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我就要和她做個了斷
梁柯察覺到程曉靈神情有些奇怪,繃緊了身體把尤明月護得更緊了些,聲音也沉了下來,「程小姐,尤小姐需要靜養,請別讓我為難。」
程曉靈抬頭對上樑柯的視線,不屑低地輕笑了下,「你算什麼東西,我再說一遍,讓開。」
梁柯沉默地看著她,高瘦的身影不退反迎,一隻手微微抬了起來,做好了防備姿勢,必要時候她也只能不客氣了。
程曉靈低頭揉揉太陽穴,看起來像是有些沒轍的氣惱模樣,畢竟她如果硬闖肯定拼不過專業保鏢。
梁柯沒放鬆身體。仍然警惕地看著她,低聲道:「您如果要見尤小姐,我需要先通知盛總。」
程曉靈呵呵冷笑一聲,尖利的說了一聲:「這麼個玩意兒讓你們一個個都如此寶貝,到底憑的什麼!」
接著也不過是瞬間的功夫,她突然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直直的指向梁柯,聲音徹底冷了下來,「不想死就讓開!」
梁柯瞳孔收縮了一下,隨後她馬上就恢復了冷靜,平靜地道:「程小姐,這可以法治社會,您做事情要考慮清楚後果,我死了也許不足惜,但你的一輩子可能也就此搭進去了。」
程曉靈卻比他還平靜,語氣溫和的反問:「後果?什麼樣的後果?我把你一個保鏢弄死,盛哥哥會拿我怎麼辦?他還能一槍斃了我?」
說著她把槍口挪開一點,指向梁柯身後的一直毫無反應的看著反方向的女人,眼裡藏了一層快意,握緊手槍的手指緊了又緊,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就算我一槍斃了那個女人又怎樣,難道盛哥哥會為了殺了我,然後和程家徹底變成仇敵?」程曉靈把肩膀上的挎包扔到地上,往前走了一步,繼續道,「我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值不值得他把盛家搭進去。」
這段時間她一直以為事情向著自己想要看的方向發展,盛哥哥的奶奶與父親都反對尤明月這個女人再回到盛家,尤明月又得了病回了鄉下靜養,她以為接下來只要給盛哥哥時間,他對尤明月這份由愧疚引起的心思會慢慢淡下來的,畢竟她從來沒有相信盛哥哥真的會愛上對這種鄉下來的女人,可是他畢竟是重情重義,這也是她最喜歡他的地方之一。
結果好景不長,她的人就查到盛陽把尤明月帶回了家裡照顧,程曉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心情,不安?憤怒?心痛?
其實都有一點,但最重要的是,她還是恨尤明月,恨到想要她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次如果不是盛哥哥執意要讓自己受傷也要帶走這個女人,她就算殺了她又如何。
要讓一個無根無親的女人消失在他鄉,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做的夠隱秘,把線索都買斷,誰都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她從來想要什麼,伸手就可以得到,卻被這麼卑賤的女人奪走了珍藏多年的心上人,她暗戀明戀了那麼多年,幾乎橫亘了她人生的多半,因為患得患失不敢輕易出手,卻被尤明月誤打誤撞的插入了進去,而且這個契機還是自己造成的。
這當然不是她的錯,而是這個女人天生就是來克自己的。
「我只知道,我會站在這裡,是盛總的吩咐。」
梁柯現在只能把盛陽搬出來,希望能讓眼前這個失去理智的人醒過來,光天化日下拿著槍在公共場合里指著人,她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有正常社會常識的人可以做出來的事,曾經身為警察的職業習慣讓她很反感這種無視法紀仗著權勢無法無天的人。
她盯著程曉靈隱隱抽動的嘴角,觀察她的微表情,沉聲道,「如果這個人出事了,陳小姐所說的,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
程曉靈卻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扣住扳機微微往內壓,「你要是還不讓開,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氣氛一下就劍拔弩張起來。
在這個子彈隨時可能出沒的危險場合里,後方一直保持原樣的尤明月突然站了起來,轉過頭看著程曉靈,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來。
