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顧契冷著臉，很是不耐地看過來。

系統立馬蔫兒菜，不管江小染怎麼喊她，都裝死不吱聲了。

江小染：……

她一咬牙道，「能先讓我畫個臉，然後我們再談嗎？」

沒有臉很多表情做不了，總覺得有種無力感。

「還要畫臉？」顧契顯然也是剛知道。

「……你不給我畫，還不許我自己畫啊，不過一碰水就化了。」江小染對臉很執著，她威脅系統道，「鏡子呢？筆呢？你信不信我把你拽下來送給仙君爸爸？」

「我和宿主是綁定的，送不了。」

雖然話這樣說，但是系統還是乖乖變了鏡子，一旁的小盤裡除了筆墨，還有剛剛她們買的（雖然沒給錢）的胭脂。

「我還以為丟在客棧了。」

「小體積的東西，可以收在我的空間里，但是大的就沒辦法了。」

系統不知道是為了剛剛裝死將功贖罪，還是在仙君爸爸面前展露法器的尊嚴，她變出了一面精巧的大鏡子，背面是仿銅鏡的海獸葡萄紋，卻是亮閃閃的銀色，外圈爬著一圈圈葡萄藤蔓和累累果實。

江小染把玉釵抽下來，散下一頭雞窩長發，用手大致梳理整齊，「你說你怎麼不順把梳子呢？」

「……節操呢？」

「小統，你就是朕的節操。」

破舊的木板房，骯髒且陰暗，那銀鏡卻光華如月，照亮面前血衣斑駁的女子，她執起筆，細緻而耐心的描繪著眉眼。

分明像是白骨中爬出的精魅，動作卻又溫柔的像是婉約的少女，一舉一動不似在荒郊破屋，而是香閨綉樓。

這情景，矛盾而詭艷得吸引著人挪不開眼。

柳葉眉，桃花眼，她對著鏡子微微眯起眼，然後在眼角又輕點了一下，一顆淚痣將墜未墜掛在眼角。

殷紅的胭脂被點在眉心，是艷麗若血的硃砂痣。

江小染左右側頭，仔細打量，看起來很是滿意，「仙君原本打算給我畫個什麼樣的臉？」

「有鼻子和嘴的。」

還沒畫鼻子和嘴的江小染咬牙。

她向來不喜歡太過挺直的鼻子，平日化妝鼻影也打得少，雖然混血感挺流行，但是她還是更喜歡偏古典的秀美。

秀氣的鼻子，鼻頭微翹，可愛又俏皮。嘴角上揚，似笑非笑，江小染選了正紅那個色的胭脂，然後朝著自己飛了個媚眼。

系統：宿主美美美！

有了臉之後，江小染覺得自己重獲新生，她笑眯眯地靠在鏡子上，「仙君不妨說個一定要我回去的理由，像您這樣的身份，可不止我一幅畫吧。」

「只有你一幅。」顧契眼裡浮著不易察覺的疑惑，畫了張臉氣勢都不同了，剛剛還咋咋呼呼的，這會兒倒淡定下來了。

江小染問道，「因為沒有墨了？」

「對。」

兩個人再度僵持，一個舒舒服服斜在那裡，一個長身玉立，站得挺拔如松。

江小染打了個哈欠，睏倦得眯起眼，「我今天剛到這裡，仙君就當可憐可憐我，讓我到處走走看看，再抓我回去也不遲，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你看你，一找就找到我了。」

