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那個人不是你
明明是一張陌生的臉,她卻直覺不是第一次見,腦海里一閃而過的一個場景讓她愣怔了一下,直直的盯著小姑娘看。
宋母見狀順勢把小姑娘拉過來,湊到尤明月身邊,「這是大哥家的獨生女,小名叫蔻蔻,豆蔻年華的那個蔻字。」
尤明月回神過來點點頭打完招呼,宋予默的大哥宋予慎一看就是那種高級知識分子,比宋予默長得高壯粗獷卻掩不住那一股書卷氣,很是健談;而其大嫂關惜則正相反,嬌小可愛卻文靜寡言,有一張娃娃臉,如果不知道她與其丈夫同齡,一定會誤以為這是個二十齣頭的女大學生。
尤明月瞅了眼偷眼看向後方的小姑娘,把身後的江孟推到身前,笑著介紹,「蔻蔻,這位小弟弟名字叫江孟,以後就麻煩你和他好好相處了哦。」
蔻蔻小姑娘只比江孟大一歲,雖然嬌氣了點,但基本教養還是很好的,她擺著手鞠了一躬,隨後認真點頭,脆生生的應道:「弟弟長得真好看,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江孟看著地面猛地翻了一個白眼,這才抬起頭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蔻蔻姐姐你好,你頭上的這個髮飾很適合你。」
蔻蔻立刻摸著發卡笑的十分甜,主動走過來拉住他的手,並且用羨慕的眼光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你的皮膚比女孩子好多了,不像我,只要一吃辣的就會長痘。你從來不長痘的吧?」
他一個男孩哪裡會注意自己臉上長不長痘?
江孟心裡十分鬱悶,但也只能笑著回答:「偶爾也會長的。」
尤明月聽著兩個小孩的交談,露出一絲笑意,宋雨辛在旁邊跟兩個小朋友搭話:「蔻蔻,人家這是天生的,咱們家這是遺傳問題,你看看小姑我,用那麼貴的護膚品,結果心情一暴躁就要長痘。」
蔻蔻沒好氣的瞪了眼總是打擊自己的小姑,江孟顯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他比較在意姐姐的不適。轉過頭問道:「姐姐,你還頭暈嗎?」
宋母很關注尤明月這邊,立刻問道:「明月不舒服?是不是暈車了?」
宋家兩兄弟交換了一下眼神,宋予默開口:「應該沒事,明月你進去休息吧,待會我給你測測血壓。」
尤明月自然是依然點點頭,抱歉著跟其他人道別,就進了房間。
盛陽的電話這時正好來了,他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里聽起來,無論多少遍都格外的溫柔:「吃過飯了吧?」
「沒,今天去看望了外婆,還在母校逛了一圈,有點累了。」
「身體不舒服嗎?」盛陽盯著手中的文件看,卻久久不動視線,沉聲道,「有一點狀況都要說出來,不許瞞著我。」
尤明月想到了今天的所見所聞,聽著對方成熟的男性聲音,突然感嘆道:「沒事,只是我覺得,盛陽,果然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你啊。」
遠在盛世辦公室的盛陽聞言雖然一時沒有表情。可握著鋼筆的手頓住了,然後握得緊緊。
曾經的尤明月有多麼喜歡自己,似乎不是很遙遠的事情,但他最近總是頻頻想起以前的那個冷靜卻執拗的女人,可是這中間曲折太多,他差一點就永遠失去她,所以不管出於什麼,她現在能說出這一句話到底有多珍貴,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低啞的輕喃:「那現在呢?」失去記憶的她,有沒有再次喜歡上自己?
