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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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安傻住了,來自二十一世紀,被現代無神論洗腦的他一下子被歸類到西方迷信陣營!他覺得這也太過喜感了,但一想到他當年寫的仙俠,他又不知道怎麼說了。

丘伴雨苦口婆心地對他道:「宴陽,國家積弱,當今世上唯有文明能使之強大,我等讀書人以當天下先,應以建設國家為己任,理應追隨文明之腳步,切不可沉迷於虛幻想象,枉費年華。」

丘伴雨開口之後,讀書會其他人也相繼張口,紛紛規勸勸他相信科學崇尚知識,汲取西方先進之文化,拋卻迷信思想,走西方文明之路。

韓安滿頭大汗,他倒是想答應,可一想到自己原本計劃寫的那些作品,又默默住了口,他是註定要在西方神話故事這條大道上拔足狂奔了。

陸華章見他如此神情,便知道他決心已定,不會悔改,便開口對眾人道:「今天是讀書會,眾位來的目的是領略西方人文風采,可不是勸導會。宴陽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等還是勿要多加干涉。」

胡安瀾見韓安為難,有些後悔自己貿然開口責問他,現在他見陸華章聲援韓安,於是也在旁應和:「宴陽為人豁達通透,不是那等坐井觀天不思進取之輩。他雖喜歡西方神話,但我相信他能保持自己赤子之心,不會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韓安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臉純良地點頭:「我不會讓自己陷入泥淖,自物品潔。」

他的殼子是出塵脫俗,飄飄然似神人的,如今這般樣子,說實話有點蠢!

眾人看得有點心塞,又相互看一眼后,均決定以後有機會再行勸說。

大家又繼續原本的推薦。韓安覺得這些人太有定力,剛剛一副憂國憂民之態,現在立馬忘卻凡塵,一心撲倒書本上,那專心致志的模樣,韓安覺得自己是拍馬不及。不得不說,這些的眼光特別好,推薦的書大部分都是後世精品書單上推薦的,即使埋沒在塵埃里的,藝術價值也是非常高的。

讀書會結束之後,陸華章對韓安道:「宴陽,一起去用餐吧。」

韓安本想點頭,但想起自己約了劉伊邇下午一起去圖書館,只能搖頭道:「不了,我與哲學系劉伊邇約好一起去圖書館。這時間快到了,我先去一下。」

胡安瀾道:「現在正是午餐時間,他估計不會現在出門。只是吃一個便飯,去的又是食堂,花不了多少時間,完了你再趕過去也不急。」

韓安想想,按理來說今天第一次見面,他不應該缺席集體行動,只吃飯應該來得及,便點頭跟著一起去食堂用餐。

在這個學校待了將近半年,但食堂還是他第一次來。不愧是名校,這食堂也裝修得非常優雅有格調,光線很好,地板乾淨明亮,桌椅舒適美觀,窗口的玻璃乾淨整潔,連打飯的婦女都溫和禮貌。整體而言這是個讓人非常有心情用餐的地方。

至少,直到吃下第一口食物之前,韓安是這樣認為的。一口咽下去,他皺皺眉,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他又吃了一口,仔細品味一番后,他的臉綠了一下。

胡安瀾見他如此,笑了,道:「忘了你沒來這吃過飯,可能有點不習慣。雖然不好吃,但總歸能填飽肚子,實在不習慣的話,你還是只吃土豆吧。」他說著,打算把自己盤子里的土豆撥給韓安,再他盤裡的其他東西弄到自己盤裡。

韓安搖頭拒絕,道:「算了,我還是自己來吧。」他和他親近的幾人,都是家境良好的自費留學生,所以平日生活挺講究。他來這裡之後,吃飯都是到宿舍樓外面的餐廳,程相卿他們給他帶飯,一般也是到外面的高檔餐廳。雖然廚藝不咋地,但總歸取材精細,做功講究,吃慣快餐的他到也能接受。

今天人多,不具是自費留學生,各人家境不一,所以來價格比較普通的學生食堂吃飯,這是為了避免因為生活習性相差巨大使同學之間產生嫌隙。至於這裡食物味道咋樣?咳,你看韓安的表情就能明白了。作為一個長期與速食麵為伴,偶爾吃頓熱飯就痛哭流涕的宅男,你真心不能說他挑剔。

實在是太難吃了有木有!簡直就是黑暗料理。

韓安沉默地吃完他盤中的東西后,沉痛地嘆氣道:「二毛家的飯都比這個好吃!」二毛家的飯桌上大部分是野菜,但做得也比這個好吃多了有木有。

胡安瀾問他:「二毛是誰?」

韓安一臉痛苦地回答:「我家農莊佃戶的兒子,是我兒時的玩伴。我幼時身體不好,爹娘見農莊佃戶的孩子個個都健康壯實,便時常把我放到農莊和他們一起成長。二毛跟我一樣大,經常邀請我去他家吃飯。雖然不常見肉味,但很是可口。」

其實,事實上是,他爹生了十幾個姑娘,都絕了生兒子的心了。後來,他娘懷上了,他爹還以為又是個姑娘,可因為是嫡妻懷的,而且嫡妻就懷了這麼一次,他倒也挺重視,原來每次有孩子都只是修橋鋪路,這次他又是減租又是賞糧食,動不動就去關心一下自家名下的佃戶吃得飽不飽,穿得暖不暖,哪家嫁女哪家娶妻,哪家添丁哪家減員,一時之間,他農莊的佃戶們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十個月之後,嫡妻生產那天,他在產房外侯著,原是等著抱他唯一一個嫡女,沒想成,卻抱到了唯一一個嫡子。

