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獸世之行
「王,大祭司對我部落意義重大,懇請您重新擬定王妃人選。」
傅致修才剛回到自己的帳前,一個約莫四十左右的男人跪在他的面前,對他說出這麼一句話。
王妃人選?
發覺傅致修不說話,那人再接再厲道:「王,雖說我部落一向是通過大祭司與王的結合來孕育出更強大的下一代,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雙方的自願上的,如今大祭司已然拒絕……懇請王收回成命!」
跟在傅致修身後的諾亞也一起跪下,兩人一前一後地跪著,在傅致修的沉默下,心中的忐忑愈發明顯,身前的男人的額頭上甚至還除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都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再聯繫諾亞尋到他以後說的話,傅致修哪還能不懂,只怕是他在這裡的投影對傅致遠產生了興趣,意圖利用習俗,將傅致遠佔為己有,誰知卻被傅致遠拒絕了,甚至還在經過多方追求后都失敗了,這才一氣之下離開了部落,出去發泄。
不過如今部落的王成了他,這場鬧劇也是時候結束了。
「嗯。」傅致修淡淡地應了一聲,繞過身前的男人進了自己的帳子。
這個部落顯然很落後,連磚頭都沒有,即使身為部落的王,傅致修也只能得到一頂質量最好,覆蓋面積最大的帳篷。
待傅致修進了帳篷,那個男人才終於擦擦額頭上的汗,不知他的王為何只是出去了一趟,身上的氣場就變了,不過一個輕輕掃過的眼神,就讓他連大氣都不敢喘,再看諾亞茫然的神色,似乎也一樣想不通。
好在,王同意放棄這個想法了,這對於他們這個部落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王和大祭司之間的關係不至於會變得糟糕起來。
*
傅致遠在結束了一年一度的祭祀之後,不疾不徐地離開祭祀現場,他所至之處,擁擠的部落民眾們紛紛自覺彎腰低頭,迅速讓出一條路來讓他離開,遠遠看去,一片黑壓壓的攢動的人頭像一片海水一般,被一道白色的劍光整齊地劈開,直到劍光遠去,海水才四散開來。
一個常年伺候王的侍奴匆匆趕來,在距離他大約一米處,倉皇地跪下,將頭挨著地,以一種卑微的姿態向他稟告。
「大祭司大人,王吩咐奴來告知大人,此次大祭祀后的王帳交流取消了。」王帳交流是一種習俗,說白了就是在大祭祀后,大祭司與王共同商議部落的發展方向。
傅致遠心下覺得有些奇怪,這個部落的王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對他糾纏不休,非要他答應成為所謂的王妃,被他多次拒絕也不放棄,並且舉止愈發過分,上次甚至還想著要偷偷地給他吃春果,被他揭穿后竟然還賭氣不來參加一年一度的大祭祀,無知無能,又衝動暴戾,實在叫他看不上眼。可這次竟然主動拒絕他的前往,莫不是真是在外面受到了什麼刺激?
「可。」他微微頷首,腳下方向一轉,前往自己的休息處,一襲白衣在這群只著獸皮的獸人中間格外亮眼。
待回到他自己的帳中,有一個才跟隨他不久的侍奴討好地上前,「大祭司,王終於不再糾纏你了,真是太好了。」
傅致遠腳步一頓,手指微動,就見那名侍奴立刻捂住嘴發出了一陣悶哼,濃稠的血液自他指縫間流出,很快就染紅了他的雙手。
其他眼色好的人很快把他拉了出去,那名侍奴掙扎之間,手一松,嘴裡的舌頭就掉了出來,被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一併帶了出去。
也是這名侍奴傻,傅致遠再不喜歡那名糾纏不休的王,那也是長著傅致修的臉的人,無論如何,其他人也沒有資格對他置喙。
揮散所有的侍奴后,他才終於褪下外表的光鮮,一股濃重的失落使他的眉眼都染上了灰暗。
他無力地躺在石床上,一手蓋住自己的雙眼,卻遮不住渾身上下散發的脆弱和靈魂深處的哀鳴,長長嘆息,也吐不盡心中的壓抑。
這次,又沒能成功呢。
加上這次,已經三年了,究竟他還要等多久?