誒？他是怎麼找到的？江小染心念一動，身上也沒什麼GPS定位系統啊。

「你身上有五色墨的仙氣，確實是我走到哪裡都能找到。」

「統啊，查下五色墨是啥。」江小染暗地裡找系統求助，面上卻托腮嘆了口氣，「所以啊，我可是已經退了一大步了。」

媽個雞，到時候老子攢夠錢就穿回去，你愛誰誰。

系統：！！！五色墨是史官的神器啊，宿主你等我給你做個全身CT掃描！！！嘀——

灰小胖默默的爬下床，默默的爬到顧契腳邊，然後抱住腿。

江小染：……胖是我見過花痴得最勇敢的。一個打十個的也敢抱。

大約有個一分鐘，系統忽然尖叫起來，「宿主！中獎了中獎了！你就是五色墨畫的啊！神器啊！」

江小染：「……沒臉有毛線用！！！」

沉默后的顧契道，「我和你一起。」

系統：啊啊啊啊！又中獎了啊！宿主！快說你願意！

江小染扶額。

她對理由的執著讓顧契也不得不退了一步，解釋道，「你是五色墨所成，一旦流落凡間很容易被其他妖怪或者修道者所害。」

「他們害我幹嘛？」

「吃了你能修為大增。」

「……我又不是唐僧。」

「唐僧是誰？」

「一個和尚，吃了他的肉就能得道成仙，長生不老。」

「哦。你也差不多。」

江小染：……

「五色墨是女媧以造人的五色土所制的，原本是送給我師父寫史書的。後來師父閉關，把春秋硯留給了我，我一時興起，以硯中殘墨畫了幅畫。」

「……多謝仙君畫的是個姑娘。」

「我畫的是我自己。」

「可我現在是個女的。」

「五色墨可繪世間萬物，按著你的魂魄轉化成女子也不奇怪。」

「可惜化出來沒臉。」

「原本的畫仙可以化成有臉的，他還能變成我的樣子，上人家仙府蹭吃蹭喝。」顧契瞥了江小染一眼，意味很明顯。

能有臉，但是你不會，不能怪墨，也不能怪我。

江小染：！！！我要和他決鬥啊！！！

系小統：宿主！！！冷靜！！！你畫的臉也很好看！比他好看一百倍！

江小染：統，你現在好虛偽。

系小統：……

在這個沒有自拍的時代，畫個自己好像也不是很難理解。好在只是沒有臉，如果畫到手手腳腳的時候沒有了墨，那直接要做身殘志堅美少女了。

「我答應你。」江小染一合掌，她「嘿嘿」笑得很猥瑣，「仙君你應該有很多錢吧？」

顧契：……

剛剛那個氣勢不同大概是錯覺，還是很咋呼不靠譜。

系統發布圖片：你果然和外面的妖艷賤貨不一樣的.jpg

這天晚上江小染又回到了那個客棧，也不知道顧契是用了什麼法術，她身上的狗血雞血通通消失不見，再一次白衣若雪。

「比汰漬還好用啊。」江小染感慨道。

因為換了一張臉，又是兩個人，小二也沒認出來江小染就是剛剛被追的那個妖怪，反而關切道，「客官這夜裡趕路可不安全，留在咱們這兒打尖再好不過，今日咱們才趕跑了一個妖精。唉……這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不太平。」

被趕跑的妖精毫無尷尬，朝著小二笑了笑。

小二被她電得紅了臉，「那個什麼，我給您二位打熱水去。」

不用卸妝乳卸妝油，一盆清水洗所有，也不用擔心化妝品殘留問題，江小染覺得有點棒，這次她學聰明了，先考察了下地形，確定沒有人偷看，這才背對著門洗了臉。

系統覺得有點可惜，「宿主這次的臉比第一次還要好看，太可惜了。」

「我本來就長這樣，閉著眼都能畫出來，下次再畫給你看。」江小染道，掌握了毛筆的運筆竅門，畫一張朝夕相對二十幾年的臉挺容易的，而且還是帶妝后的，「直播系統能直接開嗎？明天早上直播個畫臉吧，不過你得給我看門。」

床頂啪嗒摔了只糰子下來。

灰小胖慢悠悠滾到江小染身旁，「我回來睡覺了。」

「仙君的腿抱著舒服嗎？」

「不是很舒服，有點太細了。」

「那你還抱？」

「長得好看。」灰小胖伸了個懶腰，「小染你剛剛也好好看哦。不過床太高了，爬不上去了。」

江小染戳戳他的肚子，「你是不是看到每個好看的，都要抱他大腿？」

「也不是。」灰小胖覺得有點癢，抖了抖，「你沒臉時候其實不大好看，我那時候有點猶豫。」

然後被江小染蒙在被子里錘了一頓。

打鬧了一陣，灰小胖抱著枕頭呼呼大睡。燭火昏黃，在牆上的投影一跳一跳，江小染捂著自己的白蛋臉，喃喃道，「好想家。」

系統道，「宿主就當在旅遊吧，平時旅遊可沒有冤大頭給銀子。」

白蛋臉上冒出水滴，江小染翻了個身，把水都擦在被子上，輕輕「嗯」了一聲。

可能是宿主實在太低落了，系統安慰了幾句，宿主還是很難過的默默垂淚（冒水），系統道，「宿主，看電視劇嗎？」

江小染秒回道，「看！」

十五分鐘后，江小染看著面前的電視劇影響，覺得卧槽卧槽的，系統給她放了個當紅網路劇【霸道仙尊愛上我】。

打出的廣告宣傳語是廢柴少女的逆襲修仙途。

系統：是不是特別的勵志！

江小染：是！

一個小時后，兩個小時后，三個小時后，江小染快進看完了全劇，然後收回了之前的那個是。

因為大結局的時候，這位女主依舊很廢柴，不過擁有了一個霸道仙尊當老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不管過了多少年，這種狗血灰姑娘題材總是經久不衰的熱門。

江小染：朕要做一個自強不息的美少女。

系小統：日拋臉美少女加油！

江小染：滾滾滾！

系小統：朕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