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繩之以法

寧小姣忽左忽右，想法令人匪夷所思，連她自己都被弄迷糊了。

原先那樣說，是因為許天華把祁隆安拉下水，雖然自己也恨，但和他畢竟是真正的夫妻，沒有感情，但也沒有多大的仇恨，隨著祁陽一天天長大，對他的依靠也多了起來，他外面有人是假，對她和孩子關愛是真。反而對許天華的怨恨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對多年感情的背叛，見異思遷，追名逐利，深受其害，因愛成恨，才對祁陽說那些深惡痛絕的謊話。

現在許天華重傷住院，擔心他家人報復她和祁陽，向許惠欣和朱淑娟說出真相，一方面怕祁陽出獄之後再次犯下弒父大錯，另一方面讓許天華家人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對祁陽下手，再一個就是心裡壓抑，承受不了巨大的罪惡感，祁隆安雖然死不足惜，但不該死得不明不白，不想將真相帶走，祁陽也應該知道真正的父親是誰。她已經看出來了，大家都在針對許天華，從省到市，都在調查他，用不了多久就會令他身陷囹圄，殺了那麼多人，死罪難逃。所以，她決心以死謝罪，不想任人唾罵，在祁陽危難之際，如果能得到許天華的原諒，不再追究，能相認固然最好，不肯原諒但願也不要彼此傷害。

她死之前，留了張紙條給祁陽。承認她騙了所有人，許天華才是生身父親，希望以後不要再去傷害他，要怪就怪她自私自利、一錯再錯。

祁陽被押回公安局之前，許惠欣說出了全部真相，在紙條面前，他再一次沉默了。他怨恨母親，隱瞞真相這樣長時間，撒下彌天大謊。他不承認許天華和自己有關係，當場把紙條撕得粉碎，祁隆安才是他今生唯一的父親，不想和殺父仇人滴血認親，很後悔沒有再補上幾刀，沒有殺死仇人是他今生最大的憾事。

許惠欣哭著解勸，但沒有絲毫作用，後悔跟他說出真相，本想讓他回去想想，慢慢接受這一切，不要在仇恨中度過，但事與願違，不禁讓她心痛無助。

朱淑娟和許榮信想不通寧小姣為什麼要這樣搖擺不定，原來怕祁陽忘記許天華這個仇人，催著報仇雪恨，現在又突然反口，將說法顛倒過來，擔心祁陽去找他算賬，到底是什麼邏輯，為什麼不把真相一併帶走，現在說出來有什麼用，誰會相信她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想起這些問題就讓他們頭疼不已。祁隆安是祁陽養父，許天華如果真是生父，與一個殺死自己養父的生父怎麼能和平共處，對他來說，養父是現實可知的，生父是虛幻可憎的，兩人都是無恥的混蛋，都殺了人，都不值得同情和憐憫，死有餘辜。真後悔沒弄清祁陽家庭狀況，早知道他有如此混蛋的父母，斷不能將女兒交到他手上，現在祁陽入了獄，女兒有身孕在身，真是沒轍了。

凌家人聽聞祁陽被帶去公安局，許天華地下老情人又跳樓身亡，也就放棄了找他們兩個算賬的想法，蹲守在醫院哀痛不已。

晚上十點多，黃磊躲在家裡，遙控指揮偽裝隱藏在市醫院的公安幹警，等到鄭偉國派去的神秘人出現，一舉當場擒獲。

被抓的是醫院一名知名麻醉師，收鄭偉國好處，有意支開家屬，想趁機對許天華做手腳，被躲在一旁的偵查員發現，當場扭送至別處，進行秘密審訊。

結果出來了，是鄭偉國膽大妄為，想讓許天華永遠沉睡下去，變成植物人，永遠說不了他的壞話。

證據確鑿，人贓並獲，在陸豐天的全力支持下，把鄭偉國抓捕歸案了。

鄭偉國知道大勢已去，明白黃磊背叛了他，不再負隅頑抗，對王正義那件案子供認不諱，牽出了許天華和周文雄，想讓他們做墊背。

周文雄當晚就被抓了，王雪梅剛好起來的病情極度惡化，徹底瘋掉了。

只是周春霞還不知這邊的情況，繼續她的「逃亡」生涯。

許天華那邊也增派了不少民警，和家屬一起等他醒來。

陳大勇、范元書和商一鳴的案件成了迷案，誰都無從知曉他們的去向，是生是死都無從調查。

三天過後，周文雄承受不了連番審訊，許天華又生死不明，心理防線徹底全線奔潰，在鄭偉國的指認下，承認王正義等人還有鄭秀民都是他殺的，解釋與許天華絲毫無關，都是自己親手做的。

陸豐天凌晨三點趕赴臨山，親自參與審訊，氣得臉色鐵青，萬萬沒想到，他們肆無忌憚到如此程度，所犯的罪行令人髮指，當即要求，一定要從快嚴肅處理，絕不姑息養奸。

孫明笙聽到消息，有些后怕，幸好鄭偉國不知他做過的事情，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鄭偉國反咬黃磊一口，但沒起多大作用。幸好黃磊及時醒悟，沒上他的賊船，及時撥亂反正走上正途，在舉報和抓捕鄭偉國和周文雄的事情上，安排周密妥善，大功一件，受到了陸豐天和曾成俊的高度讚揚，差點把鄭偉國氣暈過去。

