矛頭對著我，說小梅就是我強的，是學了我爺爺的什麼詭術，現在還要害大家。

要是之前，我聽了肯定火大，可現在，別家祖墳棺材都有問題，就我家沒有，我也無從辯白，也知道辯白也沒用，就把目光看向李婆子，希望她來解釋一下。

李婆子顯然也不明白，為何只有我家棺材正常，但還是讓大家停止了吵罵，接著她抓起地上的一把土，撒上鹽之後，從身上拿出一張符裹住泥土燒了。

燒完之後，李婆子思索了一會，又去我爺爺的墳坑抓了一把土，同樣撒上鹽，用符包裹著燒了，但是這次，燒出來的符灰，明顯不同。

同樣的符紙，別家裹著土的符燒成的灰是黑色，我爺爺的卻是紅色。

不等村民開始吵嚷叫罵，李婆子指著我爺爺的墳坑：「在這裡繼續挖下去。」

村長沒有問一句，掄起鐵鍬就開始挖了起來，幾個壯漢跟著一起，挖到三米深左右的時候，村長在下面喊，說挖不動了，下面好像是石頭。

李婆子讓村長砸，把石頭砸開。

村長讓人回去拿工具，幾個人吊著繩子，又輪番在下面砸，將近一個小時左右，村長在下面喊說砸開了，下面有空洞，但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手電筒的光照進去，就像是被吸收了一樣。

李婆子讓村長他們先上來，然後說需要一些東西，村長立馬帶著幾個人回村去取了。

村長回去取東西的時候，我問李婆子，是不是我爺爺的墳坑下面有古墓？

李婆子說不是，就算是古墓，符紙燒成的灰也不會是紅色的，具體是什麼，下去看看才清楚。

等村長取完東西回來，我看是不少鹽，兩桶水，還有一些香燭紙錢什麼的。李婆子把鹽撒在兩桶水裡，一桶朝著我爺爺墳坑裡面澆了進去，一桶澆在她自己身上。

接著她又把我單獨叫到一旁，給了我幾張符紙，說道：「小娃娃，我要是上不來了，你就按照我教給你的方法，招小梅的魂，強了她，然後放火燒了你爺爺下面的洞坑，最好搬家，不要住在這個村了，明白嗎？」說著把招魂的方法給我講了一遍，問我記住了沒？

招魂的方法其實不複雜，我在念書階段，所以聽一遍也就記住了，可我聽得李婆子像是要交代後事一樣，有些於心不忍，脫口說道：「李婆婆，村裡也沒給你多少錢，你這下去怕回不來，我們在想別的辦法。」

應該是我改口叫李婆婆，李婆子顯得很高興，笑著說道：「小娃娃，我老婆子後人也沒有一個，錢財太多也沒用，能幫一個是一個。你要是有心，以後在我墳上給我多上上香，我老婆子也就滿意了。」

說完，她轉過身，拿著香燭紙錢，讓村長吊著繩子放她下去，讓我們在上面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以後沒上來，就讓大家按照我說的辦。

沒人回應李婆子的話，顯然讓他們聽我的，他們不願意。

李婆子苦笑了一聲，也沒多話，吊著繩子下去了。等在上面的我們，誰都沒有出聲，只是拿著手機盯著時間看。

直到半個小時過去，依然沒有見到李婆子上來，村民開始急了，村長更是盯著放在下面的繩子看，看繩子有沒有晃動。

等到四十分鐘的時候，繩子還是沒有晃動，不少人等下不去了，問我李婆子下去之前對我交代了什麼？

我說等等，李婆子可能遇到什麼耽誤了一點時間，會上來的。

「等什麼等？李婆子說半個小時，現在四十多分鐘了。傑子，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們，要害死我們？我跟你說，你要害我們，我今天跟你沒完！」這時孫元沖著我吼了起來。

若是別人這樣說，我還忍得住，想到孫元將發小父母藏起來逼我答應，我當時就火了，脫口罵道：「害你麻痹，你把發下父母藏到哪了？今天不說，老子也跟你沒完！」

我這話一出，不少人頓時扭頭朝著孫元看去，滿臉疑惑之色，甚至還有人問是不是真的？發小父母不是被小梅弄不見了嗎？還讓我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我看孫元臉色瞬間就白了，額頭滿是汗，就知道李婆子說的不假，果然是孫元他們藏了發小父母，正要說明原因的時候，村長一把沖了過來，朝著我就是一巴掌甩了過來，罵道：「狗日的，你中邪了吧，飯可以亂吃，話也是能亂說的？」

我被村長打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也是吼了起來：「我沒有亂說，我……」

但不等我說完，村長又是一巴掌打過來，罵的同時，將我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吼道：「你個狗日的是不是傻？你發小父母，被你害死了啊！」

「被我害死了？」我腦袋一翁，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