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相似
劉川上下打量了一番任清，卻被此刻任清眼底的情緒所吸引。
事實上，劉川已經坐上了經理的位置，並且不帶新人，可他是這一批學員考核的評委之一，就在這個叫任寒的在那DEMO中開口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那種彷彿只能用乾淨漂亮才能形容的真假音轉換的感覺，真的很像他曾經帶過的任清！
雖然聲音有些許的不同，但是對他音樂的感覺，對聲音的控制力，還有一些尾音跟氣口的處理方法真的太像了！
他當時就說出了「我願意帶這孩子！」這句話，讓在場的人大跌眼鏡。
而剛才這一眼，甚至是此時對方雙手合十放在身前的這種緊張時才會表現出的小動作也都像極了任清。
他彷彿看見了一個新星！
那個他沒有保護好，徒留遺憾的星辰！
他想要讓他再一次發光發亮！
劉川整理了一番情緒，對著任清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劉川，比你大一些，你以後就叫我川哥吧，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任清看著劉川伸過來的那隻手，忙將自己的手往褲子上擦了擦，這才握了過去：「川哥……」
女經理忙道：「你這新人也真是走運，劉川已經是經理了，可是在聽了你的DEMO之後就說要帶你，跟著劉川你可要上進。」
「是，我一定會努力！」
一定，把曾經未曾做到的，應當得到的東西再一次緊緊握在手裡！
之後，任清便跟著剛趕回公司的劉川出了女經理的辦公室。
劉川一邊在前面走，一邊道：「以後，手機一定要保持24小時暢通，要時刻記住自己是一個藝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要讓我多說。做歌手，最好忌煙忌酒，忌一切對嗓子有刺激性的食物。」
劉川一路說著要求，然後將任清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吧。」
任清點了點頭便坐了下來，劉川知道對方是新人，說了剛才的要求之後，語氣這才放軟了：「其實，我是不是經理並不重要，你只要記住我是你的經紀人，決定我們價值的人是你跟你的作品。你贏，我贏，你輸，我敗。」
任清猛地攥緊了拳頭，劉川又道：「對了，你有藝名嗎？」
任清點了點頭：「任亦清，清清楚楚做人的意思。」
「任清……」
劉川的腳步猛地停住了。
任清心中一哽，忙道：「不是任清，是任亦清，可能我方才念得太快了。」
劉川就這麼看著任清，像是在回憶許久之前的事情一般，嘴角的那一抹笑容都略帶苦澀。
鬼使神差一般，劉川不由得輕聲道：「其實……我以前帶過一個藝人，他就叫任清。只可惜他最後出了意外不幸去世了。但是，他真的很有天分，很努力。只不過當時我也進圈不久，並沒有給他很好的資源……」
「川哥……」
劉川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有點多了，忙道：「你看你，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
任清看著劉川稍顯落寞的神色，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要說對不起，那也是他對不起劉川，沒能遵守約定。
劉川翻了翻任清剛才簽訂的合約，再一次開口道：「對了，我剛才看了你的資料，你今年才20歲，算是公司里簽約很早的了，跟你同一批的人普遍都比你大幾歲。你的DEMO我聽了，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有天分也很有實力的新人，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的眼光。」
「謝謝川哥！」
劉川點了點頭，又道：「第一年的話，我首先想要提高你的知名度，會安排你上一些雜誌、廣告、綜藝節目，會比較辛苦。不過這也沒辦法，就算你的歌做出來再好，沒有知名度的話也不會有人買。貿然出單曲專輯或是EP，只會撲。而等你名氣起來了，這首歌就浪費了，因為它錯做了最佳的宣傳，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
任清心裡當然清楚，他也相信劉川的判斷，而劉川也是他以前唯一的傾訴對象，他喜歡沈則群的事情劉川也知道。
他那時候已經沒有了親人，劉川的老家也不在北京，當初也只帶了他一個藝人。
劉川比他大一些，個性又好，很照顧他，把他當做弟弟來看的。
他還曾信誓旦旦地對劉川說，他一定要努力，爭取開演唱會，奪得多的榮譽，登上更大的舞台。
