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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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不過他真是長得不賴,娶夫人以前,也是花間風流客,娶夫人後,卻收了性子,一心一意,專心專意,變成了有口皆碑的好老公。
浪漫點的都誇溫侯爺:看看,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實際點的都贊溫夫人:瞧瞧,這是何等高明的御夫術。
可惜的是哄得浪子回頭,極具傳奇色彩的夫人難產去世。侯爺便又開始輾轉在月下花前。溫如玉的生母就是歌姬。據說還是侯爺珍珠一斛換來的頭牌。買了初夜,又贖了身。這個頭牌有個聽起來極具名妓派頭的名字,套用了蘇小小,李師師這種格式,喚作花蘇蘇。
好好見到她的時候,她正靠在茜紗窗下,穿著嬌紗春柳衣衫,梳著端莊的圓髻,掛著工整的圓耳環。大約歌姬從良后,都會表現的比良家更良家,她薄施脂粉,在那裡做女工,看起來是嬰兒穿的小虎頭鞋子。一幅慈母範兒,一點風塵氣息都看不到,唯有抬頭時,秋波那一轉,讓人體會到點勾人的嬌媚。
花姨娘見到侯爺帶著一個小姑娘進來,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先是吃了一驚,再一聽是公主,倒頭便拜,口呼千歲。好好叫她免禮,先去看嬰兒。躺在朱紅鴛鴦戲水襁褓里的嬰兒,眉眼清淺,唇紅鼻秀,彷彿豆腐捏成。
「阿玉reads();妖孽七小姐,魅世妖蓮。」好好伸出手指去戳他小臉。那娃娃眼神亮亮,顯然十分開心。更乖覺的是他生母,花姨娘見多識廣,何等通透,好好一開口,她就再次嬌裊一跪:「奴婢謝公主給小子賜名。」
呃……難道我男人現在還沒有名字?好好看向溫侯爺,溫侯爺月朗風清的一笑:「那就多謝公主了。原本還未命名,因為生在未時,未時屬羊,就叫羊哥兒。也不知他哪裡好,竟然讓公主看在了眼裡。」
哪裡好?長得好。你這崽崽在你倆的基礎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長成了大夏一枝花。羊哥兒這名字真是取得好隨意,但好歹比豬哥兒雞哥兒強點。你咋不再晚出生一個時辰,剛好叫猴哥兒?
「小羊,你要不要吃草?」好好輕輕戳他小肚子。剛滿月的小孩自然不會說話,但有人在他面前晃,他卻知道,頭顱微微晃動,彷彿知道有人在跟他玩。戳著戳著,小羊哇的一聲哭了。好好立即收手,回頭對溫侯爺微笑,彷彿自己什麼都沒做。
花姨娘走過來,抱起孩子,抱歉的笑道:「尿濕了,剛剛吃過奶。」
好好看著那白雪似的小腿,從丫鬟手裡把鬆軟的尿布接過來:「給我試試。」
花姨娘大大訝異:「不敢當不敢當,萬萬使不得。」她是個乖覺女人,溫侯固然大方,卻不是嫡庶不分的荒唐人,尤其自己浮萍飄絮一般,能有子嗣傍身已是額外開恩。受寵若驚,愈發低調,孩兒滿月,也不爭風頭,也不算計東西,只是親手燉了雞蛋羹,拜了觀音娘娘了事。
但安榮這一來,卻是徹底打破了她低調做人的計劃。她彷彿已感覺到正院嫡女大小姐刀鋒般的眼光掃了過來。
好好卻根本沒考慮那些。世上女子何其多,但親手給自己男人換尿布的有哪個?她只覺得有趣。硬是從花姨娘手裡奪回了尿布,在她獃滯的眼神下,溫侯爺驚愕的表情下,盡量溫柔的托著小屁股,把尿布重新墊好。
咦?他在對我微笑!好好得意的回頭跟溫侯炫耀:不愧是我男人,很有自覺性。
高貴的公主殿下為何對區區庶子這麼上心?其實溫侯完全是懵逼的。
「諾,看這個,喜歡不喜歡?」好好把自己送給溫如玉的見面禮拿出來,親手給他掛在了脖子上。
花姨娘再次俯身跪拜,只是眼角瞅到那狗熊圖案,完美的笑容出現了殘缺。那針法,是何等的粗狂豪邁!