尤明月臉一紅,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整理衣服的江孟,支支吾吾起來。
盛陽恨不得現在立刻飛奔到她身邊,天知道這幾天他是怎麼過的,如果不用工作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他可能下一秒就會買上最近的一班火車趕來見她。
可他們之間有過約定,而且他也不想逼她太甚,目前這樣的狀況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多了,他需要的是足夠的耐心。
他轉移話題道:「明天要出趟差,後天晚上回來。」
尤明月點點頭嗯了一聲,半晌才道:「注意安全。」
盛陽低笑一聲,等了半天沒說話,見對方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只好自己開口:「後天,是我的生日。」
尤明月楞了一下,隨即臉上就露出尷尬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不好意思。
盛陽也不讓她為難,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我想要禮物。」
尤明月有些窘迫地回答:「後天,時間上可能來不及……而且我也沒你那麼有錢……」
盛陽搖搖頭,「不用那些,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就可以。」
「什麼?」
「後天讓我去看看你,好嗎?」
他給她獨立的空間,但也想讓她慰藉自己的想念,他盛陽這輩子所有的示弱與妥協,大多都給了她。
尤明月遲疑著應聲:「你要過來嗎?」
盛陽低笑,她被他笑得臉紅,窘迫地低叫了一聲,「盛陽」聲音里不自覺的帶上了撒嬌的意味,「你是真的要來嗎?」
「你不歡迎嗎?」
盛陽起身倚在落地窗的欄杆上,臉上的表情很是溫柔。他很享受聽尤明月這樣叫他,聲音很低柔,有些猶豫,又帶著些不好意思,好像都能看到對方握緊手機無措的樣子。
如果這個時候把她抱進懷裡,吻上她的眼睛,鼻尖,嘴角,她一定會緊張得閉緊眼瞼,全身戰慄,但還是會不自覺的乖乖配合自己的動作……
尤明月楞了一下,半天才啞聲道:「好,我等著你。」
盛陽一直繃緊的眉眼嘴角放鬆下來,臉上甚至帶了些微微的笑意,淡淡道:「等我回來。」
掛了電話之後尤明月還覺得臉在發燙,她摸摸臉頰打算去洗把臉。抬起頭就見江孟一臉微妙的瞪著自己,「姐姐,講個電話怎麼滿臉通紅?」
尤明月身形一僵,隨後轉頭強作隨意的笑道:「是房間太熱了,你還不趕緊換衣服,要出去吃飯了。」
江孟無奈的看著對方有些落荒而逃的聲音,想到之前姐姐接電話時不經意間嬌羞的動作與表情,搖搖腦袋:「連電話那頭的男人都能說出討禮物的話來,看來談戀愛真的影響智商。」
也罷,既然那個男人能讓姐姐忘記煩惱,就算自己內心有些嫉妒他分走了姐姐的注意力。也可以稍微忍耐一些。
接下來尤明月依然是每天去四中周邊走走,因為上次的心有餘悸,盡量避開了了護城河,有江孟和梁柯跟著,宋予默也就處理工作事務去了,宋雨辛則是早就被他送回來了訓練營。
尤明月這才知道她竟然是國內某個未出道的偶像女團成員之一,目前正在接受集中訓練,卻因為經紀公司與她對自己定位不合,一氣之下離開了隊伍。
然而除了初見蔻蔻小姑娘之外的不適,她再也沒有類似的感受,每天散散步,和江孟聊聊天,眼看再過一周,江孟就面臨新學期開學,尤明月自然不可能讓他再一直陪著自己,儘管她知道對方肯定是不情願離開的。
她和江孟談了幾次,每次都三五下就被對方堵了回來,她也只能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這次依然不例外,她只能氣的瞪了他一眼,看著學校後門外的夜市,隨著夜幕降臨逐漸擺開的小吃攤,一揮手指。「那我要吃那個,罰你給我十串買過來。」
江孟瞥了一眼,平靜的說道:「最多兩串,這東西調料太重。」
尤明月這段時間飲食被管的嚴嚴的,見到夜宵攤子自然有些饞嘴,本來沒指望江孟會同意,這下喜出望外,兩串也不錯,總比不給嘗鮮好。
她頓時忘了氣惱,剛要欣喜點頭,就聽對方瞥了眼自己。繼續道:「一串給梁阿姨,另一串,我吃三片,剩下歸你。」
這種零嘴,一串總共才有四片。
說好的兩串呢,這孩子最近越來越不「尊重」自己了,欺負自己欺負的一點都不手軟啊,這樣下去她身為「長輩」的威嚴何在?
