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與鳳歸》的拍攝日程緊張，這邊秦淮的定妝照剛敲定，次日，便有他的戲份。

好巧不巧，這時隔八年回歸的第一場戲，不是和別人的對手戲，正是和飾演紹齊的孫彥。

托這位背景大脾氣比背景還大的新生代男演員的福，本來還有不少人想來圍觀一下當年的亞視影帝的風采，結果想想之前秦淮對孫彥的「指教」，以孫大少那脾氣，今天搞不好又要借題發揮，沒人想沾一身腥臊，於是幾個主演里除了羅郁婷都沒來圍觀，只有幾個戲份不多的小演員剛好有空便來了。

羅郁婷是大姐大，幾個小演員都喜歡她，覺得她霸氣又講義氣，每次都喜歡圍著她轉。

小演員們也都十七八歲，年紀都不大，對秦淮的了解只限於網路搜索的訊息，但最年輕的亞視影帝這名頭實在太大了，震住了一幫子小屁頭。

幾個人圍著羅郁婷，嘰嘰喳喳的說：「羅爺，秦淮以前是不是很厲害啊？」

「羅爺你和秦淮熟嗎？你們是同期出道的吧？」

「他真的那麼厲害？！」

羅郁婷給這群小孩子一人一腦袋瓜，教育道：「什麼秦淮！要叫秦哥或者淮哥，沒大沒小！」

又說：「你們秦大哥有多厲害你們要自己看才知道，有時間把他得獎的那部電影拿出來反覆仔細看看，能拿那種大獎可不只是題材好導演棒，對演技的要求非常高的，想學就要仔細用心學。」

幾個小演員點頭如撥浪鼓，各個閃著大眼睛，如痴如醉，好像回頭把秦淮的電影補全了他們也能拿獎似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孫彥做完造型化好妝走了過來，剛剛羅郁婷的那番話剛好傳到他耳朵里。

不知是出於下意識對羅郁婷的嘲諷，還是根本不贊同這番話，他開口不冷不淡道：「過氣了就是過氣了，八年過氣得還不夠徹底嗎？」

這聲音不大不小，遠處忙碌拍攝現場的工作人員可能聽不到，這邊幾個小演員和羅郁婷可都聽得一清二楚。

孫彥在劇組人緣一般，又向來高冷，小演員們都有點怕他，聞言都沒吭聲，縮了縮脖子相互對視一眼閉緊了嘴巴。

羅郁婷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將自己的目光遠遠投射在正與陳導溝通的秦淮身上，眼裡流露著星星點點的崇拜和歡喜，嘴角卻對著某位少爺勾出一抹嘲諷，卻根本懶得開口廢話半個字。

孫彥本以為羅郁婷會說點什麼，結果等了幾秒什麼也沒等到，餘光見她根本懶得搭理自己的樣子，輕哼一聲，朝陳導那邊走去。

今天這一場對手戲並不複雜，講的是烈風與紹齊偶然相遇，紹齊有事趕著離開，烈風遇到自己的仇人二話不說空拳直上。

陳導原來想把這場戲做幾個片段式打戲處理，前期演員露面，後面替身演員打一打也就結束了，結果抬眼一看秦淮那張化完妝的高顏值俊臉，心裡嘖了一聲，暗自道——

花了那麼多錢，不露臉，多浪費！

於是立刻改了主意。

剛好孫彥過來，他把人叫過去，重新把戲說了一遍。

孫彥有些驚訝，這段戲怎麼說改就改，本來替身演員上，他輕輕鬆鬆擺幾個把式就行了，現在這麼拍，難道讓他現在去向武指老師學動作？

陳導知道孫彥沒演技，這種打戲也向來喜歡找替身，擺擺手，根本不介意似的說道：「你前面露個臉，後面的打戲你讓替身演員來吧。」

孫彥好歹拍戲都拍了這麼久了，很容易便弄懂了這話背後的意思——

本來大家都是前期露臉，後期替身打，現在只要求他這麼做，擺明了是要從頭到尾給秦淮打戲的特寫，因為不要他孫彥露臉，所以才無所謂的說讓替身演員來。

孫彥本就不待見秦淮，之前因為休息間躺椅的事就鬧得十分不愉快，他這段時間忍了又忍，此刻聽說一場打戲對方能露臉他只要用個武替就行，氣得拳頭都捏了起來，手腕微微顫動。

憑什麼？！

憑什麼他秦淮一上來就能有打戲特寫，他用替身隨便配合著拍拍就行了？！

這要是其他主演，根本不會多計較，畢竟導演有自己的鏡頭感和畫面要求，除了咖位大的可以爭取之外，這種事只看導演自己是怎麼思量的。

可落在孫彥這邊不行，他背景大，少爺脾氣，又是帶資進組，要求還多，早前進組沒多久就嫌自己戲份少，後來和羅郁婷鬧不愉快，直接甩臉色外加不配合，如今他又覺得導演故意偏心秦淮，當即臉色便冷了下來。