哪知小羊很不配合。好好剛給他掛上,他就哇的哭了,一邊哭還一邊小手亂動,也不捏好好的指頭了。好好又被嚇到:剛換完尿布,難道又尿了?
花姨娘笑得更抱歉了,她把孩子抱在懷裡,輕柔的拍著,低聲吟唱哄著,小羊卻還是在哭。好好問道:「難道他是餓了嗎?」花姨娘為難的看著她,又看看哭泣的孩子,最終還是鼓足勇氣道:「我覺得是因為這個。」
她把好好那「熊猴子」口水帕帕去掉,換上自己親手繡的芙蓉並蒂小鴨子。小羊立即不哭了……好好愣了三秒,跺腳暴跳,內心狂吼:你嫌棄我嫌棄我,你竟然敢嫌棄我!信不信我休了你丫的?
溫如玉卻又笑了,雪團般的奶娃娃,好好硬是從那浮雕似的五官上,找出了傾國傾城的影子。好吧,本公主大度的不計較了,等你將來貌美如花,我再來收割回家。
貴客安榮公主颱風般出現,又旋風般消失。這個消息很快就在上京傳開了reads();穿越之傾城絕代。東昌侯府庶子不知何故,得了一品公主的緣法,親自賜名,還親自更換了尿布。
背後的故事傳的越來越玄乎。真好奇假熱鬧聚作一團,東昌侯府小小庶子抓周,卻引來一票人馬。
這運氣奇好的庶子,讓眼高於頂的一品公主垂青,難道他長了三眼,或者腳踏七星?無法低調的花姨娘又忐忑又緊張又不得不微笑,眼瞧著人就瘦了。
溫侯在眾人面前強作鎮定,叫人把抓周桌上的點心都撤了,胭脂釵環也撤了,擺上筆墨紙硯琴棋書畫,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眾人看著那作假嫌疑濃厚的抓周宴,紛紛送上十二分鄙視。
小羊被花姨娘抱著,撿起一支紫毫,溫侯爺那俊美的面龐才露輕鬆之色,一轉眼看到自己嫡子,站在角落裡看著眾人歡笑,神情抑鬱,面有戚戚,忙走過去,將人引出,低聲安慰:「你是爹爹最看重的孩子,不必爭競這些小事。大家名曰關心,實則八卦,蓋因圍觀是流傳已久的惡習。過了這陣就好了。」
小世子溫如風卻哭喪著臉道:「可是我小時候安榮公主就沒來看我呀。」
一個趙鳳儀,再加一個劉六,合稱貴族兒童圈雌雄雙煞。溫如風可是費了不少勁,才被兩位老大接納成了圈內人,這弟弟怎麼運氣那麼好,剛出生啥都沒幹,就被公主重點關注了?溫侯一時無語,半晌才道:「被公主關注那點好了?你爹我躲都躲不及……」
好好又送上一個口水帕帕,柔情百倍的給男人掛在脖子上,低頭系帶的瞬間,附耳恐嚇,咬牙切齒:「你要再不給我面子,我就讓你把它吃下去。」
溫如玉立即奉上一個大大的微笑,看得一眾怪阿姨母性大發紛紛稱妙。好好倍有面子,趾高氣揚,得勝還朝。離開前,看到侯府其他幾個小孩在玩蹴鞠,哈哈一笑,抬腿一腳,那蹴鞠就飛了雲端……
啪!一把樣式奇古的黑鐵木銀紋劍落在了地上。許廷顥皺著小眉頭,狠狠跺腳。
「第三次了。」一個玄色衣衫的威武大漢靠在樹榦上啃雞腿,沖他伸出一根油乎乎的指頭:「小王爺,你這心思不定啊。男人的劍就像女人的脂粉奩,怎麼能隨便掉呢?」
「安榮公主又去東昌侯府了。那個還吃奶的小娃子,有什麼好的!」
「小王爺,如果屬下沒記錯的話,您兩個月前剛戒奶吧?」
許廷顥的臉上冒出可疑的紅暈:「我早就不吃乳汁了。羊奶,牛奶都不吃了!」
「蜂蜜奶球,果珍乳酪,酥油奶片,草莓奶皮,草原奶餅子……」
「停!」許廷顥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不許再說了。」
「哎……」男人憂傷而深沉的嘆了口氣,姿態世外高人,神態悲天憫人。如果不啃手裡的雞腿,看起來還真有點小帥:「從小沒娘的孩子,娘親奶水沒吃夠,心懷孺慕,念念不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夠了!」許廷顥身上開始騰出層層黑氣。預備出手教訓一下這個沒大沒小的侍衛,然而就在這時一隻蹴鞠從天而降,嘭的砸他腦袋上。