「我說江孟美少年,你這樣下去是不會有朋友的。」
跟在身後的梁柯先是一怔,隨後忍笑的哼了一聲,說道:「還是我去買吧。江少爺」
「都說了很多次,叫我名字就好,我不是什麼少爺。」江孟無視尤明月狠狠瞪著自己的眼神,無奈的對梁柯說道,梁柯但笑不語。
尤明月卻翻了個白眼,賭氣道:「就讓他去,這麼小氣只賣兩串,攤主會嘲笑的。」
江孟只是聳了聳肩,沒有多說轉身過去了。
尤明月突然拉住梁柯,笑的一臉得意:「我們悄悄走,等他回來找不到我們,哼,到時候就知道有大人在是多麼重要。」
梁柯看著和江少爺在一起就變得格外「童真」的尤小姐,有些忍俊不禁,任由她拉著走開一些。
夜市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個人雖然沒走遠,但尤明月特意饒了小路,眼神還不斷往後瞟,見江孟的小身影舉著兩串小吃左右張望,不禁有些逗樂。
「著急了吧?」
她躲在人群後面偷著樂,沒過一會,就聽見梁柯說道:「江少爺人不見了。」
「什麼?」尤明月一轉頭。見一直在視野可及之處的江孟突然不見人影,明明上幾秒她探出頭還能看到他的小腦袋,她著急的完全現出身,踮起腳到處張望,附近卻看不到類似的人影。
「別急,可能是到別的地方找我們了。」梁柯安撫了她一句,兩人就跑向原本的位置去找人,卻也半天找不到,尤明月有些懊惱,突然想到她還有手機,連忙拿出來撥了江孟的號碼,卻也沒有人接。
「就一轉眼功夫,能跑到哪去?」尤明月有些懊惱自己的輕率與幼稚,著急的嘟囔。
「應該沒事,這一片人越來越多,江少爺可能和我們走的路線相反,又被人群擋住了視線,一時找不到。」
「這孩子怎麼不接電話啊?」尤明月正要繼續撥打,就見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有人群往護城河方向聚集,似乎還隱隱有水花飛濺的聲響,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就聽見有人高喊:「不好,有人落水了!」
「快來救人啊,一個小孩落水了。」
尤明月只覺得腦內一聲轟鳴,掌心的手機頓時掉落在地,她猛然間沖著護城河那邊狂奔而去,梁柯來不及說話,只能彎腰撿起她的手機,叫著尤明月的名字追上去。
等來到河壩,許多人已經聚集在那裡,昏暗的路燈下,只見漆黑的河水裡有一個幼小的身影正在撲騰個不停,時不時發出幾聲嗚咽的稚嫩童音,因為事發突然,很多人都看不清具體位置,一時之間沒人敢下水救人。
尤明月死死的盯著河裡的小孩,後腦勺猛然一陣刺痛,她痛苦的抱住了腦袋,卻阻止不了腦海里如同快進一般的畫面。
似乎也是在這樣一個傍晚,漆黑的護城河水裡,少女模樣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試圖跳進河水裡,卻被宋家人和警察攔住不放,頭髮濕透的自己只能力竭的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著喊著。
她搖了搖腦袋,眼睛卻離不開河面的人影,腦海里的畫面也在不斷的閃現,伴隨著劇痛讓她猛然後退了幾步。
「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她伏下腰,眼皮一直快速的開合,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口中無意識的喃喃出聲,音量卻微弱的只有自己能聽見。
「尤小姐,你怎麼了?」梁柯本來趕過來看到此景,本來打算下水救人。卻發現尤明月的表情不對,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厥的樣子,頓時一驚。
下一秒她就見到身體孱弱的尤小姐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在周圍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用不太熟練的划水姿勢,沖著落水的小孩遊了過去。
梁柯也顧不得震驚,回神過後立刻脫掉外套鞋襪,跟著跳了進去。
而在不遠處正焦急尋找兩人的江孟,此時也循聲趕到了河邊,正好看到將將要跳下水的梁柯。他眼神頓時一凜,轉向已經游到河中心部分的身影,雖然隔著夜色看不到面容,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手裡舉了多時的兩串小吃頓時掉落在地,向來面癱的小臉上發出了一聲清厲的嘶吼。
「姐姐」
***
盛陽接到消息之前,正在送白宜君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本來是不錯的,但是在接到奶奶的電話說要他來家裡吃飯,他以為可能是要和自己談明月的事情,沒想到卻在老人家裡見到了白宜君。他瞬間就明白了奶奶的想法,有些啼笑皆非。
盛陽走到常愛媛身邊,恭敬的叫了聲奶奶,又跟給自己端茶的景姨道了聲謝,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但他不願壞了老人家的心情,也就跟白宜君點頭打了招呼,只是聲音里還是帶上了明顯的疏離。
