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青王與戒指
阿芙拉在奴良組住了下來。
……雖說她還沒放棄一個人獨居的想法,但完全被奴良組的一代和三代首領給狠狠否決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兩位滑頭鬼對她完全是一副擔心的不得了的樣子……尤其是那天和三日月宗近談過話之後,兩個大妖怪的表情簡直是恨鐵不成鋼.gif
至於為什麼是動圖……誰讓奴良滑瓢一邊嘆著氣一邊磕了磕煙管,而晝陸生就像一個擔心整個世界都會傷害自家小妹妹的貼心尼桑一樣,憂傷的使勁揉了揉臉。
不知道自己腦袋上標籤里寫著「十分好騙」的那一欄已經升級成了「超級好騙」,阿芙拉只是面無表情――一臉懵逼的――歪了歪頭,腦袋上呆毛隨之一翹。
……本來很想語重心長的苦口婆心一番、這幾年統帥百鬼夜行早已有了大將風範的晝陸生,就不由自主把滿腔的話全給噎了下去。
然後下意識就塞了幾顆金平糖過去。微笑注視著人家小姑娘――新生的神祗――滿臉好奇的嘗了嘗,緊接著他還動手泡了杯蕎麥茶,搭配著雪女親手捏的櫻花糰子。
等到投喂花神的日課過去之後好大一會兒……被小姑娘無意間萌得七葷八素的奴良陸生,才驀然想起來自己的最初目的,只好頂著自家壞心眼爺爺的揶揄目光一路小跑、把阿芙拉堵在去庭院的路上。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個看起來笑容高潔清爽的太刀付喪神,肯定已經端坐在櫻花樹下擺好姿勢了!!
利用自己漂亮的容貌來勾搭無知少女!!這種技倆!他怎麼可能會讓阿芙拉上當!!
已經對阿芙拉的身世深信不疑、並自覺照看起可愛又乖巧的女孩子,晝陸生一臉燦爛的笑著,伸手撓了撓後腦勺,成功在三句話之後、把阿芙拉拐去了他自己的房間。
……喂。這句話很有槽點哦?
不過晝陸生髮誓自己只是真心實意為阿芙拉著想而已……因為他這幾天跑去各家書店,搬回了不少在書單上狠狠畫了紅線的書。
比如《厚黑學》,比如《處世之道》、《圓滑世故》、《心理三十六計》……比如《如何拒絕主動示好的追求者》、《如何拒絕面孔漂亮的異性》、《如何拒絕死纏爛打的男人》、《如何拒絕不請自來的太刀》……
什麼的。
阿芙拉:「……」
喂!!這也太明顯了吧!!!
尤其是最後一個!不可能有人寫這種書啦!你以為換個封皮就可以假裝是本新書了嗎!下面原本的標題根本看的一清二楚耶!!
……
三個字:
《狐狸精》。
……完蛋了。簡直沒處吐槽。
阿芙拉眼神死的盯著封面看了一會兒,決定把它放到一邊。
狐狸精什麼的……雖然對這個到處都是妖怪的世界已經絕望,但是,等她真正見到了,再說吧。
根本不知道自己未來可會遇見不止一個狐狸精(咦)的阿芙拉,完全沒有要去碰那本真知灼見之書的意圖。
……
這就是她的日常生活。
阿芙拉在奴良組生活了兩天之後,就得出了這麼一條結論。
從兵荒馬亂的第一天之後,等把付喪神安撫下來,阿芙拉就跟著晝陸生一起,認識了這裡大大小小的妖怪。
名聲卓著的妖怪像青田坊、黑田坊、毛倡妓、首無、冰麗和河童,小一些的妖怪像鐵鍋變成的鳴釜,他們有手有腳,活動自如,被爐火烘烤著、一動不動的時候,就和普通的鐵鍋並沒有什麼兩樣;再比如頭上頂著五德――一种放置鍋的三腳架――的貓怪;還有名叫「瀨戶大將」的妖怪。他們是一群穿著鎧甲的武士,其實身上的鎧甲全都是陶瓷器,每動一下,身體就發出鏗嚓鏗嚓的聲響。
而這些以物擬人的小妖怪們,全部都是付喪神。
阿芙拉:「……」她突然一點也不惶恐了呢。
被人誤會成神明沒法解釋什麼的、不小心摸了把刀劍就變成付喪神了什麼的……
這樣看起來,總覺得好像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參觀一圈於是就放下心來的阿芙拉,並不知道她與他們之間,究竟有多麼大的差異――鴻溝。
而以為身為神明必然會意識到自己擁有著多麼恐怖的力量――這樣想著的奴良組頭目,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之間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偏差。
而絲毫沒有半點「神明」自覺的阿芙拉,只是羞澀的微笑著,和熱情洋溢的妖怪們愉快相處起來。
她既不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也不因曾身為人類而感到恐慌和驚怕。這個在整個世界的愛意麵前都堅強頂住了的小姑娘只是平下心來,認認真真的對待嶄新的生活、並且每一天都心懷感念罷了。
――而又有誰,能夠討厭得了這麼一個惹人喜愛的女孩子呢?
