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24 偷偷摸摸

遠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個小迷糊。

可是她必須三比零拿下蘇珺，因為小分的計算上,她並沒有優勢。

孫謙給徒弟做賽前指導,「別想那麼多,就把它當一場比賽打。」

這話說的帶著點玄機,陸瀅一時間沒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點了點頭，只是步子有點沉。

「孫胖子,說這麼高深的話，確定你這小徒弟聽得懂？」廖建國取笑，到底還是年輕呀，根本不會想那麼多的。陸瀅她們是在打比賽不假，可是把勝負置於比賽本身之上，實力還不能和求勝心匹配,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還沒休息過來？」孫謙看了眼廖建國的腿,「腿腳不好還來回跑什麼,梁晴的比賽都結束了。」

「不死心唄，說不定你徒弟三比零贏了,梁晴那丫頭還有可能。」

孫謙沒再接話,前天廖建國就發話了，陸瀅贏不了,現在梁晴輸了,又把希望寄托在陸瀅身上啦？哪有這好事呀。

再說了,陸瀅贏得比賽的機會並不大呀，他給徒弟加油鼓勁兒，還是希望她能夠積攢比賽經驗。單打多是內戰，賽場經驗足了，將來才能拿冠軍。

「蘇珺和陸瀅都是橫拍弧圈結合快攻打法的運動員，不過陸瀅是右手持拍，蘇珺是左手持拍，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可能也經常聽到我們解說的時候提到生膠反膠這些專業術語，對於普通的乒乓球愛好者而言，對於球拍要求並不高，不過專業運動員對於球拍特別重視，尤其是膠皮這一方面。蔡老師是前國手，能給觀眾朋友們簡單介紹一下膠皮的區別嗎？」

「蘇珺最開始練球是橫拍兩面正膠，只是乒乓球運動員都是在摸索過程中成長的，她現在是正手反膠，反手生膠。反膠能最大效度的增加膠皮和球之間的摩擦，增加球的旋轉，球的旋轉一提上來，對方回球的時候就會難度增加，你看陸瀅這個回球打得就很明顯，質量不高。」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可能看不出來球的旋轉，不過現場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所以有可能的話大家還是儘可能來現場觀看比賽。」主持人說完笑了笑，「這也是對你們喜歡的運動員的支持。」

解說嘉賓也是笑了起來，看著賽場上兩人的一個多拍相持中陸瀅跑動救球忍不住叫了聲好，「好球，這裡我們就可以看出，蘇珺和陸瀅都擅長打相持球，不過蘇珺特點更明顯些，她反手技術更好一些，她反手生膠控球性更好，你看這個球的落點就控制的非常精妙，把陸瀅整個人都調動了起來，疲於進攻。」

就像是解說嘉賓說的那樣，陸瀅進攻再度失了準頭，回球出界。

這一個失誤引發了一連串的失誤，無論怎麼打都打不出來，陸瀅心裡慌了起來，比分被蘇珺一點點拉開，她手心裡又是出了汗。

「蔡老師，我看陸瀅挺有大將之風的，雖然失誤多，可是臉上都沒表現出來。」

解說嘉賓笑了笑，「她打球就這個樣，我問過他的指導教練孫謙，好像陸瀅從小就這樣。」

「看來，陸瀅天生就是當運動員的料。」主持人笑了起來，陸瀅輸掉了第一局比賽，已經沒了爭奪奧運會入場券的資格，不過究竟是蘇珺還是梁晴，還得看接下來的大比分。

蘇珺乘勝追擊，很快拿下了第二局比賽，內戰之中她凈勝局五局，即便是被陸瀅扭轉比賽，也是拿到了奧運會入場券的，腦中浮現這個念頭的時候，蘇珺手上就鬆了起來，等她想要再去追回比分的時候，卻發現陸瀅像是打瘋了。

運動員的狀態起伏很正常，尤其是乒乓球至少要打三局比賽，有教練指點迷津，一場本來可能輸的比賽很可能會贏下來。

內戰時教練不得指導。球隊的規定孫謙可沒破壞，他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就是靜靜看小徒弟比賽。

陸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大概已經輸了，所以她想要自己輸得好看一點，她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打好每一個球。就像是教練說的——把它當成一場比賽打。

0:2落後於蘇珺后，陸瀅連勝兩局比賽，決勝局拿下局點后卻還是被蘇珺逆轉，2:3輸掉了比賽。

「恭喜。」亞洲區的預選賽中，蘇珺內戰外戰全勝，毫無疑問地拿下了奧運會入場券。她的隊友，她應該恭喜才是。

蘇珺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陸瀅的狀態挺奇怪的，起伏有點大，不過拿到了這張奧運門票，她心裡頭高興也是真的，也就沒再想隊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不錯，雖敗猶榮，走，去吃點東西。」孫謙揉了揉小徒弟的腦袋，「陸瀅，你不能把頭髮留長點嗎？」雖然這樣挺利落的，可是看著像是個假小子。

