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剛坐下沒多久,又有人在敲門,夏珏嘆了嘆氣,打開門,卻是蕭恪。
他說:「我要去一趟伯父曾經就醫過的心理治療中心,要不要一起去?」
她點點頭,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跟父親兇案有關的事,她說:「你等一下,我拿包!」
地址她知道,因為她陪林振桓過去兩次,來到治療中心,前台小姐認得她,林振桓被害身亡的事在H市已經是家喻戶曉,前台小姐安慰了她兩句,問:「你是來找莫老師的嗎?」
她笑著說:「有一些關於我爸的事,我想問他,來得匆忙,忘了預約,不知道莫老師現在有空嗎?」
前台小姐打了一通電話,回答說:「你運氣真好,他的客人剛剛離開,請到606室。」
莫少傑是這家心理治療中心的主任,看到夏珏,他已經猜到她的來意,因為林振桓是被確診為心理障礙,之前陪著父親來做治療的時候,她也問過莫少傑病因,但莫少傑說,病人要求保密,所以無可奉告。
這一次,夏珏非常誠懇的說:「我父親遇害的事你應該已經聽說了,現在警察正著手調查,不放過任何的細節,我擔心父親的遇害很有可能跟他心理里的癥結有關,所以請你務必要告訴我實情。」
莫少傑歉意的說:「對不起,我們是簽過保密協議的,按他的要求,就算死亡,也不能透露他關於治療的細節,林先雖然有嚴重的抑鬱症,卻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所以我們所簽的合同是有效的。
她正想著怎麼對莫少傑動之以情,蕭恪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目光落在名片上,莫少傑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做心理治療,往往就是找到患者心因所在,通過互動,來緩解患者的情緒,林先生來這裡做治療只有半年時間,而且中間還有事耽誤,一個療程都沒做完,所以我對他癥結所在了解不算太深。」
莫少傑拿出治療記錄,一邊看,一邊說:「林先生曾經有一段非常美好的愛情,一個很知心的愛人,但他為了朋友背叛了心愛的人,這份愧疚在他心裡隱藏了很多年,日積月累,產生了抑鬱,他出現發冷的情況,這很可能就是誘因。」
夏珏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他背叛了心愛的人?」
莫少傑說:「心理醫生只能疏導患者的心理障礙,並不是窺視別人的秘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蕭恪問:「他的抑鬱會讓他有輕生的念頭嗎?」
「他有透露過這樣的想法,說只有死了才能救贖自己的罪,但是通過我的疏導,他這種念頭變得不那麼強烈了。」
從心理治療中心出來,夏珏問:「你名片上寫的是什麼,他馬上就改變主意了。」
蕭恪回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大廈,淡淡的說:「這棟樓是青木實業的,而我是青木實業的總經理。」
在別人地盤上做生意,難怪態度轉變這麼快。
她的情緒低落,從莫少傑透露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當年父親哪個交好的朋友也愛上了母親,為了兄弟情誼,他主動疏離母親,成全對方,已經懷孕的母親就憤然的離開了。
蕭恪說:「別讓猜想左右你的意志,彼增煩惱。」
她點了點頭。
蕭恪說:「我請你喝下午茶!」
他的目光看向對面的咖啡廳,她卻飛奔著跑向馬路對面的小攤上,她輕車熟路的說:「一串八爪魚、一串蝦丸,還要一串蘿蔔。」
他慢慢的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後,她問:「要來點嗎?」
他搖頭:「不衛生。」
她忍俊不禁,難道他就沒發現黑著臉的小攤老闆。
她打包了一盒關東煮,拉著他坐到旁邊的露天咖啡廳,她說:「你要點喝的,否則我不好意思坐在這裡吃東西。」
服務生送上酒水單,他剛接過來,她說:「喝咖啡吧,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蕭恪對著服務生說:「就來咖啡吧。」
她問:「這兩天晚上我見你很晚還在院子里轉,不會是因為挑床吧?」
他面無表情,沒有回答,她以為自己問錯話了,趕緊低頭吃魚丸,過了一會兒,咖啡端上來了,他呷了一口,小聲的說:「是的。」
「那你出差在外,豈不是會很難受。」
「不會,有時候反而更清醒。」
「案件有什麼進展?」
「上午殷恕給我打過電話,方景山的死亡時間鑒定出來了,走訪的時候,有人在方景山遇害的當天上午見過林伯伯去找他,而且查閱林伯伯的賬戶,他匯過很多筆錢給方景山,而且數目都不小,最大的一筆是在三年前,有為鋼廠引進設備,而林氏製藥在籌建研究所,林伯伯放棄製藥廠的前途,而支持有為鋼廠,導致後來藥廠在競爭中失力,這用單純的友誼是解釋不過去的。」
夏珏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父親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所以他一直以此勒索!警察不會懷疑殺害方景山的是我爸吧!」
