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穿書]身邊都是我迷弟
甲乙帶肖七來的時候,牧野正與良宵分別坐在桌子兩端,對著桌上一隻蟲子大眼瞪小眼。
肖七在府上活生生憋了幾日,出府的時候正巧遇上出門辦事回去的甲乙,好歹賴上他將自己悄悄帶回英王府,路上還聽說齊丞相一擲千金買蟈蟈的事兒,於是還未進門就嚷嚷道:「小王爺,我來瞧瞧你那隻千金的蟈蟈,叫聲好聽嗎?會說人話嗎?」
牧野射刀子一樣掃了他一眼,肖七縮了縮脖子,不解其意地看著甲乙,「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甲乙輕嘖了聲,覺得這樣的傻兒子還能去闖蕩江湖,定是肖知府將匪孽剿乾淨了的緣故。
肖七盯著一頭眼刀子,坦然地湊到桌前,盯著金籠子里半死不活的蟈蟈半天後,十分疑惑,「花了那麼多銀子就買回來這麼個玩意兒?是不是買暖床婢女送的?」
牧野聽見婢女兩個字,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良宵見肖七歡快地提不開水的壺,趁著機會把婢女結解開,「那兩位孤已經安置下了,頂著娥皇女英的名號哪怕是天仙下凡孤也不敢真收下的。」
大楚立儲很是迷信鬼神之說,他被小-黃-書作者冠上重瞳,現下實在不想坐實了奪位的鍋。
「正好張勤那裡缺葯童,木石嫌那活即費腦子又臟又累,成日喊著孤不疼他了,齊丞相送的正是時候。」良宵笑道,「孤見那兩人不僅名字好聽,而且是個心靈手巧的,就送給張勤做了葯童。」
肖七一陣詫異,「不是說那活連木石都嫌棄嗎?」
這幾日張勤又是針灸又是湯藥灌著,眼前到不再一片黑沉,恍惚地能分辨出幾分影子,百日里還好一些,夜裡便不能視物,但蒙蔽過外祖父是頂用了。
這時良宵輕輕瞧了牧野一眼,見人臉色些許緩和后,才道,「難道你要心疼?不如孤送給你如何?」
肖七連忙擺手退後,一臉受用不起的模樣。甲乙正要趁機取笑他毛頭小子一番,忽然聽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便警惕地轉身,果然見砭石神色倉皇地跑來。
「主子,齊丞相往這裡來了。」砭石不上不下地喘著氣,「肖公子委屈您隨小的躲一陣吧。」
良宵連忙站起來,把金籠子蓋扣上,放進袖子里,匆匆揮手道,「床底還能藏幾個人?趕緊鑽進去。」
甲乙數了數剛好能裝下他們三個人,也不嫌臟,魚貫地爬了進去,末了還衝良宵打了個勿念的手勢。
良宵:「……」孤壓根就不會念你。
幾人剛躲起來,齊丞相便進了院落,腳步稍稍一頓,顯然對景色不甚滿意。他雖是花甲之年,可看起來很是矍鑠,一雙橫眉因常年蹙著總算熬出個川字掛在眉間,即便穿著便服也遮掩不住的氣勢渾然而生,隨著年齡的增長愈加醇厚。可面對上出門相迎的外甥,冷眉肅目里總算多了點回暖的意味,將他蓋在身外的硬殼脫去一層,露出裡面還算是和善的外祖父形象。
「怎麼來這種院子里?」齊丞相道,「下人說你總來這邊演武場?」
良宵溫順地點頭,看著破敗的院落一時不知該讓齊丞相坐在那裡,好在對方也不介懷,直接入了房門,「我孫兒身子骨不好,平日里走動些不是壞事,可去演武場實在是為難了些,總要顧忌著身子。」
良宵道:「沒有時常來這裡,不過走累了歇歇腳。」
齊丞相將良宵的手合攏拍了拍,慈愛道:「總怕你嫌外祖父啰嗦,人一上了年紀心裡總掛記著子孫,外祖父帶來的葯你須得按時服用,不可耍小孩脾性誤了自己身體康健。」
良宵又是感動一番齊丞相的良苦用心,見對方滿意地點頭后,忽然在他身上掃了幾眼,問道,「你母後送給你的香囊怎麼沒有佩戴?」
良宵一時語怔,很快又浮現出個不體會母親的叛逆性子,下巴一抬驕縱道,「我才不要帶那小姑娘帶的玩意兒,男子漢豈不是應佩劍沙場嗎?」
齊丞相氣極地一拍木桌,「簡直胡鬧!」
良宵登時潤了眼眶,紅著眼看向外祖父,把小性子耍道極致。
齊丞相瞧著頓時軟下話來,好聲勸著,「那香囊是你母后一針一線秀出來的,裡面是去相國寺跪拜求來的平安符。你母后如此一番心意,怎能因這些緣由便棄之不顧?」
他深深嘆了口氣,「宵兒可萬萬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外祖父年紀大了,心裡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自幼體弱習不得武更是要好生養著才是,以後可是記得了?練武場這種地方也要少來才行,你若是實在想習武,便讓光合教你些健體的功夫可好?外祖父一連幾日都不見光合,他可是去了哪裡?」
孤根本不想學肖七那種廣場舞套路!