噗通,男人從樹上栽進草叢,姿態很不雅觀,狗啃泥。許廷顥愣了片刻,氣得跳腳:「這麼大的暗器都躲不開,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的業務能力?」
那人頭埋在草窠里,兩根指頭頂出蹴鞠:「對啊,小王爺慧眼如炬,這真是陰險又卑鄙,世間罕見的惡毒暗器reads();[還珠]繼皇后之烏拉那拉。」
「公主無需過於介意,本就是小孩玩鬧罷了。您與四公主素來別苗頭。去年三月,大家一起放風箏,您本與四公主比賽,結果自己的風箏線卻跟小王爺的纏到一起了,兩個一起掉下來。四公主偏又謙讓,讓您得第一。結果大家都誇她仁厚友愛。您心裡惱火,就恨上了。以後相見,總言語奚落擠兌。」
「……就這樣?」好好抓抓頭,看來原主認為許廷顥和老四聯起手來對付她。但也沒必要跟仇人一樣吧?無語又凝噎,淚往心裡流,真是好大的鍋。
採菊中途插話:「公主,其實因為小王爺周歲的時候,陛下親賜賀禮到王府,大長公主就抱了嬰兒來謝恩。您受寵,當時恰好也被陛下帶在身邊玩,結果小王爺被抱過來了,陛下一笑,把你一推,道:『朕往日只覺得阿六晶瑩如雪,好比明珠寶玉。現在,可是被比下去了。』您當時就不大高興。存了這個芥蒂,那以後看他啥都不順眼。」
所以,我嫉妒爹寶寶長得比較美?好好雙淚流,前世今生都在背的鍋!
折梅橫她一眼:咱們主子乃是追求琴棋書畫高級趣味的人,哪裡在意這膚淺的東西?她觀察好好的表情,當即道:「雖然你倆經常鬧性子,但真正鬧大,還是上次。秋狩之前,中秋節,您費盡心思綉了一首詩邀寵,自己作的,卻不料還沒送上去,四公主就先念了出來。說來也巧,您認定了是小王爺作怪,因為您就在他隨大長公主進宮時,按捺不住炫耀了。別人都不知道。您覺得他偷偷告訴了四公主,破壞您的計劃,搶您的風頭。」
好好指指自己,「所以這個被寵著長大的暴脾氣小女孩就冒火了?」
折梅被她的表述方式逗樂了。「您何止是冒火了,您的火氣都能點房子了。當時也是氣急了,就放狠話,說要是手裡有把劍,我就馬上捅上去!」
這麼暴力?!好好嘴角彎成了下弦月。完蛋了。難怪他今天那麼怕。好好用那蛇神桃木劍啪啪的拍自己掌心,原來在爹寶寶心裡,我是個刁蠻任性,還暴躁無理的壞人。好難過。
嚶嚶嚶的,心裡淚流三千丈。還好我今天晚上轉圜了一點,留下了洗心革面放下屠刀的正面形象。從明天起,繼續當個聽話懂事的乖寶寶。
採菊性格爽直,看好好面有悔意,便道:「公主也不必過於愧疚,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您以後好好當您的公主,別再隨便發火,只怕連陛下也要更喜歡您呢。」景福宮的待遇越來越好,零錢零食散不完,她們這些宮人也是越來越有體面。以前德妃宮裡的奴才都用鼻孔看她們,現在終於可以抬頭挺胸的說話,這一眾小宮女日子可是相當舒爽。
好好漫不經心的點頭,她一點都不想討好這個渣爹。偏折梅聽到這話開心,還特意開箱櫃拿包袱助興。有什麼東西比滿目亮晶晶的珠寶更讓女孩子開心的?她捧出一隻大大的紅漆雕葵花式大扁盒子。那裡頭都是渣爹近段日子賞給人肉盾牌的補貼。
「您看,殿下。」綠松石,貓眼石,珊瑚珠,琉璃珠,光芒盈盈。還有各色頭花,夏天戴堆紗的,冬天戴細絨的,春天戴絹綢的,秋山戴輕羽的,牡丹式,玫瑰式,鈴蘭式,能擺出一個百花聚會。手鐲,腳鈴,瓔珞圈,樣樣精美。