蕭恪繼續說:「那天在現場發現的幾枚殘缺的腳印,我對比了一下林伯伯的鞋子,輪廓和大小一模一樣,我問過木山叔,林伯伯的鞋都是在一家叫錦程的工作室定製的。」
她緊張起來,他繼續說:「人正常的走路姿勢,是腳跟先落地,然後依次是腳心和腳尖,那個腳印是腳掌先落地,還有細微的拖痕。」
他的語速鏗鏘有力,卻很慢,聽得她心急:「那證明什麼?」
「鞋子非常的不合腳,大了。」
「也就是說,有人穿著我爸的鞋子去現場作案。」
「男人42的腳應該不算大的,跟林伯伯走得近的男人當中,腳小的應該不多吧。」
她垂著眼睛,烏黑的眼珠轉著,蕭恪手用支著下頜,看似在思考問題,卻目不轉睛的看著對面的她,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他的心微微的動了一下,她突然抬起頭來,他趕緊把目光收回來:「想到了?」
她猶豫著說:「衛書駿的腳是39碼的。」
不過仔細想想,他要殺方景山也不是沒有可能,她父親很看重他的能力,讓他全權的管理公司,幾乎視如己出,方景山一直敲詐父親,直接影響到了藥廠的運營,讓他一直想把林氏製藥壯大起來的理想受到阻礙。
她說:「如果我說衛書駿不會是兇手,你肯定會認為我在情感上袒護他,但凶人總得有動機吧,如果凶害方景山的真是他,那他為什麼要嫁禍在我爸身上,如果他真的恨我爸,他在我爸身邊已經呆了8年,什麼機會沒有,卻偏偏在等到這個時候?」
「我聽山木叔說,藥廠的癌痛寧當初上市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困難,這個讓製藥廠起死回生的藥品,是他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他非常的冷靜:「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證據,而不是猜想。」
從咖啡廳出來,蕭恪說:「車庫裡空氣不好,你在這裡等我,我把車開出來。」
夏珏站在路邊,驕陽炎熱,不知道這熱浪要持續到幾月,她往後退了兩步,站在行道樹的樹蔭下,她下意識的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後有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近得彷彿人和她貼在一起。
她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有馬路色狼想猥/褻一下年輕女孩子,她正要向前邁步,避免被騷擾,身後的人突然用手捂住她的嘴,一隻手扣著她的腰,把她往後拖。
這裡是巷口,來往人不多,她的嘴又被捂住了,無法呼救,只能任那個把她往巷深邃的巷子里拖。
她的手肘用力向身後的人擊去,正好打在對方的腹部,對方吃痛的哼了一聲,鉗制著她的手力道也小了,她趁機掙脫對方,大叫著往前飛奔,剛到巷口,一輛急馳而過的小轎車撞到了她。
疼痛傳來,夏珏感覺天炫地轉,她並沒有暈過去,很快,她看到了蕭恪的臉,他著急的問:「小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司機下車來:「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從巷子里衝出來的!」
她吃力的指著巷子:「有……人……」
狹窄的巷子里空無一個人。
蕭恪把她抱起來:「我選送你去醫院。」
*
她撞到了頭,輕微的腦震蕩,身上其他都是皮外傷,她的頭昏昏沉沉的,醫生讓她先住院觀察兩天。
聞訊,木山很快就趕過來,他說:「肯定是林振中乾的,他一直想著怎麼除掉小姐您,好繼承先生的財產!」
蕭恪問她:「你有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
她搖頭:「我只能肯定是個男的,腳蠻大的,個頭應該很高,我當時用手肘打到他的腹部,擔心他會追上來,我跑的時候根本不敢回頭去看。」
她頭痛,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蕭恪說:「好好的休息,其他的就別想了。」
蕭恪調看了事發地周圍的攝像監控,並沒有找到可用的線索,夏珏正好站在一棵大樹底下,茂密的樹葉遮住了她和那個想劫持她的男人,只有男人把她往巷口拖的時候,一抹黑影一閃而過,影像模糊,完全看不清楚長相。
蕭恪跟木山說:「加派人手24守在醫院裡,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
林振桓追悼會的時間已經通知出去,必須要如期舉行,木山讓夏珏在醫院休息,她頭上纏著紗布堅持要去,她是林振桓唯一的女兒,這樣的場合,她可不想被人誤會。
衛書駿匆匆的從工廠趕過來,見她頭上纏著紗布,心疼的問:「是怎麼弄的?」
她表現得很輕鬆:「不小心撞的,破了點皮,過兩天就沒事了。」
林氏葯業20年前落戶在K市的時候,K市還只是個小縣城,K市的經濟發展是林氏葯業帶動起來的,這話一點不誇張,林氏葯業最輝煌的時候,K市一半的稅收都來自林氏葯業,林振桓本身是製藥研究出身有關,藥廠能否持久的發展,跟新藥品的開發有很大的關係,林振桓也會參與新藥品的研發,特別是在抗癌藥品上,一直在業界的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