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一覺醒來,宛歌第一反應就去摸手機,然而摸了半天卻只有被褥,手機的邊也摸不到,她不得不睜開了眼睛,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有片刻的失神,再看向外頭投影下戎裝的士兵影子,她才恍若響起,這個已經不是熟悉的世界了。
睡一覺自然不能回去,她想回去,可是在哪裡又有誰在等她?
父母雙親具已再婚,其實本就沒有什麼人管她,就連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兼職賺的錢,宛歌在現代沒有什麼親人,如此消失,或許對於父母來說,也是一個好事,終於少了這樣一個拖油瓶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看起來在哪裡都沒有差。背上有些癢,她煩躁的抓了抓,然而指尖觸及到柔軟的布料,她微微一愣,驀然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後背居然開始癢,這是傷口癒合的徵兆!
宛歌被嚇了一跳,立刻走到銅鏡前解了衣物查看,雖然銅鏡模糊不清,但是依舊能清楚的看見後背傷口癒合之勢,根本不像是才過了一天速度,反倒是癒合的差不多了,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結痂了。
傷口癒合的這麼快,其實從一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好事情,但是對於目前的宛歌來說卻有些麻煩。她先前傷成這樣沒有暈過去,還能說她是毅力好,但是照著這個傷口癒合的速度,卻不是能用毅力當理由了。
那聲音說為了她一份大禮,現在擋了飛箭,居然才過了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宛歌終於知道送她的是什麼了。
恩,送了她一種MT體質。
俗稱,肉盾。
宛歌正在對自己肉盾體質苦笑不得,便聽見侍女叩門的聲音:「姑娘的親戚已經在外頭等了許久,方才婢子見姑娘一直在歇息便沒有打攪,現在可以讓他們進來?」
親戚?是了,收留如意夫人那一家子不難找,想來始皇還是扶蘇都已經找到了,現在讓他們來見自己,想來是確認身份了。她身份無誤,但是宛歌直接根本不認識這些人,唯恐直接會出錯,乾脆回床上躺著,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這樣就算哪裡有問題,也能用身體原因含糊帶過去,她正琢磨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模稜兩可的話作為開頭,婦人已經率先開口,粗糙的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難掩驚喜:「我就說阿宛手中握拳,定非常人,此番因禍得福,沒事就好。」
這個反應完全出乎宛歌的意料之外,不禁「啊?」了一聲。
婦人接著道:「你自雙手握拳一直無法展開,老身早知不是尋常人,沒想到此番得見機緣,被長公子打開了,這也是你的造化,以後可要好好侍奉長公子。」
宛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大娘,沒法展開?這個傳說居然是真的!這個拳頭不會真的一直是握著吧。宛歌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膚細膩,指甲因為先前失血過多顯的有些蒼白,但是依舊是十指芊芊,顯然是一雙不事勞作的手。
婦人又嘆氣:「你三年前來到山中,前塵往事具忘,不過眼下也總算是苦盡甘來,以後便安心侍奉長公子了。」
三年前才來,前程往事俱忘?歷史書上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看著她一副痴獃的表情,婦人忍不住笑:「當時見到你時,你才十二歲,那個方士說你將來貴不可言,沒想到真的被他說中了。」
婦人不管宛歌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依舊欣喜非常:「好孩子,雖說這是長公子親自留下你,你對長公子也算有救命之恩,但是宮中不必山野,凡事小心。」
直到婦人絮絮叨叨的交代完離開,宛歌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這傳說居然是真的?莫非玉如意真的是打娘胎里就帶出來的不成?這位老婦人的話想來不會有假,最次最近這三年都是握著拳的,若是裝的也太難以想象了一些。
她心中驚疑不定,沒發覺侍女什麼時候進來,正小心翼翼的解開她的衣物,宛歌渾然未覺,直到□□的肌膚觸及微冷的空氣才反應過來,嚇的卷了被子就滾做一團。
侍女只是好脾氣的舉了舉手裡的瓶子:「姑娘,婢子是秋雁,奉長公子之命,過來給姑娘送葯。上完葯我們就啟程回去了。」
宛歌現在這個樣子,哪裡敢讓人換藥,嚇的一下子滾到裡頭:「不用了,我直接來就好,葯就放在這裡。」
秋雁只當她是害羞,微微一笑:「傷的位置有些不對,姑娘行動多有不便,還是讓秋雁來吧。」
看見秋雁還打算直接扒她被子,宛歌倒吸一口冷氣,卷的更緊,作靦腆狀:「……我不習慣有人看我,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秋雁見她如此堅持,也不再勉強,留下藥就出去了。宛歌鬆了一口氣,等到秋雁出去之後,指尖一點點的探到背上,直到觸摸上頭有些粗糙的的結迦,心中不知道是悲是喜。
之後,一直隨著秋雁上了車廂,宛歌都在思考婦人話語中的信息量,不管是這個拳頭一直沒法打開,還是扶蘇親自留下她,宛歌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意夫人美是美,但是公子扶蘇怎麼會是被美色所迷惑的人,如果是為了感謝她,送點東西就行,何必把她帶她回去?
莫非,扶蘇也信玉如意之事?