至少,已經被萌化了的奴良組不能。
短短兩天時間,打著「路過」的旗號、哪怕走直線也非要拐彎到阿芙拉面前的小妖怪,簡直叫人數不清楚。
乖乖做一隻安靜的小公舉並接受投喂的阿芙拉:「……」
這情景也太眼熟了吧!!
換了身荷葉邊月白襯衫配燈籠褲的小姑娘言語不能,只好在每隻妖怪送來形態各異的禮物的時候,強忍羞澀、給對方一個小小的微笑。
於是每個小妖怪臉上飄著紅暈蹭過來、再仰頭捏著鼻子踉踉蹌蹌的跑走……坐在阿芙拉身邊的毛倡妓笑得直拍首無的肩膀,接二連三把這大妖怪的腦袋震下來。
端了杯蜜柑柚子茶走過來的雪女也忍俊不禁,偷偷的笑著往杯口輕呼一口氣,把整杯飲料都凍住之後拿攪拌棒嘎吱嘎吱的搗碎,就是杯夏日清涼的飲品。
她把現做的冷飲遞給阿芙拉,從少女身邊的禮物山裡挖出一個通道讓自己坐下,一邊對看見的禮物笑個不停。
……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的水果硬糖、有著漂亮花紋的羽毛、形態怪異的石子、鍋把手、杯蓋、快要融化的雪糕、一半翠綠一半枯黃的草葉子,還有形如怪獸的牙齒……
阿芙拉看著這座堆疊起來的小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太可愛了。
這些妖怪們,為何總是在一個勁的誇獎她、卻不看看自己呢?
這樣真摯又熱烈的感情,像爐火一樣向外輻射著珍惜的暖意,叫人從身體暖和起來,一直連心底最深的地方、都忍不住留下一團橘黃色的暖光。
妖怪不懂人心,卻遠比在塵俗中掙扎著維持光鮮表象的人類、要美麗許多。
阿芙拉用攪拌棒撈起一小片糖漬蜜柑,同時把一個長相憨厚的妖怪送給她的、一小盒還冒著熱氣的玉子燒,分享給其他人。
……能認識這些妖怪們,真是太好了。
阿芙拉真心實意的感嘆著。
假如,他們能不這樣樂意給自己講故事的話,――就更好了。
阿芙拉滿頭黑線的看著毛倡妓把美味的食物咽下肚、感慨完人類的美食之後,清了清嗓子。
她默默把頭埋下去,喝著自己的冰飲,保持高品質的沉默。
……
為啥這些人都這麼喜歡和她講全是套路的愛情故事啊!!
日本傳統故事她是很感興趣――但這並不意味著,聽「伊邪那美女神如何走下黃泉」的故事聽了七八十遍之後,她還能保持新鮮感的啦!
阿芙拉扁著嘴巴又一次發誓「渣男去死渣男必須死見到渣男就捅死」之後,才在眾多妖怪們欣慰的目光下得以解放。
她看起來究竟是有多好騙??
#你就是很好騙#
終於脫身的小姑娘走在廊下。暖煦的風從她脖頸處微微蹭過,彷彿一個撒嬌的輕吻。
走到一半的時候阿芙拉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走廊上空無一人。
她卻總是有種被注視一樣的錯覺。
並非怨恨,也不是探究或者單純的好奇。
那視線給阿芙拉的感覺分外複雜,像透過她的身影、在注視著悠久時光之前的哪個人一樣。
偶爾也會有表示善意的慈愛,或者欣慰――就像今天她囧而又囧的發完誓之後,所感受到的那樣。
而其他的妖怪們,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難道……只有她,才能感覺的到嗎?
阿芙拉抿了抿嘴唇,扭回頭去,繼續往前走。
或許是奴良組哪個不願意現身人前的大妖怪吧,還是不要多事比較好。她想。
等路過端坐於櫻花樹下、風姿雋永的付喪神時,阿芙拉忍不住遷怒的瞪了他一眼。
――全是你的錯!!害我這兩天聽故事都快要會背了!
