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別再演戲了!我被你愚弄得還不夠嗎?」她厲聲斥責。
然而,看到脆在她眼前的子傑,她卻有說不出的不舍。
第一次向女孩子跪地求饒的他,衷心道:「我愛你!」
她十分震驚地望著子傑,眼神充滿疑惑。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莫名地愛上你了。或許,發覺得太慢傷害了你,但愛你的這顆心絕對假不了。請你相信我……我不敢說是否多過對湘雯的愛,但你卻是十二年來第一次令我動真情的女人。而且,我深信你能讓我完完全全忘了她……就算是最後一次相信我好嗎?」子傑出自肺腑之言。
翁子傑是在不知不覺中掉入愛的游渦,和他原先的心態有很大的出人,謊言亦不自覺地變成了真心話。
看恩菲依然無動於衷,子傑舉起右手,「我發誓:今天,在你面前所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謊言,我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
「死」字還未出口,恩菲已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他的毒誓:「別說,別說那個字!」
接著,她緩緩地跪了下來和他平視,伸出另一隻手試著撫平他悲傷的神情,淚流滿面地哭訴:「我不知道,再原諒你一次、再給你一次機會、再相信你一次,是否正確?是否日後會傷害我更深?但我已不在乎了,因為我已不能沒有你。」
子傑感動地緊緊抱住恩菲,她亦緊緊圍住他的頸項,頭棲在他肩頭,哽咽道:「我願意為你心傷、為你哭泣。只希望……希望能伴你一生,即使她依然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即使你只分一點點愛給我,也都無所謂,我只想……只想永遠留在你左右。」
子傑將她擁得更緊了。
洗個鴛鴦浴,幾番纏綿后,他們倆已相擁入夢。此時,門外傳來……
「都快兩點了還不見她人影,恩菲鐵定睡過頭了。」安安埋怨,然後對美翎說道:「不用按門鈴了,這迷糊鬼,門沒鎖上。」
她們推門進去,一看見床上相擁的裸露身軀,兩人頓時滿臉通紅,大叫:「翁老師!恩菲!」
子傑立即彈身坐起,拉被單蓋住兩人最重要的部位,順了順頭髮,不好意思道:「有事嗎?」
定定神,安安譴責:「你這沒良心的傢伙,又騙恩菲跟你上床,當你舊愛的替代品。」
美翎拉拉她的手臂,安撫她:「安安,吵醒恩菲,情況會變得更尷尬。」
「誰不知道,她一睡著任大地震也搖不醒。」她反駁,然後,又指著子傑罵道:「她已跟你解除婚約了,怎麼可以再發生這種關係?」
「我沒答應要解除婚約。」子傑解釋。
「卑鄙、下流……」安安想繼續咒罵。
美翎快快制止,說:「安安,他是老師,你不怕被死當,被攆出研究所。我們走了。」
立即拉著她往大門去。
「我才不怕。大不了出國除,倒是罵他有損我的修養。」語畢,她氣沖沖地離去。
美翎尾隨在後,到門口時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他,娓娓道出:「老師,安安太衝動了,我代她向你致歉。但,有些一話我一定要說,若你無心愛恩菲,就放她走吧!你可知道,她是用全部的生命來愛著你——來墾丁的前一天,她蓄意自殺。」
子傑瞪大了眼,驚訝萬分。
「我話說完了。對不起,打擾了!」她帶上門離去。
知道差點永遠失去她,他悸動不己,更自責不已。於撫著恩菲美麗的容顏,向沉睡的她允諾:「從今而後,我一定好好地回應你的愛。」
恩菲低下身,站在車門外,橫過車窗,在子傑的臉頓上印下一吻。「子傑,開車小心。拜拜!」
至今,恩菲還未主動吻過子傑的唇,因為,她決定把「它」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他。
看著已遠去的車身,她甜蜜幸福地笑著。
「車都走遠了,還捨不得進屋去,只顧著傻笑,真是幸福!」
聞聲,恩菲看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當然,方才的那些話也是這男人說的。
好眼熟。可是他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呢?她心想。
「是我啊。你認不得我了?這也難怪,那麼多年了,而且我長高又變帥了,當然認不得我了,大姊。」