驪山和咸陽宮不遠,他們走的是馳道,據秋雁說,只需半日即可抵達,宛歌一路被馬車顛簸,不過這身體似乎也熟悉這種顛簸,生理上並沒有什麼不適。途中,她曾小心翼翼的掀開帘子看了看外頭的場景,看著秋雁沒有阻止,也就放心大膽的繼續看了。
秋雁看著她一會,微笑:「姑娘很美。」
如意夫人卻是個美人,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腰如春柳,煙視媚行,若秦始皇再往死幾年,說不定再世妲己禍國殃民的誤國罪名就得如意夫人擔著了。先下這個臉是她的,這個讚美就是她擔著了,宛歌剛想謙虛幾句,秋雁接著道:「當時,姑娘以身擋劍勇氣可嘉,不外乎公子看重姑娘。」
擋劍之事純屬意外,宛歌心虛,轉換話題:「公子帶我回去,是因為我擋的那一箭么?」
這個問法有點奇怪,不過秋雁很快反應過來,微微一笑:「姑娘生的這麼美,又救駕有功,只要姑娘好好把握,公子定不會虧待姑娘的。」
好好把握?
秋雁又補充:「公子還未娶正夫人,姑娘雖不是正妻,但依姑娘才貌,正妻之位也並非沒有可能。」
若說先前那段話宛歌聽的還有些雲里霧裡,但是聽到這一句,再聽不懂就是她傻了,驚的她一下子蹦起來,直接撞到了車頂。
且不說是不是打算收她當小妾,把她帶回去是幾個意思?
難不成真的因為這次烏龍擋劍心存感激,以身相許?
想到這裡,宛歌心情複雜。
秋雁揉了揉她的頭頂:「姑娘生而握拳,手中如意之事,我們都已經傳開了呢,姑娘是有福氣之人,與公子十分相配。」
扶蘇會信?
照那時他拿劍架著她脖子,後來說一句挑一句錯的架勢,會是信這些荒唐無稽之說的人?
宛歌覺得有必要去找扶蘇問問他的意思,便繼續掀開帘子看,只是她前前後後的看了許久,也沒見到扶蘇的影子,正想去問秋雁。然而秋雁卻好似早就發現了,等她一回頭就輕聲一笑,語氣里分明是打趣:「公子騎馬在陛下邊上呢,我們這裡快是隊伍的車尾了,姑娘看不到的。」
宛歌想了想:「我們這匹馬能讓它走快一些嗎」
可能是沒見過這樣直接的,秋雁愣了一下,「噗」的一聲笑了:「以後見公子機會多的是,姑娘何必急於一時。」
宛歌心中正鬱悶,想也沒想,繼續掀帘子看:「因為有事情。」
秋雁剛想說話,車廂外卻驀然有馬停下的聲音,接著車簾一卷,就有個人進來了,扶蘇換了正裝,頭上也帶了冠,冠纓垂下,玄衣廣袖莊嚴肅穆。
秋雁也想不到扶蘇居然會過來,直到扶蘇叫她出去,看著宛歌的眼神都變了。
秋雁一出去,車廂內隻身下她與扶蘇兩人,偏偏扶蘇還沒說話的意思,宛歌最受不了這個凝結的場景,在腦子裡刨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話題:「阿婆說,是公子要帶我去宮裡的,為什麼?」
扶蘇像是早就等著她這句了:「這事我卻正打算問你。」
宛歌這下不明白了:「啊?」
扶蘇瞅瞅她捏在手裡的玉如意:「這個是怎麼回事,當真是從小就有?」
這個玉如意因為沒法掛著,一直被宛歌捏在手中,觸手溫良,玉色溫潤,雕琢精美,這是一塊上好的玉石,但是若說是本身就有,宛歌是不信的,不過那個大娘的話說的卻讓她想不明白了,或許是這身體原來一直捏著玉石,所以被誤會了?
但是這樣捏了三年?原來的如意夫人是多看重這塊玉啊。宛歌琢磨了一會,還是決定照著自己的常識回答他:「怎麼可能,不過是小時候父母送的,一直看重,所以戴在身上。」
扶蘇瞥了她一眼:「不是說忘記三年前的事情么。」
宛歌一噎。
扶蘇再問:「可有姓?」
一個陸字發了半截壓在了舌尖,宛歌艱難的收了回去:「沒有。」
扶蘇聲音聽不出情緒,冷冷淡淡:「不姓陸?」
或許是長期處於高位,扶蘇身上便有那麼一種氣勢,冷不防的這樣問出來,宛歌差點就要說你怎麼知道我姓陸,好在理智把她這句話給壓了下去,硬生生的改了口:「……公子可是要賜我陸姓?」
扶蘇沒有回答。
之後扶他不再說話,宛歌唯恐被挑出錯也不敢在說,氣氛又恢復凝結,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扶蘇偏偏還就一直和她同車,存心下讓她緊張似的,一直快到城門口了才出去重新騎上馬。
宛歌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無語凝噎,說好的君子如玉溫良呢?
這塊玉看著一點也不溫,應該是塊寒玉。
與此同時,宛歌陷入了深思,後背一陣冷汗,心突突的跳個不停,扶蘇為什麼會問自己姓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