好好也算見過世面,北靖王府時,雖不大肆裝扮,但許廷顥給她的,樣樣都是頂好的。宮裡后妃的,真不一定比她以前的強。比如那桂花油……好好別有一股幽怨。她發質不好,容易斷裂,曾偷偷跑進爹爹書房,卻留下證據「那糖炒栗子一樣的顏色,絕對不是從我頭上掉下去的reads();男醫生的絕世魅寵。」許廷顥細白的手指間纏繞著罪證,好好看著他光滑可鑒柔亮如綢的秀髮,除了認罪,都找不出話來強詞奪理。深以為憾。
現在好好捏捏爪子,回憶了一番剛才梳頭時那柔順的觸感,真是從小美到大,這輩子同樣無法超越了。再次深以為憾。
眼瞧著倆丫頭眼裡滿滿都是光,好好隨手抓起一大把,倆人都塞上。「喜歡就拿去唄。這麼多串珠,我變成百足蜈蚣都戴不完。」
折梅和採菊相視一眼,露出驚慌之色:「殿下,奴婢忠心耿耿伺候您這麼久了,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您不必拿這套路來試探我們。」
好好詫異的看著她們。這話從何說起?
「殿下,我是看出了小王爺這一輒,您有點悶悶不樂,所以拿出來讓你開心一下。並不是覬覦東西的意思。」折梅面上都是惶恐。六公主往日忙著跟四公主爭寵吃醋搶風頭,按照常理推斷,拿出這堆四公主沒有的賞賜,她該是樂開了花。卻不料她性情一變,竟如此淡然平和。這讓忠僕大為罕異:被熊砸了一下子,主子倒愈發像個公主了。
瞧瞧原主都幹了嘛好事,好好看著倆誠惶誠恐的丫鬟,嘴角直抽抽:「莫要小看了我。若連你們都防著,那我可是孤家寡人了。」隨即叫兩人挑喜歡的拿去。倆大宮女深受感動,果然開始數串珠,好好看著這堆首飾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傍晚在廣澤殿,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都戴著一模一樣,貝殼狀含珍珠的霜白福紋玉鎖,應該是半正式場合大家都往齊整了裝扮。怎麼折梅倒沒有給自己戴上?
折梅正興奮的把珊瑚紅和檸檬黃配起來,聽好好問,面上笑容有些不對,道:「殿下,您從來不跟別的公主一樣裝扮。除了年下祭祖的那天,即便是祭祖,正式的吉服不能動,您也要在髮型上做點花樣,絕對不要被別的公主淹沒。因為這個,奴婢才沒給您戴,怕跟別人重了。陛下向來寵你,所以也不計較。」
寵著寵著就成人肉盾牌了啊。好好無語望天。古有漢高祖,劉某人邦,被追兵追到要命處,將一對兒女踹下馬車,以求減重。大約人到性命攸關的時刻,總會褪去衣冠,變成妥妥的禽獸。禽獸禽獸禽獸!好好內心狂扎小紙人,替原主淚流滿面。
而此刻,養心殿依舊燈火高舉,禽獸,哦不皇帝陛下,放下奏摺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零:「她真的對小王爺很好?這閨女還真是轉性了。」
今天晚上她也沒有跟勇毅侯趙家那幾個小孩聚到一起。往日,安榮公主憑藉了漂亮的臉蛋,伶俐的口齒,顯然是個孩子王,帶著一幫小混世魔王,攪風攪雨,日天日地。
零的聲音還是淡泊如水:「卑職親眼所見,安榮公主將小王爺帶回景福宮療傷。」
「許家的小孩。」皇帝沉吟狀,「皇姑的孫子中途就不見了。又被安榮手下那幫小孩針對了?我記得趙家那老二竟然拿煙火去撩他,應該是被嚇跑了。哈哈哈,這群孩子。」帝王顯然心情很不錯,整個宮室里都是他杠鈴般的笑聲,甚至驚到了敬師房的太監公公。
「陛下,您今日答應了容妃娘娘去她那裡看梅花的。新開的一支白玉臘梅,暗香浮動月黃昏,甚是美麗。」
