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雙生子

44.雙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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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柏禮從餐廳回來,正好撞上程奕揚。但彼時天已經黑了,室外的燈也不是特別亮堂,柏禮只注意到對方似乎牽著個孩子,沒留心那孩子的長相。當時他自己還沉浸在那個打擊性的壞消息中沒解脫出來,但看到對方時他還是停住了腳步。程奕揚反倒沒有主動走近,還走遠了。

他並不想柏禮看到他的孩子。

那些事情,他一件都不想讓哥哥知道。

柏禮只好自行離開。

程奕揚從背後看著哥哥,一直盯著。

考慮到周凌還在旁邊站著,他知道得收斂一點,柏禮進去后,他便移開自己的視線。

謝雋廷未來幾天都不在這,很好,更方便他實施計劃。

程奕揚才不會蠢到大晚上夜深人靜的摸去三樓找柏禮,要知道,謝家除了衛生間,到處都按了二十四小時監控,上去找人會一定會被拍到,妥妥地留下證據。

那天晚上歇在謝宅,也註定幹不了什麼,只能陪著點點躺在床上講話。小孩房間連電視都沒有,無事可消遣,只能隨手翻著櫃頭那一摞書。

隨手翻到了一頁紙,上面大部分都是歪歪斜斜的字,撇和捺都沒有區分,不用說肯定出自點點之手,但有幾個字很大很端正,十分突出,一眼就瞧出來那是大人的筆跡。

因著自己母親的影響,謝雋廷從小習字,在外面一個人接受訓練的時期,空閑時間都靠這個讓自己慢慢回憶母親,畢竟她給他留下記憶也就僅剩這個。外人可能都不知道,他們的大長官其實能文能武,寫的一手好字,端正漂亮,剛勁有力。有時候謝雋廷未必知道某些晦澀的中文字是什麼意思,但卻能把它們完美地構寫出來。

柏律以前還見過對方在書房裡磨墨,只要看到這個就知道謝少爺心情不壞,敢過去膩在人家懷裡。任何嚴肅正經的東西,只要到了柏律手上就都能跟□□掛鉤,本來筆頭擱在水裡好好泡著,他非要拿過來含到自己嘴裡,還笑嘻嘻地索吻,說拿別的東西來跟我換,嘴裡總要含點東西才能舒服。有時候他還會伸出靈活的小舌頭,輕輕地把那筆鋒弄散,還故意將動作放得特別慢,一雙漂亮的眼睛還肆無忌憚地朝對方挑弄。

並不是因為謝雋廷能夠再次把他逮回來,還把他的身子折騰夠了讓他感到十分害怕,才覺著要徹底擺脫,這只是小小的催化劑罷了。他從一開始就準備好要脫身,原本就只是利用謝家的權勢,達到目的就撤。

剛開始那幾天謝雋廷的確十分震怒,眼底里一直凝著寒霜,謝家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蟬。當時柏律怎麼求饒服軟他都不動容半分,在床上更是變本加厲得狠。過了半個月,柏律乖多了,謝雋廷的怒意也逐漸消散,以為柏律放棄了念想,會繼續留著還跟以前一樣。柏律中途逃跑過一次,不過那次沒能成功,別人開著車,他用腳,跑到嘔血都別想跑過。把人堵到無路可走,只能站在路中央氣得渾身發抖,謝雋廷也沒有急著下去跟他對峙。就讓柏律一個人站著,直到他那股勁緩過去,臉色恢復平靜,身子也不再一顫一顫。

謝雋廷走過去,牢牢握住柏律的手,「跟我回家,必須。」

雖然是命令,但那語調並不氣惱震怒,他還是平淡樣子,眉眼間沒有絲毫戾氣。

上了車謝雋廷也沒說話,一直平靜地坐回家。

柏律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舉動真是太蠢太衝動,脫身只能從長計議,剛剛是把情緒發泄夠了,但到底造成了對自己不利的影響,好在自己沒有太過分做出什麼過激的,謝雋廷也沒有太追究,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麼掀過去,可以開始仔細規劃下一次。結果一回去謝雋廷就讓他來卧室,他以為跟以前一樣只要上次床就好,結果雙腿竟然被對方給折了,當即讓他痛地叫出聲,臉色慘白,顫巍巍地倒在床上,痛得發抖,最後只能緩緩曲起膝蓋,蜷著身子默默咬牙。

