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醜陋的正義

八歲的小安德魯看著黑暗的四周，瑟瑟發抖。儘管黑暗遮蔽了他的視覺，但不斷抖落的土塵、預示著支撐這一小片區域的木板隨時都有落下的可能。小安德魯懊惱極了，如果今天不頂撞老師，他也不會被鎖在房間反省，更不會遭遇這突如其來的地震。現在安德魯認識到了錯誤，也嘗到了苦果，只是這代價太大了。安德魯呼救的同時也在默默禱告，祈求萬能的太陽神寬恕他的過錯。

他發誓以後一定聽老師的話，不挑食也不貪玩。

突然間，頭頂的木板晃動了一下，這讓小安德魯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下一秒，溫暖的陽光碟機散了黑暗，一個長著尖角和蝠翼的怪物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安德魯怔怔的看著如同惡魔的身影，沒有喊叫，也沒有害怕。儘管面前的大傢伙長得很嚇人，直覺卻告訴他對方沒有惡意。

說不定，這是一個喜歡惡作劇又善於化妝的天使，安德魯的心平靜了下來。而事實證明對方的確不是魔鬼，至少眼前這個被暗紅色鱗片包裹的大傢伙救了他。

艾伯特抱起面前的小胖子，不清楚這顆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當然，他不是魔鬼，更不是什麼天使，救廢墟中的小傢伙只是出於人性本能。

就在艾伯特將小安德魯送達安全位置時，數十頭獅鷲扇動巨大的羽翼蜂擁而至。多米尼克一馬當先，高舉長劍，驅動座下獅鷲向艾伯特發起衝鋒。

艾伯特想叮囑男孩快點離開，可卻不知道該怎麼發音，只好苦笑一聲，振動雙翼，迎了上去。

「疾風斬！」多米尼克揮劍，銀白色元氣波攜帶著萬鈞之力激蕩而出。

「吼！」艾伯特見狀，咆哮一聲，徑直撞向了元氣波。為了避免能量爆炸波及地面，他沒有驅動火焰反擊，只是舉臂護住了要害。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銀白色元氣撕開了堅硬的龍鱗，艾伯特的手臂鮮血如注，皮肉外翻，露出了森森白骨。

硬抗多米尼克的一記重擊后，艾伯特忍痛向高空飛去。

艾伯特的異常表現讓多米尼克一怔，有些難以置信，他想找到艾伯特不還擊的原因。正當多米尼克困惑時，突然看到空曠的地面上多了一個茫然無助的小男孩，這讓他眼前一亮，一切困擾都迎刃而解。原來這個艾伯特不反擊是為了這個小傢伙，想到這，多米尼克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他沒有與部下一起圍堵艾伯特，而是向地面俯衝。

恢復理智后，艾伯特的攻擊不再致命，但也不再是一開始的婦人之仁。

他毫不留情的重傷每一個擋路者，每時每刻都有斷肢翻飛，哀號和骨碎聲鋪成了一曲悲涼的冥樂。

經由鮮血的洗禮，艾伯特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從被殺意所控制變為了掌控殺意。同時，他的人性和理智也在迅速恢復。

「惡魔！如果不想他死，就停止反抗！」

一道喝聲突兀響起，艾伯特循聲看去，不遠處的多米尼克手中拎著一個**歲的小男孩。

「吼！」艾伯特沖多米尼克咆哮，目眥欲裂。痛恨對手卑鄙的同時也懊惱萬分，他的本能之舉反倒害了小男孩。

「他是天使，不是惡魔！」小安德魯大喊大叫，試圖糾正多米尼克的錯誤。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因為被帶到高空而感到害怕。

「閉嘴，你這個啰嗦的小胖子。」多米尼克怒聲道。「你不想讓這個小傢伙因你而死吧。」他看向艾伯特，手中那柄象徵著皇室榮譽的金色長劍、搭在了小安德魯的肩膀上。

「叔叔，您要幹什麼？」小安德魯終於害怕了，怯懦的問。

「不知道。」多米尼克聳聳肩。「至於我該怎麼做，得看你的天使如何選擇。」他戲謔的說。

「你是壞蛋。」安德魯嚇得臉色蒼白，可還是勇敢的說出了內心的想法。「萬能的太陽神不會原諒你。」他忍著恐懼的淚水。

「不，我是皇家騎士，是正義的化身。」話是對小安德魯說的，可多米尼克卻注視著艾伯特。「能夠為正義獻身，是你的榮幸。」他一字一頓的道。

看著男孩無助的眼神，艾伯特猶豫了，內心陷入了新一輪的掙扎。沒有人不自私，艾伯特也不例外，他想活下去，所以才會反抗，才想逃離。可如果他繼續下去，一個稚嫩的生命就會因他消失，這是艾伯特無法接受的。良久，艾伯特釋然了，布滿細密龍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艾伯特很清楚，若是男孩因他而死，就算逃出去他也會內疚一生，或許他的結局早已註定。