他開心瘋了,覺得沒白賞佃戶,這不老天爺送了個兒子給他,還是嫡子。就是兒子身體不太好,他有些憂心。後來,兒子長大三四歲,他一家人去農莊遊玩時,他見農莊的孩子長得實在結實活潑,他心思一動,把兒子抱過去讓那些孩子領著玩。他這樣帶著妻子兒子在農莊待了兩個多月,兒子身子越來越好,他和妻子都極為開心。後來就時常把兒子帶到農莊和佃戶的孩子放一起,逐漸的,佃戶們也熟悉情況之後,便時常大著膽子讓孩子請原主來家吃飯。二毛家就是其中最常請他去吃飯的。

想到原主爹哄原主到佃戶家吃飯的情形,韓安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改口道:「比這個可口。」

在原主記憶力,二毛家的飯菜是世界上最差的了。每次輪到二毛邀請他去自己家吃飯,他都嚇得哇哇大哭,得原主爹娘哄了又哄,許諾了又許諾,才委委屈屈地跟著二毛去他家裡吃糠咽菜。原主老實,每次都塞了一肚子難吃到死的飯菜確定自己飽了后才回家。對他而言,吃藥都比吃二毛家的飯菜好有木有。

陸華章見他一臉受傷的表情,不由好笑:「宴陽,這有這麼難吃嗎?瞧你一臉委屈。富貴子弟不知民間飢餓,嬌氣。」

丘伴雨放下筷子,笑道:「倒不是宴陽嬌氣,這飯菜,在座的除了鶴山你,還真沒有幾個能第一次就面不改色全部吃光。」

胡安瀾頂著一臉慘痛的表情道:「鶴山,事實如此,伴雨之話絕無半點虛言,當初我一口吃到這裡的牛肉時,差點沒吐出去。若非當時身處大庭廣眾之下,需要注意形象,我恨不得棄盤中之餐而去。」

有人在一旁應和道:「這倒是實話,就連我們也無法下咽。」

陸華章搖頭苦笑。這些人,生活得實在過於安逸。尋常百姓,可能一年都吃不到一次這樣豐盛的食物。他們竟還嫌這食物難以入口。不過眾人都是有分寸之人,不論貧富,不論喜歡與否,都將盤中食物吃光。他也就沒有說什麼。

韓安吃飽飯以後,見時間不早便跟眾人告辭,匆忙趕往約會地點。帶他趕到時,只見劉伊邇早已侯在那裡,看樣子是已經等候多時了,在他身邊還有一人,面如玉冠,風度翩翩才氣風流。

韓安瞥見那道人影時,心裏面咯噔一聲,背上一陣冷汗。

劉伊邇見韓安過來,連忙迎上前,笑道:「宴陽,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忘記約定了呢。」

韓安道歉:「劉兄見諒,我來晚了。」

劉伊邇剛想開口說無事,他旁邊的人表情淡淡的說:「約會猶如趕場,不見諒又如何,總歸已經來晚了。」

這話說得刻薄,說韓安趕場,這是把韓安比作粉墨登場追名逐利的庸碌之輩,實在有失君子風度,劉伊邇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他看旁邊那人一眼,目光暗含不滿。

那人絲毫沒有在意,依舊風輕雲淡的看著韓安,道:「怎麼,我說的有哪裡不對?」

韓安冷汗連連,他板著臉面無表情:「嗯。」心裡卻苦叫:媽呀,這鬥雞眼又發作了。

薄初犁還想說些什麼。

只見韓安對著劉伊邇鄭重揖禮,正色道:「安無狀,與人相聚於劉兄之約前,此乃不誠;與劉兄相期,期不至,此乃不信。不誠不信,負劉兄信,望劉兄見罪。」這些讀書人,都有自己的傲氣與堅持。他今天之內赴兩次約,嚴重了,可以說是對這兩撥人的不尊重。

薄初犁是個純粹的讀書人,端方君子自有堅持,他的咄咄逼人,其實並不為他自己,而是為了韓安和劉伊邇。他覺得韓安此舉,輕狂失狀,有虧韓安品德,他痛惜;有負劉伊邇誠意,他不憤。是以拋開矜持,直言不滿。

劉伊邇正色回禮:「宴陽誠誠歉意,伊邇敬領。伊邇視宴陽為良友,且遷且容,宴陽此後莫行此大禮。」

韓安朝薄初犁揖禮:「安無狀,得薄兄指教,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早在韓安鄭重向劉伊邇道歉時,薄初犁表情便平靜下來,此時見韓安非但沒有責怪他越逾,反而誠心感謝,他表情徹底柔和下來,對韓安致歉:「初犁狂傲,逾禮衝撞韓兄,韓兄見罪。」

三人相互道歉致謝,來往一番后,冰雪消融嫌隙全無,親密更進一層。

韓安在心裡深深嘆口氣:跟古人做朋友,好心累有木有。言行稍有不當,就被看做不尊重人。搞得他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不敢再有一絲大意。不過話說回來,這薄初犁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也太較真了!但不可否認,他實在是一個值得你誠心相交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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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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