但他也不好真的在陳導面前擺譜，只能幹巴巴說：「武替不用了，我也自己上。」

陳導看看他，還能不清楚他那些心思，便隨口道：「你能拍就拍，不能拍就用武替，別勉強。」

孫彥心裡不服氣，直接看向秦淮：「那他為什麼可以拍？」

陳導本來再看劇本，聞言皺眉抬眸，嘖了一聲看向他道：「你又有什麼意見？」

孫彥沒吭聲，只是抬眼冷冷看了秦淮一眼，秦淮知道這少爺脾氣比自己當年還大，只當沒看到。

有孫彥的戲直接正式開拍幾乎不可能，只能試戲多試即便，秦淮不愛試戲，只喜歡正式演，此刻只當在練習。

可他剛剛站定自己的戲位，打板也不過剛剛三秒，屬於他鏡頭的機位都沒推上來，孫彥他竟然直接——

NG了？！

陳導不耐煩地拿著擴音器喊：「孫彥你再調整一下，重來重來！」

可調整來調整去，除了NG，還是NG，秦淮連狀態都沒進入就等來了下一次的打板。

「垃圾！」

場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而尖銳的傳來，羅爺和過去一樣，該罵的時候一點都不客氣。

於是順利的，再一次NG。

秦淮十分無語，不知道這樣重複的NG還要多少次，也納悶這個孫彥到底是怎麼在劇組混下去的，這樣一遍遍沒有進入狀態的NG等同於考試交白卷，他到底還是不是演員，有沒有演員的基本職業素養？

陳導也火了，但他現在懶得罵孫彥，只想趕緊把這祖宗的戲拍完把人送走，他不耐煩地拿著擴音器嚷嚷道：「孫彥你下去好好調整一下，這一場分開拍，秦淮先來！」

孫彥NG了多次，臉上沒有半分羞愧，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走。

而秦淮這第一場短暫的戲份，順利得和剛剛多次的NG形成了鮮明對比。

風捲雲舒，他著一身黑衣，由遠及近的走來，特寫鏡頭下，滿臉的肅穆沉靜，黑眸靜默如潭水，面容卻是極致的清雅俊秀。

他行於路上，行在山間，忽而目光一定，看到了一個人影，那雙眼睛，分明在轉瞬間凜冽了起來，眉宇間燃起了薄薄的不動聲色的殺意。

「卡！」秦淮入戲快，狀態佳，陳導一百二十萬的滿意，如果沒有之前孫彥一次又一次叫他惱火的NG，今天這戲簡直就是完美。

而場邊，羅郁婷把剛剛孫彥的話換了點內容丟還在了他臉上——

「演技爛就是演技懶，NG了這麼多次還不夠爛得徹底嗎？」

孫彥幾乎惱羞成怒地轉過頭瞪眼看她：「你！」

可後面的話最終還是盡數吞下了肚，只因為他一轉頭看到了剛好今天進組拍戲的許勒烽。

許勒烽的腳步停住，人剛好站在羅郁婷另外一側，他沒有看到秦淮的戲，但看到他已然換上了一身劇組的戲服，遠遠一望，略微詫異地露出了些許驚嘆的神色——

唔，挺好看的。

剛好秦淮拍完一場短暫的戲份，化妝師跑過來補妝的時候，他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許大影帝。

秦淮平靜的、默默的、不聲不響的、勻速的，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他腦子裡彈簧似的，自動蹦出了前幾天《與鳳歸》原著作者那嚴肅正經的解釋——

「首先我一定要解釋一下，我以前的確是寫過同人文，也寫過你和許勒烽的CP，但那時候我剛剛出道還年輕，也就是寫著玩的，沒有惡意。」甩鍋年齡小！

「我本身是個很嚴肅保守的人，之所以一寫就是六七本同人，主要因為我那時候是許勒烽的粉絲，當時確實狂熱的喜歡過他一段時間，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就寫了，我對你並沒有意見。」甩鍋許影帝！

……

化妝師補妝，秦淮卻在時隔幾天重新見到許勒烽后，發現自己有些不能直視那位現任大影帝了。

並不是因為他知道有作家寫了他和許勒烽的同人小說，畢竟羅郁婷還曾經炫耀著和他說過，有人在LJJ還寫了不少她和秦淮的同人文。這樣看的話，如果同人文也算一種粉絲文化，並不是很難接受，再說了，作為公眾人物，被人YY一下也沒什麼，自己當真那才掙沒意思。

之所以現在他不能直視許勒烽，完全是因為——

前天，也就是定妝的前一天，他閑著無聊，突然想搜搜看《與鳳歸》作者口中那六七本同人文看看，他覺得無論是什麼東西，一定要先了解才能評價，如今國內的娛樂產業發展又如此快，他跟不上節奏那還當什麼演員？

結果一搜，那幾本小說的名字赫然是——

《許勒烽的秦淮小寶貝》

《總裁許勒烽的霸道小妻子》

《惡魔影帝，秦淮妻》

《早安，影帝大人（許勒烽）》

《許影帝的甜心寶貝》

《許影帝：撿個秦淮好過年》

……

秦淮：「！！！！？」

Excuse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