各宮主子常常討好他左右親隨,以求多多被提起,獲得臨幸機會,帝王盡知貓膩,所以並不奇怪,往往也就順水推舟。只是今晚他卻起了點別樣的心思,尋思片刻,忽道:「聽說賢妃的八寶龍骨湯燉得越來越香濃了。去嘗嘗。」
「陛下,花開一日,明兒可能就敗了啊reads();久伴你。」
皇帝哈哈一笑:「那湯不喝,明兒可就涼了。擺駕景福宮。」
養心殿暖閣里,一個面龐英武的男人忽然坐起,面上微微發白,身邊伺候的大太監忙為他拉好被子:「陛下今天受到了驚嚇,可千萬保重龍體。」一邊說,一邊遞上太醫今天剛熬的安神定心湯。
皇帝一氣將湯藥飲了,又把佛手串珠轉了幾圈,才問道:「外面,六公主沒有死?」難道是她的怨氣不消,所以回來報復?雖說是朕做的不大地道,但朕也打算追贈封號,給你風光大葬,還預備晉陞你生母。這也彌補的夠了。你還回來做什麼?皇帝把葯碗遞過去,手腕微不可查的顫抖。
太監忙回道:「怕是太醫誤診了。老奴聽說過,痛得太厲害,人會直接閉過氣去。但及時治療,卻是能緩過來的。」
「此話當真?」
太監急忙道:「奴是聽戰場上下來的老軍說的,又累又重傷的人,容易死過去,那其實是暈迷極深,測不到鼻息,還是有復甦希望的。」
皇帝沉默著,深深呼吸幾回,總算鎮定了下來。「好,去看看。」太監扶他起來,為他更衣,發覺皇帝的身體在輕微發顫。「廣濟寺聖僧贈的法器還在嗎?」
在在。太監答應著,拿出一個小巧白玉貔貅。上面刻有奇怪的符號和花紋。皇帝將它貼身收了,這才鬆了口氣,穩穩得邁著步子往外走。
而於此同時,翠微宮的趙容妃也被驚醒,嬌媚的面容,在碩大夜明珠下更加美艷。她驚愕的坐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劉六?她從上林苑被抬回來,不是都軟成肉餅了嗎?連陛下欽點的張太醫都說沒救了,戌時就確診沒心跳了。這是怎麼回事?」
她條件反射性的往旁邊一摸,皇帝不在。頓時大皺起眉。皇帝難得沒歇在她這裡。難道這是孫昭儀那女人新的邀寵手段?念女心苦,甚至產生了錯覺,趁著皇帝還感念公主的時候,求得垂憐?趙容妃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當即倒豎了柳眉,叫丫鬟扶持自己更衣。看我去拆穿她!
結果人還沒趕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全德妃。她也正扶著丫鬟,點著燈籠,緊著腳步過來。二妃相遇,分外眼紅。明明趙容妃更加美艷,更加受寵,協理後宮的卻是德妃。趙容妃掩口輕笑,「難道是姐姐往日剋扣了六兒的份例,所以她又特地回來討說法?」
德妃同樣掩口輕笑:「她一心相當你的乾女兒,我看是去了陰曹地府,也舍不下你這乾娘。你說,你咋就沒早點依了她呢?」
趙妃頓時語塞。她聖寵隆重,但遲遲沒有身孕,奉承她的皇子皇女多得很,六公主最是鍥而不捨。連說話,走路都要模仿,以示討好。只是她向來看不入眼……輸了口才不輸陣勢,趙妃冷哼一聲,搶先入殿。剛走幾步,卻悄聲吩咐宮女:「趕緊去,回宮把符文貼上。上次在廣濟寺求的,朱丹砂混合著菖蒲汁一起畫的。驅蛇蟲,辟邪魔的那種。把整個翠微宮門庭都貼了,窗子也貼了。」
德妃差點被撞到,看看趙妃那月光似的紗衣,流水似得裙擺,皺眉哼道:「哪裡還用找鬼?眼前不就有一個?整天穿得跟弔孝似的,就真的有品位了?」
身邊伺候的宮女看看主子身上明紫金線牡丹的上衣,硃紅色墨芙蓉的曳地裙擺,尤其注意到她腰間,木質黃油色,一把蛇神桃木劍,諂媚道:「您有品位,您最有品位!」
全德妃驕傲的昂起脖子,大步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