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黎明之前

這或許是在玖宮嶺的最後一晚了吧，雨縈推開了門，這一晚是怎樣也無法入眠了，也罷，出去走走吧。

說來慚愧，自己雖在玖宮嶺待了兩年多的時間，卻一直沒有好好靜下心來，在玖宮嶺中走走，總是說，下次吧，下次吧，而一旦沒有了下次，一切卻都顯得那麼珍貴，即使後悔也是毫無用處。人總是這樣，總是在身邊的時候不覺得幸福，可一旦失去了卻傷心難過。

雨縈此刻驚訝自己心中的平靜，就像無風吹拂的湖水一般，不知是平靜，還是已經失了心。黎明前的夜總是陰冷，雨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風吹起了雨縈柔軟漆黑的長發，在圓月的映襯下，顯得獨有一種凄涼之美。

一抬頭，雨縈發現自己竟已走到了晴朦湖邊，望著這月夜之景，雨縈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與蕭遠見面的時候，心中的平靜驟然打破。輾遲、千鈞、辰月、弋痕夕、心嬋、山鬼謠……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一遍遍地在雨縈的腦中閃過。心中那平靜的湖水就像被掀起了一直強壓著的蓋子，一下噴涌而出，雨縈早已越過了心中的防線，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

本以為自己已是不怕死，可當真的想起過去，想起所有人，那層堅強的外殼早已融化的一點不剩。怎麼會不怕，一個十七歲的女孩馬上就要獨自完成一項必須成功的任務，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不告而別，和所有陪伴自己的人不能再見。雨縈這時多想可以找個人說說自己心中的事，可她不能，於是，就只能將這所有的痛苦化為眼淚，盡情揮灑出來。

眼淚越來越多，痛苦似乎在減少，心中也一點點明亮起來：如果不是這次任務，早在兩年前自己早就喪命，甚至，自己也根本不會出現。自己的生命本就不應出現，如今，是這次任務，讓自己在這兒活了兩年的時間，經歷了她永生不忘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自己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做好這次任務，才能幫助玖宮嶺的所有人，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死後會不會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時代，但不管怎樣，做好自己要做的事，無論怎樣，也心滿意足了吧。

或許連雨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變得堅強了。但這堅強，卻是用無數辛酸和痛苦換來的，最後的倔強。

一隻白色的蝴蝶扇動著翅膀飛了過來，雨縈伸出了右手，那蝴蝶，便停在了她的中指指尖上。一輪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升起，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雨縈的臉上。

具體是怎樣的情形，已經沒有人記得清楚。只記得，那天，那個女孩，露出了一抹恬靜的微笑。似乎，還有一滴淚水，從眼眶中，緩緩落下。

看著被同伴簇擁著的辰月，雨縈突然回過神來。接下來，便又是其他殿的比賽，前兩輪，游不動和碧婷，得到的戰果是一負一勝。歸海已經成為兩儀俠嵐，朱天殿的輸贏，都要看第二天蕭遠的實力了。只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雨縈嘆了口氣，卻自己都沒有聽到。

第四場剛剛比完，天空中就下起了小雨，絲絲縷縷，格外柔和。弋痕夕看到天氣不好，又是神墜試煉，便讓三人都回房休息去了。雨縈一個人慢慢地走在路上，心中正想著任務的事情，卻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向鈞天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