「尤小姐」梁柯心頭道了一聲「糟糕」,喊了她一聲。
尤明月卻置若未聞的依然走了過來。程曉靈的槍口微動,嗤笑一聲道:「終於不裝傻了?尤明月,我可以忍受你也喜歡盛哥哥,畢竟他那樣的人,招人喜歡是正常的,但我卻無法忍受你得到了盛哥哥,你玷污了我的感情,你就該死!」
梁柯甚至已經做好了把命丟在這裡的準備。卻聽旁邊突然傳來一聲犬吠聲。
尤明月的腳步頓時停住,程曉靈條件反射地扭頭去看,梁柯抓住時機大跨一步抬手想揮掉她手裡的槍,程曉靈顯然沒想到她的身手那麼快,情急之下不管如何直接扣了扳機,子彈擦著梁柯的衣角過去,梁柯見狀朝著她硬生生撞了過去,程曉靈手一歪,子彈的軌跡偏了幾分,最後射中尤明月身邊的一個吊蘭盆栽上。
碩大的盆栽應聲而落,盆身炸裂的同時,梁柯顧不得回頭,順勢抬腳踢掉程曉靈手裡的槍,又抓住她的手一個反扭把她拷在地上,對方發出一聲悶哼,她這才匆忙地回頭看了一眼。
尤明月愣愣的低頭看著碎裂的花盆。似乎有些被嚇到了,又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從梁柯這邊的角度看過去似乎沒看到她有受傷,頓時鬆了一口氣。
隨後朝著站在門口嚇懵了的王姐吼道:「快過來看看尤小姐,先帶回去叫醫生過來。」
王姐剛走過來就是一聲驚呼,尤明月抬首望過來,她的右額角滲出了一絲血痕,似乎是被碎掉的瓷磚碎片劃到的。
見王姐扶著尤明月出了花房門。梁柯單手扣住程曉靈,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槍插進懷裡,這才起身放開她。
程曉靈的孤注一擲既沒打中尤明月,又被梁柯那麼難堪地壓制在地上,憋得臉都紅了,看著梁柯的眼神也陰狠起來。
一個女保鏢都敢這麼對她,簡直是貽笑大方。
梁柯卻不再跟她客氣,冷著目光沉著聲音道:「我現在要通知盛總。程小姐,好自為之吧。」
程曉靈眼神更黯黑,半晌嗤笑一聲,只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她,槍也沒要就轉身大步離開。
梁柯進屋的時候,王姐正站在尤明月身邊,打開急救箱取出碘伏和棉球幫她處理傷口。
見到梁柯進來。知道威脅已經解除了,忙鬆了一口氣,有些無措道:「要不要叫宋醫生來,這傷口挺深的,萬一發炎……這先生回來恐怕……」
梁柯走過去仔細查看尤明月頭上的傷口,傷口不大,但被碎片擦過的地方猩紅髮黑,血順著額際線往下流。
梁柯皺緊眉,對著王姐道:「雖然不是子彈應該沒事,但保險起見還是先叫醫生過來。」
王姐應了聲急急忙忙地走開,梁柯走到尤明月身前蹲下,拿來一個夾子把她額前的碎髮夾後去,又從王姐手中接過熱毛巾,擦乾淨傷口周邊的血跡。
其實這點傷要放到警察身上那都不叫傷,只需要簡單處理一下就可以了,但尤明月不一樣,她的身體經不起一點折磨,她都能預料到盛總回來之後必然會大發雷霆,而自己不管緣由是怎麼樣的,確實是又一次的失職了。
她是一個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做什麼工作都對自己嚴格要求的性子,這樣的屢次失誤簡直就是對她的重擊,看來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稱職,等盛總處理完這件事,她打算正式引咎辭職。
尤明月始終獃獃地坐著,臉上還是那副空洞的表情,被觸碰到傷口時也不動,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處理好傷口,梁柯對王姐交代幾句讓她看好尤明月,才走到外間摸出了手機。
***
盛陽正跟他父親在書房裡說著話,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號碼,臉色微微一變。盛俊霖臉色並不好,但氣氛還不算太僵,畢竟盛陽幾乎是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地同他商量事情,而且明月的病症確實有自己妻子的責任,他說不出太冷血殘酷的話。
瞥了盛陽一眼,端起茶杯茗了一小口,才對他揮了揮手示意讓她出去聽電話。
盛陽起身鞠了一躬,拿起手機大步往門外走。一接起電話還沒等他問,果然傳過來梁柯的聲音:「抱歉,盛總這邊出了點意外。」
盛陽沉下臉沒吭聲,梁柯也不知道他在生氣,但還是冷靜地把剛剛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到後面,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來。
梁柯在那邊沉著聲音道歉,盛陽也沒心情跟她計較這個。只是交代:「你把人看好,我很快回去。」