關於他跟沈則群的事情，劉川曾經勸過他，是他沒有聽進去，最後才落得那種下場。
他真不知道當初劉川知道他出車禍的消息之後……
他真的很對不起劉川。
但是這一次，他要贏！
任清深吸了一口氣，道：「川哥，不管什麼工作我都可以接，你盡量把我的時間安排的滿一些。實不相瞞，我現在跟姐姐在北京生活的很不容易，甚至可以說是吃了這頓沒下頓，我一點也不怕吃苦！」
劉川見任清如此表態，便道：「你是本地人么？」
任清搖了搖頭：「不是，我跟我姐現在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住著，我想著多賺點錢搬出去住，我姐畢竟是女孩子，不方便的。」
「恩，我看了你寫的地址了，不得不說，你住的地方太偏了，你還是新人，現在不是我們挑工作，是工作挑我們。要是萬一有個很急的，你趕都趕不過來。」
劉川想了想，又道：「這樣吧，我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不是新的小區，但也不算太老，閑著也是閑著。正好跟我現在住的房子也在那個小區，你來住吧，也方便一些。」
「這……」
「就這樣決定了」劉川打斷了他；「我看你的資料上，你姐姐的工作是化妝師。你要是放心不下，我明天就安排他來影視棚給造型師打下手，也算專業對口。回頭我問問那些小姑娘有沒有想跟別人合租，互相也算有個照應，而且合租的話也比較省錢。」
這下子，任清除了感激，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劉川見他這樣，忍不住拿著手裡的文件敲了敲他：「前提是你要長點心，爭口氣！」
任清猛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吧川哥，我一定努力，我們一定會雙贏！」
「呵，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出了劉川的辦公室，任清就將簽約的消息告訴了李元，李元恭喜了他，也知道他不能再繼續在影視城工作了，任清還說一定要請他吃一頓好的。
劉川將那公寓的備用鑰匙給了任清一把，說實話任清挺驚訝的，他也只能通過努力來回報劉川。
回到家的時候，任雯已經回來了。任清將這件事跟任雯說了，任雯聽了也很激動，去了影視城能學習不少東西，這是跟她現在的工作所不能比的。
走的時候，任雯還千叮嚀萬囑咐任清要注意身體。
任清拖著行李坐了高鐵之後又走了一段路，這才到了劉川的公寓。
他想著要先去劉川那打個招呼，開門的時候劉川還帶著圍裙。
劉川見他來了，便道：「你還沒吃飯吧？正好我做也多，吃點你再回去收拾吧，柜子里有拖鞋。」
「哎，謝謝川哥！」
任清進了屋，劉川便將菜擺上了桌，任清洗了洗手連忙去拿碗筷。
劉川見他動作挺利索，便道：「你也會做飯吧？平常都是買著吃還是自己做著吃？」
任清想著以前他也總是有空就自己做飯吃的，便道：「有時間的話，還是比較喜歡自己做著吃的。」
任清說著，便以茶代酒敬了劉川。
劉川看了看任清的左手，道：「你寫字也用左手嗎？」
任清笑了笑：「不，寫字用右手。」
這下子，劉川更是覺得這簡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緣分么？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邊吃邊聊，很是投機。
劉川道：「其實，我本來明天就想要給你安排工作，但是你有些太瘦了，你在唱歌的時候也會有氣息不足的情況，明天我先帶你去公司找個老師幫你制定一下健身跟飲食方面的方案，你堅持練，對你唱歌也有幫助。」
「嗯，好！」
吃完飯後，任清搶著要刷碗，劉川也就坐在了沙發上看他忙。
任清收拾好之後，這才準備離開。
劉川點了點頭，道：「那行，你回去早點睡，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明天早上八點在小區門口等我一起去公司。」
「恩，川哥你也早點休息。」
關上門之後，劉川仍舊站在原地。
通過接觸，他越發覺得眼前這個任寒跟任清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就連收拾廚房的麻利勁兒都像。
而最像的地方……就是這個任寒連說道唱歌這件事時候眼神里蘊含的那種彷彿能夠發光發亮的東西都與任清一模一樣。
說來也真是件奇事。
而此時任清站在樓下，也不由自主地回頭再次看向了劉川還在亮著的客廳。
任清在寒風中站立了許久。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任清也只是在心裡說了一句：「謝謝。」
謝謝他，再一次選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