「吼。」艾伯特低吼一聲，環顧四周，停止了反抗動作，並示意多米尼克放了男孩。

「聰明的小子。」多米尼克點點頭。「放心，我會放了這個小傢伙。」他笑了笑，「但不是現在。」又神情一懍，慷慨激昂的道：「誅殺惡魔！為了正義！為了英勇犧牲的同伴！」

「為了正義！為了英勇犧牲的同伴！」

存活下來的四十多名皇家騎士齊聲吶喊，平舉騎槍，沖艾伯特發動衝鋒。

每個騎士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他們很清楚，建功的時候到了。面對不敢還手的艾伯特，沒有人會感到恐懼。當然，也沒有人會感到愧疚和羞恥，在高貴的皇家騎士看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義。

「吼！」

充滿痛苦的龍吟響徹天際。

儘管皇家騎士對艾伯特造成的傷害十分有限，只能掀掉幾片龍鱗，但量變能夠引發質變。

一輪衝鋒過後，艾伯特身上出現了十數道猙獰可怕的傷口，滾燙的龍血泊泊湧出，暗紅色的龍鱗被染成了鮮紅色。

「為了正義！」

每一輪衝鋒，皇家騎士都會高聲吶喊。

隨著時間流逝，艾伯特身上的龍鱗凋零大半，袒露之處血肉模糊。

然而，他卻在笑，苦澀中夾雜著解脫。新一輪攻勢襲來，艾伯特閉上了雙眼，等待死神的降臨。來吧，死亡，他心想，命運的枷鎖再也無法束縛我了。

小胖子的喊聲被喊殺聲所掩蓋，他多想這位貪玩的天使卸下妝容，結束這場惡作劇。

「厚重的土元素，請賦予我承載世界之力，大重力術！」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大地突然震顫了起來，多米尼克與四十名皇家騎士身下的獅鷲哀鳴起來，從高空墜下。

「不！」

所有人都聲嘶力竭的大喊著，心膽俱裂，祈求奇迹發生，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殺豬的哀嚎聲交織，除了小胖子安德魯安然無恙外，就連實力強大的多米尼克都失去了下半身。騎士和獅鷲更慘，他們被巨大的重力活活擠壓成了肉餅，無一生還。甚至地面都塌陷了數公寸，整座帝都為之顫動。

艾伯特睜開了雙眼，茫然的看向四周，劫後餘生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感到十分奇怪。他同樣沒有受到傷害，甚至仍停留在天空之上。

「沒事了，孩子，一切都過去了。」

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進了艾伯特耳中。

正當艾伯特困惑聲音是從哪傳來時，一位身穿白袍，白髮及腰、白須過胸的老者緩步走來。

「老師！」小安德魯從地上爬起，看到老者后，撲了過去。「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頂撞您了。」他向老者保證。

「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待在家。」老者慈愛的笑了笑。「無論你是什麼生物，我都要向你表達謝意，是你救了我的學生。」他抬起頭，笑眯眯的說。

「吼~」艾伯特發出了一連串的低吼，他想說，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那是神界天使，是太陽神派來的。」安德魯告訴老者。「太陽神的光輝永耀世間。」他像是一個小神棍。

「沒錯，安德魯，太陽神的光輝永耀世間。」老者撫摸著灰頭土臉的小胖子。「去吧，孩子，願太陽神與你同在。」他祝福著艾伯特。

艾伯特向老者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而後振動雙翼，頭也不回的向遠方飛掠。

「我們也走吧。」老者收回了目光。「去找一個新家，巴菲亞不屬於我們。」他告訴小安德魯。

看著那道消失在天際的紅色身影，再看看全軍覆沒的第三皇家騎士團，只剩上半身的多米尼克怒不可遏。可以預見，這次事件過後他必定會被皇帝陛下逐出皇家騎士團，甚至還有可能失去寶貴的生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位實力恐怖的老者帶著小胖子離去了，沒有趕盡殺絕。「該死的惡魔，只要我活下來，我今日所承受的痛苦一定讓你百倍奉還！」多米尼克在心中咆哮。

※※※

在巴菲亞皇帝的憤怒之下，賞金數額令人匪夷所思的s級國家通緝令發布了。

s級國家通緝令。

姓名：艾伯特·紫羅蘭。

年齡：16歲。

種族：半人半惡魔。

實力：魔力指數200－9000（火屬性）。

賞金：10－1000000枚金幣（根據捕獲的罪犯實力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