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車禍
「我操,你還敢反問我,你這個所長還想不想幹了,不想干立即給老子扒衣服滾蛋!」分局長這個氣啊,半夜三更,市局一把手突然打電話過來詢問造紙廠火災的事情,高長運這孫子居然一問三不知。
「那個,沒什麼事情,哦不,劉局,我馬上,立即去查!」高長運腦子終於運轉正常。
「半個小時之內,弄不清情況,老子他娘的褪你三層皮!」然後是重重的摔電話的聲音和嘟嘟聲響。
高長運定了定神,分局長跟自己是鐵哥們關係,這個時候居然這麼爆怒,肯定是出了大事情,可自己昨天夜裡多喝了兩杯,實在不知道能出什麼事兒,造紙廠可是卓二爺的產業,難道是被別人給端了不成?
事情有點大條,自己必須去看看,高長運剛才的獸性已經被罵了回去,也不理暈過去的寧馨,抓起了掛在門口的桑塔納2000,沖了出去。
高所長向來沒有私車公用的習慣,沒注意自己馬六不見了,黑燈瞎火的,更沒管警車前燈碎裂,暈乎乎的開車直衝出了派出所門,差點沒撞上大門口的石膏獅子。
幾分鐘后,寧馨醒了過來,一切像是在做夢,似真似假,不過,自己的背心被扯掉了一塊,短褲也被扯在了腿彎里,額頭生疼,摸一下還有血跡,這一切都證明,剛才的事情並不是假的,派出所也不見得是什麼好地方。
那麼,宋志宇指定也不是什麼好人了?在陌生的地方經歷了一天一夜的驚魂之後,寧馨變得多疑了起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成熟了一點。
拖著身子下床,胡亂將自己的衣服遮掩了一下,跑了出來。
出門的時候,看到對面一間辦公室門大開,辦公椅上的衣架上發現了一套女式警服,也不管大小,隨手抓了過來,急匆匆衝出派出所,躲在陰暗的牆角邊慌忙換上,乘著夜色,看清楚了玉昆市的方向,一腳深一腳淺的挪去,東邊天際隱隱約約已經露出了一絲亮色。
玉昆市在南,造紙廠在北,寧馨轉過鎮子南邊的岔道時,一輛馬六從北邊過來,馳進了派出所。
「人呢?」劉光明在值班室里沒看到寧馨,皺眉問楊志宇道。
楊志宇也有些奇怪,不等劉光明詢問,早已經里裡外外找人了,溫泉鎮派出所只是一座兩層小樓,二樓全是會議室外加自己的宿舍,一樓除了值班室、高所長的辦公室是開著的,其他房門都鎖上了,用不了十秒鐘,已經找遍。
不僅寧馨不在,連喝醉的高所長也沒人,連帶著院子里的警車也不見了。
難道高所長酒醒之後,帶著寧馨去分局了,這樣的大案子,派出所肯定沒法處理,必須要上報分局的。
回到值班室,劉光明的臉色更陰了,指著值班室的床,冷聲喝道:「那是什麼?」
宋志宇只瞅了一眼,頓時臉色變了,腦袋一個比兩個大,身為警察,觀察力是基礎,他自然記得那個寧記者是穿一聲迷彩背心的,但現在有半截背心就丟在床上,一眼可以看出是被暴力扯下的,軍用背心質量過硬,寧馨的力氣肯定辦不到,更重要的寧馨也不可能扯自己衣服啊。
操他娘的,高長運是個色中餓鬼,溫泉鎮上僅有的一個溫州洗頭房裡最堅定的常客,這他媽誰都清楚,可他再大膽,也不可能在派出所值班室干這事啊?腦袋被驢蹄了?