天下最美的名物嘴角噙著清淺的笑意,朦朧的陽光透過櫻葉的間隙落下來、在靛藍的衣擺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光影。
阿芙拉對擺出了最美的角度並且自帶柔光的刀男人視而不見,她左右看了看,趁走廊上沒有人,氣勢洶洶的沖三日月宗近做了個鬼臉。
然後這向來乖巧的女孩子,吐了吐舌頭、轉身跑走了。
阿芙拉看不見背後平安朝貴公子訝異而寵溺的笑容,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掏出終端機看了看。
昨天她抽空給赤組打了個電話、想知道鍊金術藥劑對赤王周防尊的王劍是否有效,不幸接電話的是八田美咲,聽見她聲音的一瞬間就驚恐的把電話往地上一砸……阿芙拉滿頭黑線等了一會兒,只聽見背景音里一片嘈雜,就連後來十束多多良把電話重新接起來,也實在聽不見什麼。
好在之後青王宗像禮司給她發了封郵件,說今天會來奴良組拜訪。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吧。
聽見紙門外有活潑的小妖怪蹦噠過來傳話,阿芙拉答應一聲,把襯衫上俏皮的波點小領結打好,用手掌把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呆毛按了按。
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相當喜歡給她買衣服,還全都是風格活潑、狀似二次元Cosplay的類型……這幾天收進隨身清單里的衣物首飾怎麼都穿不完,阿芙拉不管怎樣推拒都沒有用,毛倡妓會一臉御姐笑的把她按住直接套在身上,而始終是少女形體的雪女冰麗就可憐巴巴的看著她……手裡提著大大小小一堆購物袋。
……只有在這種時候,阿芙拉才會怨念起把滿額家庭資金全清零的模擬人生系統。
啊啊啊啊怎麼可以這樣!!被人家好好的款待著竟然還購置齊了衣服!她尷尬症快犯了啦!!
被妖怪們安慰說「存了數百年的錢終於有用武之地」什麼的,也完全沒能安撫她。
阿芙拉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臉頰。
……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
別人對她的好,她要牢牢記在心裡。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千百倍的報答回去。
阿芙拉給自己加油鼓勁完畢,站起身來。
等她走到接待客人的和室里,等待著阿芙拉的,不僅有青王宗像禮司,還有赤王周防尊――和安娜。
小姑娘驚喜的睜大眼睛,飛過去摟了摟安娜的肩膀,緊接著被安娜塞了個紅彈珠在手心裡。
兩個女孩子獃獃萌萌的對視一眼,同時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絲笑意。
一旁赤王低低笑出了聲,手指捏著茶杯百無聊賴打轉的動作一頓,鎏金的雙瞳就轉過來,對上另一雙淺淡銀色的。
――像是捕獵的大型野獸吃飽喝足,終於把啃咬著全身的鬣狗全部咬穿了咽喉,不是被迫、而是心滿意足的,慢條斯理伸了個懶腰。
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的樣子。
阿芙拉無聲的「哇」――這樣驚呼了一下,開心的兩手一拍:「周防先生,仙藥有效嗎?」
周防尊「嗯」了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從鼻腔里發出來,簡直就像是立體式環繞低音炮。他活動了一下肩膀、就要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要做什麼?野蠻人。」青王冷冷笑了笑,一推眼鏡,「你是要展開聖域嗎?」
周防尊理所當然:「要親眼看到王劍的話,不是最有效的辦法?」
宗像禮司冷聲嘲諷,「然後讓王劍直接在妖怪群居區亮相嗎?雖然我從沒有指望過你的智商,好歹也要知道隱世的默認規則吧。」
周防尊不耐煩的:「那又有什麼。又不是不知道――」
宗像禮司反唇相譏,「知道又不意味著必須揭露。心照不宣而已,人類和妖怪本來就並非同一個物種,自然應該……」
周防尊:「哼。」
宗像禮司:「呵。」
……
阿芙拉和安娜再次對視一眼,同時綳著小臉搖了搖頭。
這兩個王權者湊在一起的時候,像兩個小孩子一樣拌嘴吵架,簡直神煩。
阿芙拉瞥了眼正毫不示弱對視的兩人,忍不住竊笑一下。
啊……看起來,青王的心情,也很好呢。
一臉譏諷的嘲笑別人的時候,那雙鳶尾紫色的眼睛里,也全是輕鬆的笑意呢。
赤王不會出事――真是太好了。
她坐在安娜身邊,和女孩一起分享起新鮮的、還帶著露水的聖女果。
過了好幾分鐘,兩位人類的王權者回過神來,赤王輕嗤一聲,從兜里掏出一張磁卡――抬指彈到阿芙拉的懷裡。
阿芙拉手忙腳亂的接住,好奇的低頭看了看:「這是什麼?」
而青王就自然而然的回答:「政府頒發的獎金。」
阿芙拉:「……啊?」
宗像禮司細心解釋:「御前――國常路大覺,親自下令撥款,官方原因我就不闡述了,你知道是因為仙藥有效、能夠恢復王劍的狀態,避免日本再次出現墜劍隕石坑,就可以了。」
周防尊接著解釋了一句,僅僅三個字:
「零花錢。」
「……」阿芙拉一頭黑線的看了周防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該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問國常路大覺是誰。
青王若有所思的看了少女一眼,適時開解:「黃金之王。現任王權者中最強的一位,掌管整個日本的經濟勢力。――說起來,」他微微笑了笑,「御前表示十分感激你的出手相助,並且詢問你何時有空,可以令他有此榮幸、謁見神明。」
……阿芙拉沉默了一下,表示不約!!