良宵先是與齊丞相舐犢情深了一番,又氣憤地抹黑師兄,「師兄還不是又去了煙柳場所,每日都尋不見人。」
齊丞相暗地裡鬆了口氣,連連囑咐一番后又實在於這等環境里坐不住,剛起身時突然想到什麼,「宵兒,我聽聞你最近與一位下人十分要好,是嗎?」
良宵剛要送齊丞相出門的腳步一頓,心底微驚,略略頓了一秒,還不知要做好什麼表情后,又聽齊丞相長嘆道,「有個心腹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可要摸清楚底細,便是再心腹的下人也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切記不要太過親近了些。還記得你幼時外祖父送給你的小狗嗎?你那是不過是個小糰子,卻甚喜愛那隻雪白的小狗。可再喜歡有什麼用?不過是條畜生,到了還是會撓主人一爪子。」
齊丞相駐足,轉身凝目看向良宵,「外祖父說的,你可都記住了?」
良宵整個人都在對方的視線內,就連身側的手也不能狠狠地攥起,他心中陣陣抽疼,舌尖顫顫發抖,卻是硬生生點下了頭,「外祖父最掛記我,我都明白的。」
齊丞相終於笑著拍拍良宵的肩膀,「我孫兒終於長大了,知道體諒外祖父的一番苦心。外祖父今晚就要回京城,宵兒這一天也是累極,便好好歇著,不要再送外祖父了。」
剛走出幾步,齊丞相忽然道,「前些日子高麗來朝進貢,皇上把你喜歡的都留了出來,正好不久便是皇上的壽辰,四皇子與五皇子要來柳城再尋些奇珍異獸當做壽禮,正好一道給你送了過來。外祖父因公務在身不宜久留,到時四皇子與五皇子約莫要停留段時日,你切切不要再與人起了什麼爭執,讓人背後說兄弟鬩牆了可不好。」
齊丞相仍怕良宵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榆木腦袋,又緊緊囑咐了句,「他們與你大哥感情甚好,你可懂了?」
良宵吃了一驚,他那頭剛把牧野這一瓢按下,沒成想四皇子與五皇子那一頭又浮了起來,簡直沒有一個令孤省心的!
良宵恭順地點頭應和,說著也是許久未見四哥五哥,往常都是年紀小調皮了些,可學院情分深厚總歸還是想念著的。
齊丞相見良宵神色不似作假,又想著對方也不過空長了一幅好面相,可見了這面貌心底難免有些不快,便借口良宵身體孱弱,自己獨獨走了出去。
齊丞相前腳剛走,床板便激烈地抖動起來。若不是床上無人,看起來倒很像激戰了一番。灰塵上下翻騰,甲乙終於按不住渾身都是牛勁的小野狼,手腕一酸就讓人沖了出去。
牧野怒氣衝天,還未等良宵挽回齊丞相那些「大不敬」的話,就見牧野一把將良宵掰過來,雙手鉗著他的肩臂,一字一頓道:「他都是騙你的,你不要相信。」
良宵心中一緩,想這句話總不算錯。
接著又聽牧野字字句句鏗鏘有力,「這世上最掛記你的人是我才對!」
甲乙:………………
肖七:………………
良宵:太-祖你忘記身負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了嗎!剛剛齊丞相還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地辱罵你,太-祖你可要打起精神來搞事啊!
良宵有氣無力地拍拍小野狼的腦袋,把手放在他的後頸上,略微一施壓便將小野狼強行窩在自己肩窩上,接著熟門熟路地騰出另一隻手上下撫摸著牧野的後背。剛才還怒氣衝天的小炮彈立馬熄了火,小野狼嗷嗚一聲成了只小貓咪,柔順地嗚咽一聲,覺得良宵拍後背頓了一下后立時發出不滿的一聲。
想起一拳揍飛車頂的怪力,甲乙剛要進去緊急戒備狀態時,忽然發現良宵一招制敵,瞠目結舌地甩給肖七一個眼神,見對方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樣后,心裡對練武場上那個不要命的小野狼才有了另一番解釋。
娘的,這人簡直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