謝雋廷冷冷地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就關上門出去了。他並不需要再多費口舌,這個教訓應該夠了。

點點放下手裡的書,突然叫了一聲「爸爸」。

程奕揚緩過神,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

「爸爸,十一點了,我們是不是該睡覺了?」

他點頭,然後抱著孩子上床,用被子把倆人緊緊裹起來。

點點安心貼在爸爸懷裡,打了個哈欠,困意濃濃。

但是在入睡前小傢伙還是很認真地問了一句,「謝叔叔說的,是不是有可能是真的?」

程奕揚立刻很警醒:「他說什麼?」

「父子倆一般都會有相似點,我爸爸肯定長得跟我差不多。」

程奕揚逗他,「你就是個小孩,五官都還沒張開,哪有大人會長得像你一樣是娃娃臉,圓啾啾的。」

點點被逗笑了,還伸手揉了揉著自己的小肉臉,「很圓嗎?」

程奕揚捏了捏小孩臉頰的兩坨肉,「你自己看。」

「周凌說了,現在是長身體的階段,要多吃才行。」點點嘻嘻笑了起來,笑過了又把臉埋在程奕揚懷裡。

他摸著孩子的腦袋,彎起嘴角。但心裡卻冒出幾分擔憂,剛剛點點來一句「周凌說了……」,小孩兒跟謝家的關係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么?

「爸爸,我跟你長得不太像啊,」點點突然抬起腦袋,有些憂心忡忡地問,「我是不是真跟謝叔叔長得比較像?他才是我爸爸?」

「怎麼可能,」程奕揚條件反射地否認,但心底還是有點虛,想了半天只能扯個不靠譜的理由,「你可比他長得好看多了。」

小朋友說:「他眼睛顏色好淺。」

「程辛,你就靠眼睛的顏色去認爸爸嗎?」

點點搖頭,「當然不是。」

「這不就行了,」程奕揚抬起孩子的下巴,輕輕撓著,「你可是我親生的,你不要爸爸了嗎?」

小傢伙很享受撓下巴,舒服地仰起頭,圓圓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程奕揚又笑著伸手,去揉小傢伙的肚皮,把他癢得滿床打滾,「咯咯咯」笑個不停。

小孩後來鬧騰累了,一累就特別容易睡著,蜷在程奕揚身邊,還沒幾分鐘就呼吸均勻。

程奕揚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孩子細軟的黑髮,點點太乖太懂事,有些事情他大概猜到,畢竟八歲的孩子已經能懂很多,只是,他怕爸爸會傷心,很多話都不說。

現在仔細想想,謝雋廷當初那一計,真是一招必殺技。如果點點的性格不好,或是長得像那邊,程奕揚未必會要他。但這孩子乖,嬰兒時期都哭得不多,臉蛋和脾氣好得像柏禮,他想留下。可是花了這麼大力氣才擺脫謝家,他根本不想回去,至少現在不想。

白天謝家沒什麼人,點點上學,周凌出去辦事。但儘管這樣,程奕揚也不能直接和柏禮相認,畢竟到處都有監控。

他倆交集很少,最多吃飯的時候相互看見了點點頭。大部分時間柏禮都待在房間里不出來。

程奕揚一般上午要去療養院譚沐那邊,但下午就回來,在謝家的宅邸到處走到處看。

沒錯,他在找,電閘。

萬幸的是,謝宅雖說比較大,但畢竟有些年代,電閘沒有專門按在鎖住的保險箱里,而是為了配合整體古樸典雅的風格而專門設計了一個亭台,電閘就在裡面放著。

第三天,他上午去醫院配了一些酸性藥水過來。晚上吃飯之前,裝作遛彎的樣子,慢慢地、不經意地走到那個亭台附近。在周圍仔細觀察了很久,終於找到電閘附近的小型攝像頭在哪,然後,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一處的監控,繞到後面,將藥水往那電路板上倒了一點。其實電路板大部分都被實木擋住,但有一個縫隙,程奕揚就把藥水一點點地往縫隙裡面滴。

