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名其妙的休假
轟隆!
幾乎在一瞬間,巨大的能量被釋放出來,產生的破壞足以讓任何血肉之軀化為虛無。
星際巨炮起初是設計來擊碎隕石的,可見其威力是何等的恐怖。
陸征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星際巨炮的目標,那黑漆漆的炮口.射出來的根本不是炮彈,而是毀滅!
陸征驚恐萬分地叫出聲,一下驚醒了過來。
他猛然睜開眼睛,滿頭大汗地蹦起身,然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抬起頭,視野中沒有了那艘地球防衛軍的宇宙戰艦,他躺著的地方也不再是月球表面,而是一張潔白的床,身上蓋著一張潔白的被子。
過得片刻,他緩過神來,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病房當中,因為他看清了房中的醫療器具,以及嗅到了空氣中的那種難聞的藥物的氣味。他知道自己回到了地球上,因為他感覺到了地球的引力。
同時他也感覺到了背上和肩膀上的疼痛。
他受傷了,而且傷口的位置不偏不離,正好能跟星級巨炮轟擊在他身旁時,炸起的岩石砸中他身體的位置保持一致,這至少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之前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夢。
他在月球上確實遇到了那艘奇怪的地球防衛軍的宇宙戰艦,也確實遇到了那個受傷的外星人。
陸征感到很迷茫,他不明白為什麼地球防衛軍的戰艦會襲擊自己。迷茫之餘又有些慶幸,能從星際巨炮的轟擊下活命的人,他只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一一個了。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星際巨炮的目標根本不是他!
如果對方想要置他於死地,他根本不可能活命,更別說還被送回地球的醫院裡治療。星際巨炮的目標不是他,就只能是那個受傷的外星人。
可地球防衛軍的戰艦為什麼會追殺一個外星人呢?那個外星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陸征回想起他與外星人相遇的一幕,外星人的一切舉動似乎是在向別人求救……它究竟遭遇了什麼事情,它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不管怎麼說,陸征都認為藍皮膚的外星人和那艘地球防衛軍的戰艦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繫。
而且,是一種可怕的聯繫!
想到這裡,陸征連忙下了床去翻找他的宇航服。軍隊中有嚴格的規定,在他醒來之前他的隨身物品別人是不能亂動的,那麼他的宇航服以及宇航服里的東西一定還在這裡。
陸征果真在床邊的保險柜里找到了自己宇航服,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咯、咯、咯、咯……越來越近。
吱呀——門開了。
陸征心中一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扯下了宇航服上的錄音器,緊緊揣在手心裡。他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如果外星人和地球防衛軍戰艦之間真的有什麼貓膩的話,那麼這個錄音器中錄下的外星人說的話,一定非常重要。
在他沒弄清楚他為什麼會被自己人的大炮轟炸之前,他是不會輕易把錄音器交出去的。
陸征若無其事地回過身,看到門口處站著一個穿著軍裝的高大中年男子,正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他。
陸征的頂頭上司陳寶德中校一直是一個堅毅、果敢、不苟言笑的軍人,用陸征的話說,陳寶德是一個沒情趣沒意思的悶騷古板的人,
但陳寶德仍是陸征最尊敬的人之一。
「傷好了?」陳寶德悶聲悶氣地問了一句。
「哎喲!」陸征臉上的肉扭成一團,齜牙咧嘴地爬上床去,「沒好,沒好,疼死我了……陳叔,我這傷沒有幾個禮拜我看是好不了的,你放心吧,我會好好養傷的,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抽時間來看我。」
陳寶德雙手負在身後,一邊盯著陸征一邊走進來,到了床邊上,不冷不熱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陸征愣了一下,看著陳寶德:「陳叔,你不會不知道吧?」
陳寶德說道:「我知道的是報告上說友軍在月球上演習,你被友軍的炮火誤傷。我不知道的是,真相究竟是什麼。」
「演習?誤傷?」陸征氣不打一處來,「這麼說那艘宇宙戰艦……」
「是羅拔將軍的部隊,演習報告我已經看過,沒什麼問題。」
「羅拔……將軍……」陸征鬱悶地自言自語道,「在月球上演習,開什麼玩笑……」
陳寶德審視著陸征:「你有什麼疑問?還是——你有別的事情要說?」
陸征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既然羅拔將軍說是演習,那就是演習好了,算我倒霉……既然如此,一切都清楚明了,陳叔,你還要知道什麼真相?」
陳寶德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陸征,你真的沒有什麼別的事情要告訴我的,比如說當時的真實情況?」