很快,發現了桌角上的血跡,更證實了宋志宇的猜測。
劉光明目光如電,盯得宋志宇有些全身發寒,從警雖短,但大小罪犯還是見過不少的,從來都是自己盯著別人,哪被別人這麼盯過自己。
對方的眼神像是能殺人一樣,一股強烈的殺氣迅速擴散開來。
宋志宇沒有答話,頭也不回的竄出了值班室,那輛壞了剎車的桑塔納2000也不見了。
出派出所門口,右側的石膏獅子被擦掉了一大塊,外加碎玻璃渣子,那是桑塔納的右燈。前行兩步還有碎渣,桑塔納是向著造紙廠去的,這讓宋志宇憂慮更增,要知道高長運可跟卓二爺的大兒子的馬仔,負責造紙廠那一塊的吳傑關係非常要好,昨天在鎮長家的酒桌上都他娘的還見過。
寧馨被抓回造紙廠了?宋天宇差點沒將自己揍一頓。
「你們派出所有女警?」劉光明在宋天宇身後問。
「有倆合同工,管戶籍的!」宋天宇雖然不知道劉光明什麼意思,還是回答道。
劉光明點點頭,殺氣收斂不少,剛才已經看到戶籍辦公室門是開著的,只有一套女警制服,又在角落裡發現了寧馨丟下的破迷彩,至少說明不是被高長運抓回了造紙廠。
兩人開了馬六齣門,重新向造紙廠方向駛去,只走了五分鐘不到,宋志宇突然剎車,跳下車來。
「昨晚我在這裡撞車!」宋志宇解釋道:「但沒撞斷護樁,更沒撞上那棵樹!」
河邊上,碗口大小的楊樹被斷成兩截,上半截小半淹在玉昆河裡,一地的碎玻璃渣、破鐵皮從樹榦處灑進了玉昆河。
高長運在同一個地點撞車,然後翻進了玉昆河?宋於宇被這巧合整傻了。
玉昆河在這裡一個急拐彎,河水很急,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
公路沿河而建,南來北往的車輛翻倒事故不少,不過除了酒駕也,也沒聽說過有幾個直接翻進了河裡。
高長運昨晚上可是喝了一斤多白酒,現在天色快明,黎明前的黑暗視線不好,再加上車燈壞了,醉酒的高所長車速肯定快的不知多少,然後在拐彎剎車不及,或許不是不及,因為剎車壞了,然後一頭撞上了水泥護樁,再衝下護坡,撞斷楊樹,一頭扎進河裡。
他娘的,這得是多快的速度,宋天宇感慨了一句,然後憂上心頭,丫的所長在鎮長家裡喝酒,自己作陪,這回淹死在玉昆河裡,這責任追究少不了自己的,扒警服都是輕的,弄不好還得進去。
「哥們,你得走了!」宋天宇心神穩定了些,跟劉光明道。
「案子呢!」
「黃了!」宋天宇嘆息了一句「造紙廠是卓二爺的產業,咱沒有確定的證據,贏不了!」
「操,不是有屍體,還有防空洞!」劉光明罵了一句。
「哥們,你不是玉昆人,不知道卓二爺的勢力,玉泉分局長劉光輝跟他拉個關係都沒門路,市局一把手是他扶上馬的,你能贏得了他?我在玉昆鎮混了一年多了,都他娘的喝到胃吐血了,連個毛都沒查到!」宋天宇生怕劉光明不理解,繼續解釋:「屍體送警局解剖,中間得有多少人環節,做個手腳很容易?防空洞咱們剛才沒能混進去,現在恐怕人家都已經清理乾淨了,你能將人家怎麼著?」
「合著白忙活了!」
「也不能那麼說,不過,我現在恐怕是要出問題了,剩下的事情得交給你!」宋天宇雖然只有二十六歲,但一點不像個新人,思維很清晰。
「嗯!」劉光明立即明白了宋天宇的意思,跟這個小警察只是小半夜的交集,不過很對劉光明的胃口,沒有書獃子氣,跟自己這個大老粗很談得來,動不動來兩句他媽的,看來廣闊天地,下放也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走了!」劉光明擺擺手,消失在了東方欲曉之中。
宋天宇等了片刻,這才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回到馬六,摸出一盒軟中華,放下座椅,抽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警笛聲響,兩輛嶄新的警車抵達,簡單了解了情況之後,打電話叫人,沿河玉昆河打探高長運的屍體,兩個小時后,撈出了桑塔納2000,車體已經撞的不成樣子,左側車門直接撞飛無蹤,車頭塌得粉碎,幾乎看不出是車了,交警同志們大膽假設,這車直接撞上水尼樁,然後凌空不知道多個轉體動作后,直接砸在了楊樹上,壓折了樹桿,然後掉進了玉昆河。
這麼估算下來,桑塔納的速度至少在200,這他娘快超出設計範圍了。
但高長運的屍體沒找到。
下午時分,宋天宇正在玉泉分局做筆錄,負責筆錄的刑偵大隊副隊長:「你跟高長運有什麼恩怨么!」
「什麼意思!」
副隊長冷笑兩聲:「高長運開的那輛警車,剎車失靈你知不知道!」
宋天宇一時間冷汗都下來了。
「明知道剎車失靈,你卻沒有及時彙報,還開走了高長運的私車!」副隊步步緊逼,「而且,昨天晚上那頓酒,是你拉高長運去喝的,原本說天熱喝啤酒,結果你硬是弄來了一箱玉昆特曲?」
宋天宇沒辦法解釋,他媽的陪高長運喝酒,從來都是領導打個頭,後邊的事情看下屬們的眼力勁兒,宋天宇大半的工資都花在了高所長請客吃飯打炮上,昨天晚上是高長運拉自己去鎮長家的,但手裡拎的酒是宋天宇在鎮上自己買的。
很快,宋天宇因為涉嫌謀殺被立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