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白光閃過世界煥然一新，孤島懸浮在廢墟的半空中，艾薇站在島的邊緣她的半個腳掌懸空在島外，側身避開一個飛來的齒輪，朝下望去是層層疊疊的雲霧，身邊遠遠近近漂浮著各種機械的零件，她回身望去身後是一座半毀的城堡，那枯朽的門上依稀還可以看出荊棘堡的痕迹。

面對曾經誓死守衛的家園變成這個鬼樣子，艾薇連眼神沒有波動，畢竟她們不是第一次交手，有時候了解你的不僅僅是親近的人，還有曾經的對手，她將短刀擋在胸前，抬頭望向被迷霧遮住的天空。

該來了。

世界在這霎那忽然活了過來，無數如同老鼠咀嚼的聲音響起，它們由遠而近匯聚在一起朝艾薇逼近，雖然什麼都沒有看到，可這聲音足以聯想到無數可怕的畫面，那種蠕動的陰暗的的畫面，不急不緩的過程更是足以令人發瘋，但她無所畏懼。

艾薇默念古老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出，如果王咪在這裡就可能就會又頭暈了，她的背後突兀地揚起一雙巨大的青色翅膀，由風構築出的羽翼拖出一條長長的光痕。

那些帶著惡意的聲音穿過迷霧，密密麻麻的黑色大鳥如同一隻只箭矢射穿雲層，猩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艾薇，張開它們帶著利齒的喙發出凄厲的嬰兒啼哭，朝著她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整塊天空暗了下來，好像擇人而噬的怪物，艾薇冷眼看著黑鳥尖利的喙，壓下身體盯著天空然身後的翅膀猛地一煽，整個人彈射起在半空中快速地旋轉起來，她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黑鳥群才剛出現，她便以鑿穿了整個鳥群。

遠遠看去青色的利劍洞穿了黑色的怪物，光芒從鳥群的縫隙中泄露而出，照亮了那一小片天地，直至那利劍爆裂開來。

黑鳥們的沖勢一頓，然後無數無法飛翔的黑鳥伴隨著漫天的黑羽，直直掉下懸空島，艾薇看著那一蓬蓬黑羽，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小領主，要是她在這裡看到這麼多色澤光亮，質感良好的羽毛被白白浪費，估計得急得跳腳了，一想到她臉上的那種心疼的表情，艾薇無聲地彎了彎眼。

被她惦記著的王咪此時正遇到一個哲學難題，她緊緊地貼在岩壁上如同一隻壁虎一樣，王咪望了望離自己還有十米多距離的湖面，可憐巴巴地左左右右來回看了看，可惜還是沒有繼續讓她下腳的地方，她再次朝那個離她一米多遠的凸起石塊望去，拚命把腳伸過去試圖跨過去，然並卵腿短是個硬傷，並不會因為個人的意願而改變

王咪覺得自己大學時候在人群中，忽然發現大姨媽來了，衝出去買姨媽巾都沒有這麼拚命過，她在心裡呼喚萌萌：「親愛的你在不？」

「么么噠，我在的但是有一句話不得不說，雖然我是個系統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的。」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你差不多已經是個廢系統了還蠢，王咪心情微妙地上揚了幾分，「哦，比如說？」

「像是給宿主一雙大長腿這樣的事情，」萌萌頓了頓情真意切地說，「臣妾做不到啊。」

「……刁民閉嘴！」王咪忍耐地閉了閉眼，「我是想問如果我跳下去，你可不可以在我落地的前一秒把我拉入系統空間？」如果可以的話就好辦多了，現在她真的是沒有辦法，褲、襠都快裂了好嗎但還是勾不到那塊石頭，唯一擔心的是萌萌有點不靠譜。

「這個嘛……」萌萌沉思了一會，「沒有問題，宿主放心交給我啦，像我這麼可靠聰明的系統一定可以完成你的囑咐噠。」

最後那個『噠』簡直就是噠在王咪的心頭，這麼天真無邪的小語氣，她真是好放心哦……才怪，「你能不能行啊？！」

「沒問題。」隨著二萌的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它拍胸脯的響動，話說一個雞蛋哪裡來的胸脯啊，不過現在也沒有辦法了，王咪一咬牙提醒它說：「注意我鬆手啦！」說完她真的跳了下去。

萌萌的驚呼傳來：「宿主等等啊，我還沒有設定好程序……」

卧槽卧槽，王咪的心一下就涼了，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提前說的嘛，她忽然想起二萌無數輝煌的前科……馬丹不是吧，老娘剛剛抱著美人歸，你就要美人守寡了什麼仇啊。

銳利的風聲在耳邊呼嘯，過快的速度扯得她的髮根發疼，越來越近的地面令王咪的瞳孔緊縮，死亡來的太過於突然她沒有多少恐懼，甚至還有心思想著能不能死得漂亮一些，於是王咪努力抬起頭用手捂住了臉。

即將與地面親吻的一霎那，她忽然被扯進了系統空間里，巨大的衝勁使她翻滾了好幾圈，此時面臨死亡的後遺症顯現出來，王咪的心臟劇烈地跳動手指不斷地痙攣，腦海空白渾身帶著一種軟綿綿的無力感。

「艹……萌萌你個蠢貨！」她回過力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罵人，「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先說嗎？！我以前的話都是說給汪汪聽了吧。」