陸征握緊手心裡的錄音器,猶豫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陳寶德沉默片刻,說道:「好吧,你安心養傷,部隊決定給你放三個月的假。」
「三個月!」陸征大吃一驚,「我沒聽錯吧,陳叔?我這傷雖然不輕,但是三個月……未免也太長了吧?」
「怎麼,嫌長?」
「不嫌,不嫌。」陸征急忙笑呵呵地回答,「我只是好奇,陳叔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平時半天假都難得有,這一下就是三個月,我有點……有點不敢相信,你該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
陸征斬釘截鐵道:「不像!」
陳寶德伸手拍拍陸征的肩膀:「陸征,給你放三個月的假不是我的意思,是上頭的意思。假期從今天開始算起,你傷好了之後務必回家一趟。」
「回家?為什麼?」
「你老爸交代的。」
送走了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陳寶德,陸征長吁了一口氣,然後盡情地歡呼了一陣,引來了不少的護士美眉。宇航服被陳寶德帶走了,但是錄音器卻還在陸征的手上,他沒打算就這樣把它交出去。
這事竟然跟羅拔那個老匹夫有關,陸征預感到事情比想象當中的還要複雜。
羅拔是跟陸征的父親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不管是在政界還是在軍界都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雖然接觸得不多,但陸征對這個大將軍沒什麼好印象。
問了醫院裡的醫生,陸徵發現他的老同學周磊並沒有和他一起被送到這家醫院。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被送到了別的醫院,要麼他沒有受傷。
他實在不敢想象還有第三種可能。
雖然醫院裡護士美眉眾多,但是陸征不想在醫院裡多呆哪怕是一秒鐘。換過一次葯之後,他便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然後他發現他身上並沒有回家的路費。
話說回來,不到萬不得已,陸征真不想回那個家……
柳川市,一處繁華的地段。
一座佔地面積極大的環境幽靜的莊園,莊園里的一棟豪華別墅里。
叮叮叮,咚咚咚,叮叮叮……
一個身材瘦小的老頭趕過來,拿起了客廳里鬧個不停的電話筒附在耳邊。
「喂,請問是哪位?」
「陳伯,是我……」
小老頭頓時一喜,眉開臉笑說道:「大少爺,是你嗎?你要回家啦?」
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悶悶不樂:「我現在在桂森市,你派一輛車來接我。」
小老頭恭敬道:「好的好的,我這就親自開車去接你——不過話說回來,大少爺,你怎麼會在桂森市,你不是……」
「你問我,我問誰去?別磨嘰了,我在一所學校——叫什麼來著我看看……桂華高中,對,是叫桂華高中,我就在校門口正對面的,你快過來!」
這頭的陸征說完不耐煩地放下電話,把目光收回來,看了小賣部的老闆一眼,發現他正打量著自己。
陸征非常理解小賣部老闆的疑惑,畢竟穿著病號服在外面浪的年輕人,這年頭是不多見的,更別提還特地跑到這樣一個小賣部來打公共電話。
小賣部老闆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人來打公共電話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該不會是精神病院里逃出來的吧?長得眉清目秀、白白嫩嫩的,怎麼看也不像啊。
陸征自顧自地拿了瓶飲料,在小賣部門邊坐下——他沒有付話費錢,也沒有付飲料錢,因為他身無分文,只能邊消費邊等人來替他付賬。
然而從柳川市開車到桂森市,最快也要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確實很難熬啊。要不是為了保全面子,他早就找一輛計程車回去了。
他實在不希望看到當他坐著計程車回到家還得找人付賬時,那些個見不得他好的人臉上譏諷的表情。
陸征悶悶地想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小賣部老闆的問話。
「小夥子,你是在等人嗎?」小賣部老闆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臉型圓鼓鼓的,微笑的時候臉頰的肉向兩邊擠開。
陸征隨口應了一聲:「嗯。」
小賣部老闆又問:「等對面學校里的學生?」
陸征愣一下,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你跟他們一樣,在等學生放學。」小賣部老闆說著暗暗地指了指不遠處一顆大樹下的幾個年輕小夥子。
陸征朝那邊瞥了一眼,看到三五個俗稱「社會青年」的傢伙正圍在樹下邊吸煙邊聊天,時不時朝學校里瞄上幾眼。陸征會意地沖小賣部老闆笑了笑——曾幾何時,他也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他想起初中那會兒和宿舍的幾個死黨經常跟這樣的小混混在學校附近打架,大多數情況下,他是在外邊被小混混打得鼻青臉腫,回家還要繼續被老爸揍。後來,他不知不覺也成了小混混。
只可惜所有的「光輝事迹」在初中畢業的時候戛然而止,有些花一夜之間盛開,有些人一夜之間長大,如果沒有經歷過那些年的那些事,自己可能至今仍是一個紈絝子弟吧。
想到這裡,他在心裡自嘲道:話說回來,難道現在就不是紈絝子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