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艾簡早上從巷子出來,看到一個3、4歲左右小女孩兒在巷口無助的張望,她走過去問:「小妹妹,你媽媽呢?」
小女孩兒的臉都是花的,頭髮鬆散,一雙大眼睛露出饑渴的恐懼感,小聲的哭泣著。
她從包里拿出濕巾幫小女孩兒把臉擦乾淨,又問了一次:「你的家人呢?」
「媽媽不在了?」
巷口車來車往很不安全,她把小女孩兒拉到一邊,等了大概一刻鐘,也不見小女孩兒的父母找過來,她急著去上班,就把女孩兒抱到二爸的小餐館里,讓阿廣照看著,然後讓二爸給警察打電話,讓警察幫小女孩兒找父母。
路上遇到輕軌故障臨時停車,到公司的時候就遲到了,她沒從正門大廳走進去,怕遇到經理總監什麼的,直接撞到槍口上,她走了側門,從食堂進去,然後穿過長廊就是電梯口,那是平時送貨用的。
她剛走到電梯門口,門一打口,迎面而來的竟然是何玉夏,對方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遍,看她手裡拿著包就知道是剛到,何玉夏說:「遲到怎麼能做好工作呢!」
說完,挽著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進了電梯,艾簡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鏈子,這條銀鏈子是父親的珍愛之物,很可能就是何玉夏的,她從不離身,她遇到何玉夏也不是一兩次了,對方應該早就注意過,也應該知道她是誰,可對方偏偏裝得跟沒事兒人一樣。
鼻子止不住的發酸,她仰起頭,把眼底的濕潤強咽了回去。
她剛坐到辦公桌前,聶思慎的內線電話就進來了:「路上塞車了。」
她苦笑:「是真的塞車,但我不想給自己找借口。」
「打開抽屜,裡面有我準備的愛心早餐,記得要吃完。」
打開抽屜,裡面蛋糕和酸奶,她給他發了一條簡訊,上面是一個紅紅的嘴唇。
有一份市場部關於明年的銷售預算表要送去銷售部交給何明川,那人已經入職半個月,只在食堂有過幾次照面,其他別無交集,總算讓她的心平靜了幾天,但她始終覺得那人一肚子的壞水,不得不防。
銷售部在5樓,要往下走3樓,如果走安全通道的樓梯,在兩層樓的樓梯拐角處有一個小露台,為了讓員工有愜意的休息場所,大老闆特地請了專門的園林公司定期來做綠化,所以『華天』的辦公大樓就像是插上了一雙綠色的翅膀,非常有特色。
當她往下走路過6樓和5樓之的露台時,聽到了何美姍的聲音,這聲音她聽了半年,熟悉得只聽聽咳嗽聲,就能分辯出來。
何美姍一向不屑這樣的地方,還說天冷霧氣大,容易讓皮膚起殼,今天有這雅興?
她好奇的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你就少發牢騷,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能用這種口氣跟何美姍說話的,不是大老闆何際筠,就只有何明川了,她安靜的退到門后,想聽聽他倆到底有何高見?
何美姍說:「你還真有模有樣的工作起來了,你以為變成這樣,那丫頭就會喜歡你?」
「人家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是一點沒錯,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家產被那個姓聶的拿去!」
何美姍輕蔑的說:「怎麼,不服氣。」
「你以為給他就是給你嗎,少做夢吧,不要以為我沒看到,他有女朋友了吧,你才會那麼氣急敗壞!」
艾簡暗付,這才是這兩兄妹該有的態度吧,在錢的面前,親情薄如水,這也是何玉夏那個女人的遺傳!
何美姍躲腳:「我一定要找出那個女人是誰?」
「你腦袋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你覺得跟那個女人打鬧,聶思慎就會喜歡你嗎,沒有這個,也有別的,你不想著怎麼抓住對方的心,他身邊的女人,你趕得完嗎!」
大概是覺得跟何美姍爭論這個問題太幼稚可笑,何明川起身往外走,聽著腳步聲往這些來了,她趕緊飛奔著上樓,避開對方。
估摸著他走遠了,她才慢慢的下樓,在樓梯拐角遇到上來的何美姍,裝作不知情的跟對方打招呼:「何經理。」
何美姍瞥了她一眼,然後自顧自的上樓去了。
走到何明川辦公室的門口,她敲了門,何明川說:「請進。」
進去之後,她把報表放到他的桌子上,又把簽收表遞過去:「麻煩何助理簽收一下。」
他簡單的翻看了一下報表,拿起筆很流暢的簽下名子,抬頭瞟了她一眼,神色平靜。
她暗付,不對,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他壓抑自己的脾性,收斂張狂。
她徑直的走出辦公室,一切風平浪盡,但她有種預感,這只是暴風雨的前奏。
下班去到二爸的餐館,問起小女孩兒,說已經讓警察給帶走了,說會幫小女孩兒找到家人,艾簡腦海里總是浮現小女孩兒髒兮兮又無所依靠的樣子,就像失去父親后的自己,她不放心,就去社區派出所問問情況。
警察告訴她,小女孩兒已經讓母親給領走了,不過這小女孩兒也不是第一次進派出所了。
