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道九
?(貓撲中文)御獸谷外有一個小鎮,來到這裡已經有半年的雲華同往日那樣,找了一家清靜的,臨街靠水的地方盤腿坐下,然後不顧周邊人奇怪的眼神開始閉目運功修行。
路過的普通人紛紛側目:哎喲,仙人啊!
路過的修仙者紛紛眼抽:劍修不是不窮嗎,怎麼連修鍊的地都沒有!
龍泉在劍里鬱悶的拖著腮幫子:【粑粑,我想說話】
【粑粑,你聽到沒有,我想說話。】見雲華不理會她,龍泉掐著自己的脖子做艱難呼吸狀:【我好難受,難受到不能呼吸了!】
「……」雲華一動也不動,太陽穴卻突突的跳。
如果他現在不接話,龍泉大約能這麼說上一整天午也不會停,龍泉自言自語的本事他已經深刻領教過了。
有一次雲華狠下心裡不理會龍泉,自己練劍打坐參悟劍訣的結果就是接下來兩天的時間裡,龍泉一直在劍里哭,一邊哭一邊說奇怪的話,好像他是魔宗的極道魔尊……
拿自己劍靈沒辦法的雲華應了聲:「你正在說。」
他只是不理會已經是這樣,如果再對龍泉『禁言』,那該是何等的情形。
【我好想......】劇透
——媽蛋,現在連劇透兩個字都能和/諧。龍泉欲哭無淚,難道是這半年來她試探得太狠的緣故,最近限制越來越嚴格了。
「......」聽了半截的雲華繼續運功。龍泉想的東西即使沒說完,可依照這些時間相處以來的規律,絕對不是他想聽的!
但凡看到皮好一點的,龍泉總有辦法兜轉到雙修這件事上來。他現在要是問一句『你好想什麼』,接下來龍泉回答的八成是『我好想你雙修啊』。
潛心修行才是上上策!
在『御風榜出來之後,那些隱匿行蹤,藏鋒納芒的天驕紛紛從自己靜修的地方出來,參與御風榜的鬥法。
而之前如雲華一般,在同輩之中頗有聲望的人,卻連御風榜的一百也進不去,如今排在御風榜一百名左右的天驕都是出竅巔峰的修為,雲華他們這樣的只能在御風榜兩百名以後尋找。
現在在御風榜上最炙手可熱的人,有劍宗往屆的首座弟子,也有道法觀二十年前的人間行走,還有宏瀚書院成名近三十年的書中仙。
這些都是昔日盛極一時的天驕,後為了潛修銷聲匿跡,如今紛紛為了御風榜出世。
龍泉見雲華不理睬她,又開始日日不間斷的試探:【鬼簡羽的師傅......】
後面半截還沒說出來,龍泉又消音了,半年多的時間裡龍泉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模糊的點,讓她過過大預言師的癮。
半年的不間斷試探讓龍泉知道這不可能:好事或許還能說出一兩句,若是壞事那一個字也別想說出來!但凡她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劇透些,她的話就會被消音。
說好的大道不全,天無絕人之路呢!
鬱悶的龍泉在劍里打個滾:【粑粑放心,臨水臨街肯定沒錯,快了。】
嘴上說得再肯定,龍泉心裡也打著鼓:這書上寫說雲華和鬼箭羽之所以能成為朋友,是因為在這個小鎮上交心。龍泉無聊的扯自己的頭髮:怎麼御風榜都出來半年了,鬼箭羽還沒出現?
龍泉不知道的是,當雲華第一站是來這個小鎮開始,書中每個人的命盤都開始了改變。
龍泉如此信誓旦旦,讓雲華不禁問:「我們在等什麼。」
為了磨練,御風榜上天驕非必要不得回宗。雲華這個宅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渚山道人給踢出來了。
剛被踢出來的雲華就被龍泉告知「粑粑,你有一份機緣噢~」。然後雲華直接架著龍泉約法三章:絕不隨意使用卜占的本事,免得造來天譴!
可是他來這裡已經半年,不要說生活在這裡的普通人,連不少御獸谷的同道都認得他了,那個機緣都還沒出現。
再一次被人圍著看的雲華皺眉:如果不是龍泉一再堅持,他現在就想去驚鴻嶺。那裡有劍祖留下的劍道鴻溝,如果他去觀摩,一定大有所獲!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雲華兄,半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同時龍泉非常配合的對雲華說:【就這傢伙。】
眼前這個傢伙……
是誰?
「......」雲華愣愣的看著半年不見的鬼箭羽,腦子直接當機了。
半年前他認識鬼箭羽的時候,只覺得這個人很神秘,與黃泉水有關聯。
一言一行似乎隨心所欲,卻又不越雷池半步。而且鬼箭羽身上半點也沒有魔宗弟子的血腥氣,看起來人畜無害。如果對方不承認自己是魔宗弟子,雲華根本看不出半點魔宗弟子該有的痕迹。
但是這一刻,雲華驀然覺得眼前這人就是魔宗弟子了。這花枝招展的打扮以及頭上那一朵紅艷艷的凌霄花,挺胸抬跨公雞一樣走路的姿態讓雲華默默的垂下頭做不認識。
——這天下間,唯有魔宗的人做得出這樣的裝扮,這都不是魔宗弟子,那就天下大同了!
鬼箭羽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穿這樣有什麼不對,他咳了兩聲,直接坐到雲華對面,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壺酒給自己斟上一杯,拿在手裡把玩:「雲華兄莫要見怪,那日之後我幸得紅綾前輩引薦,現同合歡宗的姐姐們交流頗多,學到不少好東西。」
好東西這三個字讓雲華繼續做著安靜的美男子:「......」
魔宗之人,果真不同凡響!