許天華醒了，許惠欣密告寧小姣跳樓的真相，讓他痛不欲生，又聽聞周文雄被抓的消息，知道時日不多大限已到，當即寫下遺囑，不再追究祁陽刺傷他的事情，反而留給祁陽幾處房產和上千萬存款，趁家人不注意咬舌自盡了。

許惠欣心情沉重，帶著遺囑找到林子，和他說明情況，希望能疏通關係，儘快放祁陽出來。

林子找到曾成俊，拿出許天華親筆遺書，懇求放祁陽回家。

沒過一周時間，祁陽安全到家，見到許天華留給他的遺囑，當場撕得粉碎。他不想要許天華的任何東西，不可能因為這份遺書而原諒饒恕他曾經犯下的錯，包括殺死自己養父和背棄母親的錯，根本不想承認他是自己的生父事實。

風波過後，西華縣領導班子大換血，周文雄推薦任命的幹部逐一接受審查，不再留任原崗位，經過公開遴選，補充了一批朝氣蓬勃年輕有為的新一屆領導幹部，提前進行換屆選舉，肅清了周文雄影響，慢慢煥發出勃勃生機，此是后話，不再贅述。

經過一段時間，祁陽離開臨山，和許惠欣去了南方某地，將岳父母託付給林子，暫時逃離傷心地，遠赴外地療傷，後來誕下龍鳳胎，時隔八年回到臨山，全心全意侍奉許榮信和朱淑娟，直到兩人去世，這是后話。

周春霞得知父母出事，沒過多久回到臨山，在監獄看了周文雄幾眼，負氣絕望走開，帶著瘋癲的王雪梅離開臨山，投奔遠在北京的舅父，四處奔波，為母親尋醫問葯，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耽誤下來。

閔忠國等人被成坤舉報買兇殺人未遂，被關進了監獄，悔恨交加，如果沒有獄警的嚴加管教，有幾個差點想不開自殺了。

孫曉雨從國外回來，聽聞發生這樣多大事，震驚和感慨不已，想不到一向為人師表衣冠楚楚的周書記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欺心昧良，好端端一個人竟變得如此可怕，為了掩飾罪行一再違法亂紀喪盡天良，不禁為周春霞的處境擔憂起來。寄人籬下，躲避累累罪行的父親，推著瘋癲痴傻的母親奔波在各大醫院，那種痛苦難受是常人無法體會和感受的。

過了三個月，判決下來了。周文雄被判無期徒刑。鄭偉國死刑，緩期兩年執行。閔忠國等人分別獲刑十到十五年不等，閔忠國身為主謀，獲刑最重。相關涉事人員一一獲刑，輕重不一，不再另說。

周文雄沒有被判死刑，是因為林子在背後下了很大功夫，通過孫明笙從中奔走，加上曾成俊從旁解釋，陸豐天終於鬆口，將立即槍決更改為無期徒刑。鄭偉國沒那麼幸運，沒人替他說好話，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沒有鬆口的理由和餘地。

不久后，省市陸續開始換屆選舉，陸豐天去了國家部委任虛職，後來光榮退休，獲得一片讚譽，無論在金峰還是在臨山，只要提起王正義那件案子，人們第一個就會想到公正廉明的陸書記，還了王正義等人家屬遲來的真相，也為鄭秀民家人帶去些許安慰，無不交口稱讚。

曾成俊原來的任職去向有所改變，沒有按流出來的內幕消息去當國土資源廳廳長，而是就任甘蘭省委常委、金峰市委書記一職。

鄭偉國答應黃磊的事，他沒辦法履行，但被曾成俊辦到了，做了臨山市委書記。

余華副市長沒有去掉「副」字，但在職務前面加上了「常務」二字，成功進入常委序列。薛逸峰也有了變動，向前邁出了一大步，成功當選市委副書記、市長，和余華兩人成為黃磊的左膀右臂，親如兄弟，順利接過曾成俊的重託，做出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好事，贏得一片叫好聲和喝彩聲，也是后話。

孫明笙笑了，笑得肆無忌憚，終於放下心來，坐在省委副書記、省長的寶座上，問林子：「小吳啊！你我都不年輕了，你不著急要兒子，我們可都等著抱孫子哩！」

林子眉頭緊鎖，慢慢吐出一口煙，尷尬地說：「爸！再給我一些時間，最近發生這樣多事情，我心裡不平靜，還沒心思考慮這些事，等平復下來，一定給您生個大胖孫子，到時候就有的你們忙了！」

孫明笙喝了一口茶，也點燃香煙，使勁嘬了一口，吐出一個渾濁的煙圈，笑著說：「呵呵，我知道你放不下周文雄，還有他那個女兒，但我們又能做什麼呢？你已經做得夠好了，該放下心來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時間不等人，兩邊父母都等著你們結婚生子的那一天呢，小雨年齡不小了，再拖幾年，恐怕……」

林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他說：「這些我都明白，不會讓你們等很長時間的，等我處理好未盡事宜，輕輕鬆鬆和小雨成婚豈不更好？」

孫明笙有些無奈地笑了，不再逼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