「我這次有注意了，」萌萌委屈的聲音響起，「剛剛只是開玩笑的，是不是特別刺激啊大大？」

大你妹啊王咪差點吐血了，明明是個蠢萌為什麼總是有種說不過它的感覺呢，她不知道是第幾次再也不想看見萌萌，默默地退出了系統空間，落在了這片地下湖的水岸邊。

光滑的石體有著濕滑的觸感，王咪撐起還有些發軟的身體朝著湖心望去，赫卡忒維持著原樣被包裹在湖水中，王咪看到她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幻境，勾起的嘴角重新抿成一道直線。

她取出懷中的生命之樹，無論看幾次這顆只有她手掌大的樹苗，始終有著蓬勃的生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食物』，它這會的光芒亮了不少，不僅如此它還像是一個燈泡似得一閃一爍，好似催促她快點動手。

喂說好建國之後不能成精的……差點忘了這裡是異世，王咪朝前爬了幾步準備將生命之樹放入湖水之中，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女音，「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做。」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因為不久之前才出現過，王咪的手一頓朝聲音的主人看去，赫卡忒漂浮在她的左側，身體的顏色透明了幾分，這個現象讓她再去看湖心，那個被湖水困住的人並沒有消失，兩個赫卡忒？這已經不是精分可以解釋的，而是身體分裂。

「孿生姐妹？」

「不，」赫卡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是靈魂。」

亡靈還能有身體和靈魂？王咪還以為她要比自己少了一個構造呢。

「你不問我為什麼？」靈魂·赫卡忒朝她問。

這還用問嗎，王咪朝她翻了一個白眼：「我們現在是敵人，你看起來並不像是老年痴獃。」敵人說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既然是這樣還需要問原因嗎。

「你似乎對我很不友好，不過也對我們的立場畢竟是對立的，」赫卡忒越來越驚訝了，「但是你為什麼不怕我？看起來你有點——太弱不禁風了點，最瘦弱的骷髏都可以將你幹掉，在這樣的情況下你的態度似乎太強硬。」

「你的用詞不對，有點和太矛盾了，不用謝。」

為什麼不友好這還用說嗎，王咪的眼前似乎再一次浮現出艾薇離開時最後的背影，那種要想抓住卻什麼都抓不住的無力重新出現在心中，她握緊拳頭忍下想要一拳打歪赫卡忒鼻子的衝動，至於她為什麼敢這麼做，「那是因為你一直在用嘴和我說話，而不是用手來交流。」

聽到王咪的話，赫卡忒的臉色立刻微妙了幾分，她高深莫測地看著王咪，頂著一張夢幻般的臉無賴地一攤手：「你說得對，我確實無法對你做什麼。」

王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將生命之樹放入湖水中。

原本巴掌大的樹苗就像是吃了金坷垃，它飛快地生長起來，沒一會功夫就已經超出了王咪的身高，赫卡忒身體上包裹著自己的頭髮一頓，然後就像是無力地散開，包裹著她的湖水驟然凝實了不少，它宛如擁有了生命一般，沿著赫卡忒的手臂往上爬，緩緩將她吞噬掉。

看到這個王咪若無其事地將湖水邊的手縮了回來，赫卡忒發出一聲笑聲：「別怕，它不會傷害你。」

誰說她怕了了，王咪怒視她，這時忽然傳來『嗡』一聲，一道佔據了整個空間的垂直光幕，從遠處掃蕩而來，被它掃過的石塊安然無恙，但是赫卡忒的頭髮卻化為了飛灰。

「來的真快。」赫卡忒感慨。

王咪鄙視地朝她看去，還假兮兮地說什麼『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做』，被拆穿了不覺的羞恥嗎。

注意到她的眼神，赫卡忒來到王咪的面前，她虛虛環住王咪在她耳邊低聲說：「沒錯我是騙你的。」

我去這是人說的話嗎，王咪還沒想好怎麼吐槽，赫卡忒繼續說道：「你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傢伙，可惜我要走了，不然……」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肉靈結合（總覺得這個詞語好污）的赫卡忒朝王咪看了一眼，然後在光幕即將碰觸上她時，潛入湖水中。

那些遊盪在湖心的能量失去了操控者，立刻凝聚成為了一塊巨大的黃色結晶，這個結晶的顏色十分透徹，是王咪看到過最純粹的，已經有一層樓高的生命之樹紮根在這塊結晶上，停止了生長。

「這麼純粹的魔能石，赫卡忒做了一件好事。」艾薇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王咪馬上轉過身衝去抱著她。

「怎麼了？」女管家問，王咪在她的懷裡搖了搖頭。

露絲的手臂被划傷，精靈在為她治療，她靠著岩壁看著赫卡忒消失的地方：「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一個亡靈界的入口，不過現在被生命之樹封住了，亡靈入侵這種倒霉事以後總算是不會發生，不過流血又流汗，大人這次回去要好好獎勵我們才行啊。」

艾薇抱著王咪，沒什麼表情地朝她看去：「嚴重嗎？」

「沒多大的事情，」露絲完好的那隻手一揮，「赫卡忒那個老女人總是占著幻象以多欺少，不是說『命運的左輪』有百分之十的幾率可以看見未來，為什麼我總是沒有遇到過呢？」

看見……未來嘛，王咪一顫更加用力地抱住艾薇，就像是想將自己鑲嵌入對方的身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