雲華垂著眼帘堅決不多看他半眼的模樣讓鬼箭羽心裡哈哈大笑,臉上卻裝作沒看到雲華的嫌棄。一臉分享的將手遞到雲華面前,黃綠相間的顏色讓四周看到的人會忍不住感慨一聲『好一朵嬌艷的油菜花』。
鬼箭羽自己並不喜歡這樣的打扮,不過是之前同合歡宗女修打賭輸了,不得不扮丑一月。
可當他注意到雲華臉上的神情,陡然就喜歡上他這一身,給雲華推銷起來就更賣力了:「你看這布料,雖然不是什麼好的東西,但卻是今年姐姐們最喜歡的花色。還有我頭上這個,它可以隨我的衣服變進行變化,姐姐們都說這是難得的寶貝。」
說完了衣服,鬼箭羽還把袖子拉起來一點,露出手腕上的鐲子。
樸實的樣式配著斑斕的色彩,真真是好一條盤旋在油菜花田裡的菜花蛇,活靈活現,要多醜有多醜,丑到讓人忍不住想自戳雙目。
雲華只覺自己靜如止水的心境,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偏偏鬼箭羽兩眼放光,似乎熱別喜歡他手中的這個鐲子,自誇的話說起來滔滔不絕,綿綿不斷:「哦還有這個,你看我手上這個鐲子......」
「......」雲華靜靜的,靜靜的用力握緊了龍泉:這就是你跟我說的機緣?
龍泉趴在劍身里,閉上眼睛嫌不夠還用雙手將眼睛捂住,默默流淚:【粑粑,對不起。】
我哪知道在書中,粑粑你和鬼箭羽見面是這樣的,還是說粑粑,其實你喜歡這類的所以和鬼箭羽成了朋友。
從衣服推銷到鐲子,又從鐲子推銷到戒指,鬼箭羽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連指縫裡那一點痕迹都介紹遍了,徹底欣賞完雲華的隱忍后這才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頭:「倒是忘了雲華兄你是個劍修,你稍等。」
鬼箭羽微運靈力,身上那一套換了個模樣:「你看這身如何?」
雲華抬眼看了下,然後默默的再次垂下眼帘:「......」
這次鬼箭羽不再是一朵油菜花,他的打扮很樸實,全身只有兩種顏色,但依舊丑出了新境界。
——鬼箭羽把自己打扮成了一朵巨花魔芋,大紅大紫的精彩。
鬼箭羽不等雲華回答,又變了一身:「那這身呢?」
「要不這身?」
鬼箭羽一連換了兩身,竟是一身比一身丑。
「......」這次雲華學乖了,他直接閉上了眼睛,開始默誦太虛劍意精要。
雲華明白了一點:只要他眼睛還睜著的,鬼箭羽就要變著花樣的要看他窘態。那索性不理會,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中!
鬼箭羽不比龍泉,雲華若想要不理會完全可以忽視得徹底,可就在雲華想要無視鬼箭羽存在的時候,偏偏龍泉說話了:
【粑粑,我錯了。可是……你可不可以幫我要他腰上那個穗子,我好喜歡。】
雲華並不像睜開眼睛,但是龍泉說話了,他又忍不住想:或許,鬼箭羽又恢復正常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雲華抬眼看向了鬼箭羽的腰,金光閃閃的腰帶那裡吊著一枚花開並蒂形狀的法器墜子,墜子下有一紅綠相間的穗子。
海棠紅混雜了松花綠,讓雲華搜腸刮肚也想不出這該多差的審美才能配出這樣的顏色:「......」
他一直認為自己眼光不高,只是平常水準,可現在雲華髮現自己錯了。難不成,他眼光其實挺高的?
龍泉還在劍里碎碎念:
【粑粑,我是妹子啊,劍鞘是我的家,劍穗是我的衣。自從跟了粑粑,龍泉就再也沒換過衣服。】
【粑粑你見過哪個妹子一件衣服穿過三天的?小白菜啊,地里黃啊~】
那委婉悠揚的曲調傳到雲華耳里,還不如魔音貫耳來得痛快。
龍泉這歌曲與鬼箭羽那一身有異曲同工之妙,堪稱絕配。要麼他現在對龍泉『禁言』日後受更猛烈的摧殘,要麼現在忍一忍兌得那丑東西換接下幾天的清寧,雲華深吸一口氣:「......」
無量天尊,他道心果真還需磨礪!
「你那穗子怎麼換。」雲華看空洞的眼睛看向鬼箭羽,雙目無聲與往日大相徑庭,彷彿在看著鬼箭羽,彷彿又沒看他,而是看向那無盡的虛空。
不過這生無可戀的模樣,讓鬼箭羽的臉上笑開了花:我喜歡!
鬼箭羽用手抬了抬那根穗子:「你說這個?」
他身上每一個地方都是精心搭配的,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難看。即便不知道為何雲華要同他換這丑東西,可是這不妨礙鬼箭羽將之誇到天上去。
鬼箭羽給雲華一個大大的媚眼:「雲華兄好眼力!」
雲華:「……」
鬼箭羽抬了抬穗子:「這穗子是合歡宗姐姐們定下來的,本來不該給你,但誰教我們這麼熟呢。」
「可惜我那師傅走得早,我要靠這些東西養家糊口不能壞了規矩,否則就白送你了。」
鬼箭羽換了個姿勢,用手撐著臉頰,眯著眼睛說道:「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給你。」
雲華心裡頓生不妙:「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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