常愛媛淡淡的看著他,道:「聽說你最近在做心理治療,可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盛陽眼神一閃,低頭答:「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些失眠。」
沒想到奶奶的消息倒是靈通。他去做記憶復甦的療法,還是瞞著家裡人的隱秘進行的。
常愛媛瞥了他一眼,又道:「盛家還不到需要你這樣拚命的時候,個人的身體管控能力,也是身為企業家的能力之一。」
盛陽知道奶奶這是在關心自己,他也習慣了對方的嚴厲的說話方式,見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就沒太在意,依然點頭。
常愛媛點點頭,「回頭讓你景姨給你看看。」景秀身兼常愛媛的家庭醫生一職,醫術自然不錯。
盛陽應了一聲,見她沒有其他問題了,也不看對面的白宜君一眼,低頭喝起茶來。
白宜君面上就有些不好,她沒想到盛陽如今已經視她如無物了,勉強笑著站起身,「常老師,抱歉我去洗個手。」
等她走開,常愛媛低嘆一聲,眼神有些探究,語氣有些微叱地道:「你對宜君何必如此?當年的事說到底還是你處事不慎,就算你如今另有所系,也不該對她如此冷漠。」
盛陽笑了笑,看著常愛媛搖了搖頭:「奶奶,您知道我的性情,一旦沒感情了,就不會給對方半點希望,況且本來就是我的不對,所以我們早就結束了。」
常愛媛見他如此無情,緩緩道:「你們畢竟認識了這麼多年,就算感情不在,曾經的陪伴之誼也應該在,稍微對她寬容些吧。」
「奶奶,我現在身邊已經有明月了。就算對她好點,也只會讓她有了無端的期待,不喜歡這樣。」
說到這裡常愛媛皺起眉頭,「那位尤小姐,恐怕不太適合盛家,當年做出那樣下作的行為你難道不清楚嗎?如果你執意要和她糾纏在一起,只怕到最後會害了你自己。」
盛陽之前試圖給老夫人解釋過一些,對方卻全然不聽,似乎很早以前就對明月的為人有了偏見,根深蒂固一時難以轉變,此時他也不做爭辯。輕聲道了一句:「她很好,等以後您就慢慢明白了。」
「很早以前就有人和我說過,這女孩心術不正,我當時也沒在意,只當是女孩子的小聰明,囿於眼界罷了」常愛媛嚴厲的看著自己孫子,「現在看來,這人心性就有問題,我是不會表示同意的。不過若你聽不進去我這老人家的話,大可以不必理會。」
盛陽一怔,目光中立刻就帶出些冷意來,只是他及時掩飾住了,常愛媛也並未察覺。
他接著無奈的一笑:「奶奶您的祝福對我來說當然重要,不過,希望等明月恢復記憶之後,您可以給她一次機會。」
此時白宜君從走廊上過來了,兩人也就沒有再繼續,結果吃完飯常愛媛就提出讓他送白宜君回家,於是就有了車內兩人相對無言的狀況。
快到白家樓下,白宜君這才開口,聲音有些發抖:「阿陽,我們談談。」
盛陽拐過小區。在路邊熄了火,臉上的表情很是冷淡,「你說。」
「阿陽,你怎麼能對我如此殘忍?」白宜君閉了閉眼,有些艱難地道:「我們以後是不是連話都不能說了?我們的過去,你真的就一點不在乎,那樣美好的初戀,就因為尤小姐救了你一命,你要說你都徹底忘了嗎?」
盛陽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看著白宜君依然溫婉卻因哀怨多了幾分楚楚之處的面容,過了半晌才開口道了四個字,「心術不正。」
白宜君愣住。
盛陽淡淡勾起嘴角,緩緩道:「趁著別人失憶冒充對方初戀那麼多年還要來利用長輩來裝弱者博同情,不知道,叫不叫心術不正?」
白宜君瞬間就白了臉色,盛陽卻不等她解釋,直接下車給她開了車門,而後冷冷的盯著她。
「阿陽,我……」她仰頭有些痛苦的看著他。
「怎麼?」盛陽面無表情的沉聲道,「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還是,又想說你可以解釋?」
白宜君從車裡出來。望著他張合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或許是我從來沒認清過你,我以為你至少不會辜負對你呵護有加的長輩。」盛陽繞過她走到車門前,皺起眉輕聲道,「雖然還沒有恢復記憶,但我已經知道,那個人絕不是你,那我當初選擇和你在一起的理由也就不存在了。既然你喜歡了我那麼多年,難道不應該最清楚我的底線嗎?」
「既然從開始就是建立在虛假之上的感情,你還要說我們那麼多年……」他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算了吧。」
算了吧。
三個輕描淡寫的字重重的擊垮了白宜君的內心,她再也沒有力氣做任何辯解,只是獃獃地看著他的背影,回過神來時想要去追,才剛剛邁了一步,盛陽的車就徑直開出了大門。
站在原地,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她張嘴極輕地叫了一聲盛陽,只是等了許久,卻再也沒有人回身拉住她的手溫柔淺笑。
***
盛陽開出去不遠,就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梁柯的來電,聽了幾句之後立刻唇色發白,顧不得還在通話中,立刻掉頭,刺耳的摩擦聲響起,輪胎在道路上劃下了深深的一道轍,如同一條不詳的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