「大弟,真的是你。」恩菲高興地緊抱住他,一會兒摸摸他的頭,一會見又捏捏他的臉頰,像是要證明這不是夢。
「大姊,停!會痛的。」他制止。
「怎麼會回台灣?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待會兒再回答,我們先進屋裡去。你長高了耶,原本才到我肩膀而已,現在卻高過我半顆頭……」恩菲搭著他的肩,邊說邊走入屋內。
「姊,姊夫長得真帥,人比照片帥耶。」他嘖嘖稱道。
「你怎麼知道子傑是你姊夫?」邊煮咖啡,她納悶地問。
「還說呢!訂婚時,都沒邀請我們出席,多虧表哥寄照片給我們,告訴我們你的喜訊。媽替你的婚事感到高興,她說,若你們倆有時間就一起到美國,讓她看看未來的女婿……」
瞧見她不悅的神情,他趕緊轉移話題,「姊夫這兒好舒適,你們住在一起了嗎?」
「差不多是吧。每個月,我會四小套房住幾天。有時我回去,他也跟著在那裡過夜,因為他說,送來送去太麻煩了,而且還要通電話。你看,他有多懶。」
其實,子傑是不放心她自已一個人住,何況他希望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見到她在他的懷裡。
「那麼那兒就先當我的窩吧。」
「你不和我一起住在子傑這兒嗎?」
「我可不想當人家的電燈泡呢!」
「放心!你在時,我們會克制點。對了,這一趟回台灣,你想停留多久?」
「視情況而定。」他變得嚴肅。
「什麼情況?」
「是你先問我的,待會兒可別大發雷霆。是看什麼時候,才可以說動你回美國去探望媽?」
「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回去看她的。」恩菲笑容僵在嘴角。
「姊,媽生病了,醫生說病情並不樂觀,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見你一……」
「生病!那是她應得的報應。唉!老天總算開始在懲罰她了。聽著,若你不想破壞我們姊弟倆重聚的喜悅,就別再提她的事。」恩菲打斷他,尖刻道。
「我不可能不提她,這是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再說,姊,你真的誤會媽了!」他好言解釋。
「是嗎?你現在倒是跟她同一鼻孔出氣。算了,這也不能怪你,跟她多相處了幾年,自然會被她洗腦的。」
「姊,之前,我也認為媽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對她總是冷嘲熱諷。這種情況維持了一年之久,後來,傑利叔叔看不下去,跟我透露事情的真相,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爸爸的錯。」他試著說出原委。
「住口!我不許你評批老爸。你真的很好騙耶,那隻不過是那對狗男女為自己脫罪的說辭罷了。」她不屑道。
「不是這樣子的,姊……早知道再怎麼說,你也聽不入耳。你跟我來!」
大弟拉著她來到客廳,然後,從背袋中取出一卷錄影帶,放人放影機,打開電視,說道:「你自個看吧!」
螢幕上出現A片的情節,不同的是,主角都是男的,更令人震驚的是,一位是恩菲的老爸,另一位則是傑利叔叔——媽媽的新夫婿。
真相總算大白了:爸爸和傑利叔叔是對愛人同志。
「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一直搖著頭,她激動地喃喃自語。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姊,這一切都是事實,接受吧。剛開始,我也很難相信爸爸和傑利叔叔竟然是一對戀人。」大弟擁著恩菲安撫道,從口袋抽出一封信遞給她。
她顫抖不巳的雙手,緩緩地打開信封;裡頭是老爸遺囑的影本,其中有一條例用黃色的螢光筆圈起來,內容是:傑利必須在我去世的百日內娶王秀娟;我老婆已允諾,將會視傑利為親人。以表示他對我忠真不二的愛,再者,傑利不會因我的去世,而變成孤苦零丁一人。
「爸爸愛上同性的傑利叔叔,媽媽則愛上雙性戀的爸爸,那是他們無悔的選擇,因為都是為了愛。」大弟在一邊解釋。
「可是,媽為什麼那麼傻,絲毫不為自己辯解,獨自承擔這一切。我們是她親生的小孩,為何不對我們坦白她的苦衷?而早在四年前就知道事實真相的你,為何沒告訴我?害我還不停地詛咒她、怨恨她、誤會她。」恩菲趴在他懷裡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