他聽到了「滋滋滋」的聲音,而且越來越明顯。

等了好一會兒,那聲響才慢慢終止。縫隙實在太小,他無法看清電板和線路已經破壞到哪種程度。謝家這麼大,線路一定很繁複,這點量肯定不夠,於是繼續往裡面倒,幾乎倒光了大半瓶。

「滋滋」聲響演變成噼里啪啦的爆裂聲,程奕揚立刻收手起身。

還好,這玩意耐住了強酸的考驗,連續的爆裂聲慢慢小了下去,而後,一切如常。

程奕揚不敢再繼續,立刻撤離犯罪現場。

他回去正好是晚飯的點,在餐桌上,他隨口跟柏禮聊著。主要是問對方身上的傷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弄的。但對方好像並不想提及這個,每次都委婉地避開。

「你應該是個大哥吧?」他裝作不經意地一問。

「嗯。」柏禮點頭。但他沒有問怎麼看出來的,交談的**顯然並不高,程奕揚只好自問自答地繼續維持,「因為你很溫和,脾氣很好,一般只有長子才會這樣。」

「謝謝。」

對於陌生的外人,柏禮雖然很禮貌,但眼底沒有什麼真正的笑意。

程奕揚盡量把吃飯的時間延長,可那些燈並沒有如他所願地熄滅。後來飯菜都冷掉。女僕體貼地上前問要不要再熱一下。

柏禮一點都沒有不耐煩,而是輕聲問:「你還要繼續吃嗎?」

「不用了。」程奕揚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其實柏禮根本沒吃多少,很早就放了筷子,但一直陪程奕揚坐著。

柏禮站起身,女傭攙著他上樓,程奕揚站在底下看著他,突然冒出一句,「今晚別睡那麼早可不可以?」

柏禮回頭看他,「怎麼,你有事嗎?」

程奕揚笑了笑,卻說了一句不著邊的話,「晚上可能會有煙花看。」

柏禮微微一震,隨即走了。

以前兄弟倆小時候,一塊兒偎在被窩裡過年,柏律老抱怨外面鞭炮炸得睡不著覺,哥哥為了安撫他,就習慣哄他說,先別睡這麼早,晚上可能會有煙花看。

這句話,應該是只屬於他們兄弟倆的秘密。

又過了三小時,晚上十點半,程奕揚都把點點哄睡著了,可電路依舊正常,檯燈還是亮著。程奕揚嘆了口氣,覺得這次失敗了,沒能把二十四小時監控強行切掉,只能等明天。

他伸手關掉檯燈,慢慢躺下去。

這棟宅邸保留了很多古樸典雅的設計,比如夜燈做得是燈籠,上翹的屋檐上都掛著一盞,隨處可見,一到夜裡就是朦朦朧朧的光線,一點不刺眼,十分柔和好看。透過大窗戶,便能看到那些景緻。

房子最早的主人,謝夫人,應該是個懂得欣賞的女子,連夜景都布置得這樣有韻味。

程奕揚正欲閉上眼,可突然一下,外面那些光線頓時暗了下去。

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拖鞋都沒來得及穿,推開卧室陽台的門出去一看。

以往能看到的燈籠連成線的盛景不再,眼底的庭院已然一片漆黑。

電閘壞了!

終於燒壞,全部斷電,該死的監控也必然失效!

目的達到,程奕揚高興地一跺腳,然後深深吐納了幾口氣,他覺得情緒稍微平復了些,便一轉身鎖好陽台,靜悄悄地推開卧室門又關上,怕發出聲音他沒穿鞋,赤著腳在一片漆黑里摸索著樓梯扶手爬到三樓。

上面有三間房,一開始他還進錯了,轉而向另一間,發現門被反鎖。

柏禮肯定在裡面無誤。

輕輕敲了敲門。

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程奕揚略等了幾分鐘,再次敲了敲。

一會兒后,終於有細微的聲音傳來,似乎是貼著門板發出的,「誰?」

程奕揚回答兩個字,「是我。」

幾分鐘后,門開了一條縫。

程奕揚立刻進去,又將門緊緊帶上。

柏禮站在那兒,離程奕揚有一定距離,他在黑暗裡仔細辨認眼前的人,試圖找出只屬於律的特徵,可惜並沒有。分別太久,久到他都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人的確是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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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為侵[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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