一掛斷電話,盛陽就煩躁地揉揉眉間,恰巧這時方瑜上來送水果,看見他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有些擔憂地問:「阿陽,這是怎麼了?」
盛陽收斂起心裡的情緒,走過去接住她手裡的果盤,勉強開口:「沒事,媽,我先回去了,明月那邊離不開人。」
方瑜見兒子和自己生疏許多,有些難過,不過還是提起精神笑道:「明月那邊我去照應幾天吧,你這幾天都沒去公司,你大伯都跟我抱怨了。」
盛陽低聲道:「你和爸照顧好自己就好了。明月她現在的狀況很特殊,我怕她見到您會受點刺激。」
方瑜臉色一僵,苦笑道:「是我太過心急了,你忙吧,有空記得把江孟那孩子帶回來,你爸和我都等得迫不及待了。」
「媽,先不要告訴江孟事實,我想等明月恢復之後。親口告訴他。」盛陽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放低了聲音安慰道,「我想這樣江孟接受起來也會容易一些,他和一般小孩不同,某些時候想的比大人還多,內心十分敏感,我們要想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能更加順利認回他。」
方瑜笑著點點頭,眉眼都舒展開來:「我自然明白。這孩子和你像。看著沉默寡言,其實最重情了。」
走出家門的瞬間,盛陽剛剛還柔和的表情立刻就陰沉下來。
他給梁柯又去了個電話,確定那邊沒什麼事後才又撥了個號碼給李揚輝,「你們在哪?」
等李揚輝回答地點之,發動車子拐了個彎。
***
李揚輝他們此時在酒吧,那邊很吵,等盛陽到達之後掃了一圈。唯獨沒見到程曉靈的身影。
倒是白宜君看到他會來,驚訝的張著嘴站了起來,想說什麼又張不開嘴。
李揚輝本來是笑著的,一下看到盛陽的表情有些懵,楞了一下馬上坐了起來,沉著聲音道:「陽哥,難道發生什麼事了?」
「程曉靈呢?」盛陽連名帶姓的叫她,語氣聽起來似乎很平靜,可仔細一聽,就可以感覺到其中隱藏著的巨大風暴。
李揚輝心底一沉,盡量自然的答道:「那丫頭我們也很久沒見了,要不我打電話問問,陽哥你見過她?」
「沒人接,我派的人說她進了這裡。」盛陽沉沉的看著他,「輝子,我現在沒有說笑的心情。你最好馬上告訴我。」
程曉靈此時正在三樓的VIP包廂里借酒消愁,李揚輝自然是知道的,這個酒吧就是他開的,程曉靈一出現經理就跑過來告訴自己了。
沙發前面還有個小型舞池,幾個男男女女正貼身跳著舞,昏暗的熒光燈下生出無限靡靡。
程曉靈坐在沙發上昏天暗地的灌酒,身邊靠過來一個黃頭髮的男人,湊在她耳邊油膩的笑著:「美女,是不是有心事,說給我聽聽,讓哥哥安慰安慰你。」
說著他的手從程曉靈低V的領口伸進去,熟練的挑動著。
程曉靈昏昏沉沉的感覺有人在打擾她喝酒,頓時不耐煩的揮開,「滾!」
突然有人打開天頂的大燈,一群人停了動作,震天響的動感音樂還在想著。一個高大的英俊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與酒吧風格完全不符的西裝套裝,白潔的領口微微敞開,有一種禁慾的氣質撲面而來,有幾個大膽的辣妹頓時吹了一聲口哨,緊接著就被四處巡視的冰冷眼神秒殺,瑟縮著閉了嘴。
盛陽也不說話,沉著臉徑直走到程曉靈。身邊抓住她的衣領直接把人提起來往洗手間走。
後面跟著的幾人看情況不對,趕緊招呼其他人出了包廂,讓門口的人好好守著。
盛陽步子大,程曉靈身材嬌小又喝醉了酒跟不上,被他帶得踉踉蹌蹌。他也完全不管,把人拖進洗手間,擰開閥門就按住程曉靈的頭往金碧輝煌的水池裡壓去,冰冷的水花狠狠的落到程曉靈的頭皮里。她終於清醒了一瞬,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
「陽哥,大家坐下來說,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李揚輝示意厲自臨,兩個人上前合力想把盛陽的動作攔住,卻被盛陽狠厲的反手過去揍了幾拳。
「阿陽,你冷靜點!」白宜君驚呼一聲,連忙走過來勸架。
「我靠!」厲自臨的眼鏡都被打歪了,捂著眼睛靠在一邊的牆壁,李揚輝則是倒在地上,摸著嘴角滲出的血狠狠罵道。
陽哥看來是真怒了,連基本的風度都消失了,這瘋丫頭到底幹了什麼?
難不成真的跑去殺了尤明月?
「誰也不許攔我,今天我就要和她,做個了斷。」
盛陽宛如死神的陰狠聲音沉沉響起,一如他現在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充滿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