就算宗像禮司再怎麼說國常路大覺被石板選中之前是陰陽師的身份,她也不約!
被第二王權者當做神祗參拜什麼的……簡直羞恥爆了有沒有!!!
她捏著想來金錢不菲的磁卡,不知道該露出怎麼樣的表情才好。
青王看著她尷尬猶疑的模樣,想了想,寬慰道:
「沒問題的。」他說,「既然是名義上的獎金,拿著就好;不會惹來什麼麻煩的。再怎麼說,生活在俗世,身上帶著貨幣總能派上些用場。――畢竟,並非每一處地方,都有信徒會自覺奉上貢品。再說了,你難道忘記自己之前是怎樣淪落到難以維持形體的地步了嗎?不要太相信人類,阿芙拉。」
阿芙拉:「……」我彷彿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宗像禮司!你就這麼對自己腦補出來的背景故事深信不疑!這樣真的好嗎!!
虧你是象徵理性和冷靜的青王啊!!
每次和別人說話總要被噎個半死,小姑娘一臉省略號,覺得完全沒辦法和這個世界好好玩耍。
這時周防尊伸出手來,狠狠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這是你應得的。」周防尊說。
「我也該謝謝你,」青王輕緩的攤開手,「你――間接救了我一命。」
成為王權者之後,每分每秒都在倒計時的性命,突然□□脆叫停。不僅捏住了指針,還把秒錶直接摔在牆壁上、砸了個粉碎。
就好像一張必然會毀滅的棋盤。白銀之王飄蕩不定,黃金之王穩如磐石,綠王蠢蠢欲動,灰王不知所蹤,無色之王尚未有人選。
而只要最不穩定的赤王一死――
代表理智和冷靜的青王必定要去阻止他墜劍。
如何阻止一把正從天際墜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呢?
只要殺死這柄劍的擁有者。就可以了。
不管這過程有多麼刻骨剜心的痛,無比清楚自己責任的青王,也會把天狼星、送進自己摯交好友的心口。
緊接著,青王的王劍不穩。
黃金之王一人扼制石板的力量。他老了,而他的好友、身負「不變」的白銀之王,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耗盡最後一份心血?
整個棋盤的棋子全部挪動起來。象徵「變革」的綠王於是就因此有了可趁之機。
――這是每一個被擺放在棋盤上的王權者,全部一目了然的宿命。
而這份由石板譜寫的喪歌,從此時起、被一整個兒的,打亂了。
宗像禮司所說「救了他一命」,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完完全全、沒有絲毫偏頗。
可此時此刻,看著壓根沒有半點自覺、竟然在猶豫政府獎金該不該收下――這種微末小事的女孩子,青王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也將手伸進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
能用西洋劍懲治罪徒的那隻手,輕輕開啟了盒蓋。
――藏藍色天鵝絨的襯底上,靜靜的躺著一枚戒指。
鉑金編織成藤蔓的形狀,戒托是葉片的樣式,而躺在最中央的、是一顆宛如維納斯眼淚化作的,晶潤瑰麗的祖母綠寶石。
……
阿芙拉:「――!!!」
她被狠狠嚇了一跳!趕緊去翻模擬人生好感度列表!!
啊啊啊啊救命!!不要告訴她這是求婚戒指!!!
這被世界玩怕了的女孩屏住呼吸,看見好感度顯示出來是「永遠的朋友」……才勉強呼出一口氣。
雖然比初始好感的「朋友」又向上竄了一截,但並不是無法接受的地步。
而青王就惡趣味發作的看著小姑娘在那裡手忙腳亂,最後被氣鼓鼓瞪了一眼,才好心把戒指遞過去:
「義大利特產。」宗像禮司語氣輕鬆,活像這玩意兒是個能隨處在店鋪上買到的小飾品,別人根本無法從那張帶著些許笑意的面孔上、猜測到他究竟費了多少心力,「A級霧屬性指環,只能覆蓋一人的範圍、被動激活、幻術效果單一、持續時間長。也就是說――雖然在我們這些人眼裡,你還有一雙光翼,但在真正的普通人面前,這戒指會讓你看上去就像一個正常人類。」
那雙鳶尾紫色的瞳眸透過鏡片看去,他注視著小姑娘微微晃動的墨綠色發梢,覺得特地挑選出來的顏色搭配極了。
宗像禮司忍不住笑了笑。
「阿芙拉――你可以出門了。」
對面坐著的是一位能夠將生命從黃泉拉回來的神祗,他卻像對待一個年歲不大、需要被眾人寵愛著的女孩子。
――這樣,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