小女孩兒的家就在對面的大龍路社區,是外來務工人員,租住才半年,母親是出了名的吸毒者,常年是吸了抓,出來再吸,惡性循環,女人根本不知道小女孩兒的父親是誰,所以兩母女就相依為命的過著,女人被抓的時候,小女孩兒就靠著鄰居的接濟過日子,原本已經6歲的她,不僅沒有書讀,瘦小得只有3、4歲孩子那麼大。
警察一說起那家子,就連連的搖頭。
她始終擔憂著小女孩兒,就按照警察給的地址找過去,在社區找人一問,人家指給她一間低矮簡陋的出租屋,她走到屋門口,門鎖是壞的,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屋裡的陣設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非常的貼切,大白天的,屋裡卻陰暗潮濕,透著一股發霉的味道,她氣惱,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里生活,會生病的。
她對著屋內輕聲的問:「有人在嗎?」
一個虛弱的聲音問:「是誰呀?」
她正要回答,就看到小女孩兒光著屁股在地上抓東西吃,她走過去蹲下,才看清小女孩子在抓碎了的方面便渣吃,她趕緊把小女孩兒抱起來:「去姐姐那裡吃,姐姐那裡有很多好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上午見過,還是聽說有好吃的,小女孩兒對她沒有任何的抗拒,抱住她的脖子,任她把自己抱起來。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形枯瘦,面容憔悴得像鬼一樣的女人,披散著頭上,一雙腫得像桃子的眼睛看著她。
艾簡一點都不害怕,她是在市井窮巷裡長大的,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她鄙夷這樣對人生不負責的人,更唾棄把苦難帶給自己孩子的人,既然沒想過要愛她,為什麼要生她?
她抱著小女孩兒往外走,乾瘦的女人以為她的人販子,發出沙啞的叫聲:「把女兒還給我。」
小女孩兒怕是餓壞了,對於母親的呼喚一點反應都沒有,女人幾乎是硬撐著追上來抓住她的胳膊:「放下!」
她把小孩子放下來了,隨即扳開女人的用,她只是微微用力一推,女人就倒在了地上,她恨恨的說:「我要是再看到這個小女孩兒在地上抓東西吃,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她把小女孩子牽走了,一直牽到二爸的餐館里,打來熱水幫小女孩兒把臉洗乾淨,又讓二爸炒了一碗肉絲飯給小女孩兒吃,小女孩兒拿起勺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知道事情的經過,二爸把她拉到一邊,語重心長的說:「你告訴這孩子的媽,以後餓了就儘管上我這裡來吃東西,我不收她們的錢,你也不要操這份心,人自有命,只要是活著就是好事。」又嘆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媽的事也別放在心上,她有她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我和你三爸四爸一直呵護照顧你,就是希望你放下過往,努力過你自己的生活。」
她的眼眶早就泛紅,於是強忍著哼了一聲:「知道了。」
*
做完總結和計劃之後,一年的工作就算告一段落,只等著辦完團拜會,高高興興的過個年。
平安夜這天,ROME冰淇淋的路演秀,自從她調到總監辦之後,這事情就交給了何美姍的新助理丁一,丁一是從獵頭公司挖來的,薪資不錯,所以對方才會屈居何美姍手下,丁一在操辦路演方面經驗豐富,就全全由對方負責,她也就可以把何美姍手下的活完全的交過去。
但是路演還是要去的,因為聶思慎的關係,恬如走壓軸,而且她跟聶思慎約好在那裡碰面,之後可以吃飯看電影,來完美一下落空孤單的平安夜。
路演辦得很盛大,這是何美姍的心血,所有的配置都是最好的,高大如同劇院的桁架舞台,被無數的紅玫瑰和氣球簇擁著,海報上,冰淇淋在高清下的秀色可餐淋漓盡致,不過最透人的還是後台的模特,大冬天的要穿著糖果色的比基尼,在室外只有幾度的氣度下走秀。
艾簡感嘆,總有那麼些職業是讓人望而生畏的。
聶思慎在前台聽著工作人員的路演會報,她跑進後面的化妝間找恬如,幾個模特披著大衣在化妝間外面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報怨,說憑什麼要給他們挪位子,誰是狐狸精,走到哪兒,臭到哪兒。
她問有沒有看到恬如?
有人朝化妝間里瞥了一眼:「別打擾人家的好事。」
她知道模特這行亂,有些商家老闆之類的人會借工作佔便宜,恬如最噁心這樣的事,擔心恬如吃虧,她直接就擰門進去了。
走進去,是何明川在裡面,不過他並沒有對恬如有任何惡劣的舉動,恬如坐在化妝鏡著整理頭髮,何明川倒坐在化妝台上,搭著訕。
見到艾簡,何明川也沒說什麼,客氣的跟恬如道別,然後整了整西裝的領角,很瀟洒的走了出去。
她趕緊上前問:「他沒占你便宜吧。」
「你不用緊身,這種臨時搭的化妝間,又不隔音,好歹也是華天的太子爺,他不會自毀聲譽的。」
「你對他有意思?」她試探著,畢竟何明川是有前科的。
「放心,我吃過孫晉陽的虧了,不會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