*
按照傅致修自己的猜測,大概這次的任務是要讓他幫助某個人成為部落的首領或者是部落中的精神領袖,而這個人,可能是他這個部落的,也可能是其他部落的,但不管怎麼樣,沒有了系統,他連個大概的方向都沒有,想發力都不知應該往哪個方向。
「諾亞。」
「是。」被叫到名字的諾亞匆匆跑到他的面前跪好。
「這個,再去多摘些來。」傅致修咽下自己嘴裡的最後一口果肉,指指最後一顆,說道。
他指的是一盤紅色的圓形的果實,口感很像草莓,但是這盤果實每一個都有蘋果那麼大,而且還沒有籽,對他這種嗜好草莓的人簡直是種極大的誘惑。
傅致修留下最後一顆,滿足地眯起眼睛,他是習慣在吃到最後的時候給自己剩一口的,這樣還可以給自己留下一個自己已經吃飽了吃夠了的心理暗示。
但是,一貫貪心的他即使吃飽了,還是希望能再多一些放在面前以供自己空出肚子以後繼續吃。
諾亞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垂下頭,「是,諾亞這就去。」
說完,他起身後退幾步,在距離傅致修約三米處才轉過身,掀開帳子離開了。
剛走出帳子,對王的命令一刻不敢耽誤的他立即小跑著前往大祭司的帳篷。
原因無他,這種水果是大祭司培育出來的,據說是因為大祭司在異世的親人很喜歡吃,王知曉了以後,討來了一些放在帳中,只是喜歡吃肉的他對這種水果向來是敬謝不敏的,也不知為何,今日竟然一口氣吃了這許多。
待他說明來意后,傅致遠也沒有為難他,讓自己的侍奴待他前去摘水果,但是,就在諾亞打算離開時,又被去而復返的大祭司給叫住了。
三年來為人冷漠,從不關心其他事物的大祭司冷著一張臉,語氣卻泄露出了些微的不安和期待。
「王為何又要了一碟?」上一碟是三天前剛送過去的,通常王是十天後,待水果爛了,才會再遣人來拿。
諾亞恭恭敬敬地跪下,答道:「王今日胃口大開,將紅果一口氣吃完了。」
「是吃完了,還是吃到剩下一顆?」傅致遠追問。
諾亞一驚,不知傅致遠是如何猜到的,以為大祭司已經能算人事了,態度愈加恭敬,「是,大祭司說的是,王還剩下了一顆。」
傅致遠已經激動地雙手發顫了,「今日剛開始喜吃紅果的?」
「是。大祭司……?」
諾亞才剛說完,只覺身邊一陣風刮過,再抬頭,身前已經沒了傅致遠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驚詫地發現一向走路不疾不徐,從容淡定的大祭司竟然在一路狂奔,連束髮的髮帶掉了都沒有發覺。
距離王帳不遠,剛剛直諫過的男人驚訝地看著難得失態的他,匆匆上前,「大祭司,王已經同意撤銷您與他的婚……」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傅致遠一把揮開,轉眼就見他衝進了王帳。
王帳外的侍奴和門口守著的侍從一驚,以為他要加害王,一個個立即緊隨其後,衝進了王帳,其中那個男人跑在了最後面。
一進王帳,所有的侍從和侍奴都獃獃地站著,男人氣極,生怕王受到了傷害,連連擠開擋住他視線的人,結果剛擠進去,他也怔住了——
他們那三年如一日對王不假辭色的大祭司,此時正緊緊抱著一臉懵逼的王,腦袋埋在王的頸項,用力到兩人幾乎是貼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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