「教練，我不想吃東西，也不想留頭髮。」跟著她教練往外走，陸瀅有點累，她覺得自己兩條腿都在打顫兒。

「那你想幹什麼？」孫謙挺耐心的，當了二十多年教練，這點耐心都沒有他還當什麼國家隊教練？男隊教練和女隊教練不一樣，女孩子心思細，他這個當教練的也得多一些耐心。

「我想……」陸瀅嘟了嘟嘴，「我想回去睡覺。」她不餓，雖然打了很長時間，可是一點都不餓，就是很累，累得就想要睡覺。

「吃完了再去睡。」孫謙敲了她個腦瓜崩，「陪我去吃點行吧？看你打比賽我都餓了。」

陸瀅沒反抗，默默跟在她教練後面。

「想說什麼就說，別當啞巴。」別以為他不知道，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要問他什麼問題唄，他有那麼可怕嗎？都不敢開口問，什麼時候學學她師姐汪瀾呀。

「教練，我問了你可不能罵我。」陸瀅有點害怕，可是她覺得自己得用什麼來調節一下心情，不然她怎麼都走不出來的。

「說吧。」又不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什麼的，有什麼罵不罵的。

陸瀅咬了口饅頭給自己添了點底氣這才開口，「教練，廖指和林指他們都喊你孫胖子，就是因為你吃得多嗎？」

孫謙愣了下，紅燒肉從筷子上掉了下去。

「你不是說不罵我嗎？」陸瀅委屈地摸著腦門。

「所以我才打你呀。」他這小徒弟他說什麼好，虧得他還以為這小丫頭走不出來，結果下了場又開始貧嘴了，他擔心什麼呀擔心。

「對了，這周末給你放假，回家好好歇兩天。」他這個當教練的也不能太苛刻，說到底這小丫頭才十九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呢。

「哦。」陸瀅一根根的吃土豆絲，這讓孫謙頭疼，什麼時候他這小徒弟要是能像自己這麼能吃，肯定能拿世界冠軍。

……

陸瀅回家的時候家裡沒人，她姑姑周六還要上班，晚上才能回來。

家裡冷冷清清的，狹小的房間里擺放著不少東西，最是貴重的就是那台彩色電視機了，那還是十六歲那年她在比賽中獲得的獎品，獨一份的彩色電視機，就算是拿了冠軍的都沒這待遇。

組委會評選她為希望之星，說是女乒未來的領軍人物。

陸瀅看到電視機旁盒子里那塊銀光閃閃的獎牌，三年過去了，可是她看不到希望怎麼辦？

「瀅瀅，瀅瀅，醒醒，怎麼在這睡著了？」

陸瀅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點迷迷糊糊的，燈光有點刺眼，把她眼淚都弄出來了。

「你怎麼今天回來了？」陸采芸有些奇怪，乒乓球隊向來都是周四下午到周五上午休息，她這個侄女從來不會逃訓練，怎麼好端端的今天回來了。

「教練讓我回來。」陸瀅有點害怕，她怕自己讓姑姑失望，「我比賽輸了。」

陸采芸愣了下，看著因為抽筋在沙發上縮成了一團的侄女，「所以罰自己在沙發上睡覺？」

陸瀅想笑，可是她腳抽筋，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輸就輸了唄，你還能再回到過去贏了比賽？」陸采芸喝了口水，「晚飯想吃什麼？姑姑給你做。」

「姑姑。」陸瀅有點心虛，她不知道怎麼說，她姑姑肯定以為自己輸掉的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所以才會這麼不在意的。她要是知道自己輸了比賽打不了奧運會的話，是不是會很傷心？

「怎麼了？」陸采芸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教練罵你了還是打你了？」她去看陸瀅胳膊，細細的白生生的，沒挨打呀。

「我，我打不了奧運會了。」陸瀅覺得，她說出這話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氣。

陸采芸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為什麼呀，你們教練之前不是說了讓你去的嗎？他怎麼變卦了呀，我打電話問問他。」

「李姐，今天的雞蛋撿了沒有？後天市裡面來拉貨，我看還差了點，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別讓老母雞藏起來孵蛋了。」

「小秋，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明天咱們得早起。」

……

陳香梅的聲音很是響亮，陸瀅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她跟自己說這裡晚上清凈，白天是挺吵的。

把手機掖在了枕頭下面，陸瀅決定自己先去融入這邊的生活。至於她想要做什麼，冠軍呀。陸瀅從來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去想。未來要做什麼，陸瀅還沒打算好，那也得等自己將來什麼時候不想打球了再說，現在，還不到時候。

至於現在要做什麼，陸瀅挺清楚的，她不能在這裡吃白飯。

陳香梅正在指揮著養殖場里的工人們，忽然間看到陸瀅出來，她笑了笑，「吵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