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巧入彭府
桑千語沉下了臉,眼睛眯萋,壓低聲音,一字字道:「是嗎?」
就在桑千語舉手的一剎時,店老闆忙喊道:「等等!——」
桑千語便停住,道:「怎麼,你難道又有了?」
老闆目中有几絲恐懼,忽然認命似的嘆了一聲,道:「有,有。我這就拿給姑娘。」
桑千語扔下他,站起身來,道:「早給,就不用砸了你的店了。」
老闆無奈而又痛苦的搖了搖頭,嘆聲道:「給了姑娘,我照樣也活不成。上面不會放過我的。」
桑千語道:「你放心。你給別人,活不成。給我,我保證你活得好好的。」
老闆苦澀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一面為她包裝水晶桂花糕。
桑千語滿意地看著他,覺得柴桑門外圍的一線人員也確實挺不容易。不僅要手藝好,賣得出產品,還得機智靈便,懂得變通,否則小命不保。
從桂的花語店走出來,時間正好是正午,該吃午飯了。
大街上也飄來陣陣酒香,誘使那飢腸轆轆的人踅足進店享用。
塵夢樓酒家也正散發著撲鼻的香氣。
桑千語在二樓靠欄杆處的一張桌子坐下來,靜靜地吃著堂倌端上來的幾樣小菜。忽聽得樓下喧聲高起,桑千語抬眼一看,卻是一位穿著華麗衣服的闊公子與一幫附庸的朋友笑談著,正從那樓梯走上來。
桑千語將目光移到飯桌上,堂倌恰來替她添米飯。見一幫高談闊論的富家子弟在不遠處的桌子旁落了座,便笑向桑千語道:「這幾位公子都是這裡的常客,只是來喝酒聊天,並不滋事,姑娘莫要見怪。請慢用。」
桑千語微微一笑,謝了謝堂倌的好意,便站起了身,向那一桌走去了。
堂倌簡直傻了眼。
那一位闊公子正向他的朋友炫耀,道:「你們不知道,這女人吶,有的時候就是喜歡口不對心。我和碧珍是兩情相悅。其實,他們陳家也同意了我和碧珍的來往。而且,我已向我父親稟明了,他老人家也同意了。」
幾個朋友互看了一眼,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卻都附掌稱好。
他們正恭維那位闊公子時,桑千語走到他跟前,笑問:「請問,閣下可是彭震彭大公子?」
那闊公子仰頭奇怪地瞧著她,心想不認識此女子啊?但見她是一位嬌弱的美女,便也沒有什麼戒備,道:「對,我就是彭震。你是?」
桑千語嫣然一笑,道:「我是陳碧珍嫂嫂的小姑子。」
彭震一聽,馬上沉下臉來,道:「不是給過錢給你們曾家了嗎?而且婚也退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說著,又忙向他的一個朋友看了一眼,那人便知趣的帶著其他人先行離開了。
桑千語就在他側旁坐了,道:「就是說呀。可是,我去碧珍嫂嫂家的時候,聽說碧珍嫂嫂很不情願退婚,是你彭大公子威逼人家退的婚。」
彭震一拍桌子,氣道:「沒有的事!她怎麼可能不願意?」
桑千語嘴角含笑,道:「就是,她怎麼可能不願意呢?又怎麼敢不願意呢?」
彭震神色微變,瞅著她,試探地問道:「姑娘到底是什麼意思?」
桑千語淡淡地道:「什麼意思?彭大公子會不知道嗎?」
彭震冷冷地道:「我若知道,還用問你嗎?」
桑千語道:「很好。那我就告訴彭大公子。不過,在告訴你之前,我想問彭大公子一個問題。不知,彭大公子敢不敢如實回答呢?」
彭震不屑地道:「有什麼不敢回答的。你說來聽聽。」
桑千語道:「請問我碧珍嫂嫂現在何處?」
彭震一聽,目光忙轉向別處,白凈的臉上不禁露出慌張之色,支吾道:「她,她不在家裡嗎?」
桑千語凝住他,道:「我去陳家時並沒有見到碧珍嫂嫂。聽陳家人說,她已失蹤三天了。」
彭震的神色有些難看。他膚色偏白,面相不算太丑,卻也絕不好看。這時,因為緊張,白白的臉上竟漲得有些發紅。
他目光遊離,緩緩地道:「她,她失蹤了?」
桑千語道:「彭大公子不知道?」
彭震定了定心神,終於轉過臉來,看著她,道:「我怎麼會知道。」
桑千語冷笑一聲,盯了他一會,道:「你若不知道,我便去問問你父親。看他知不知道。」
彭震又是一怔,滿眼都是驚懼。但,很快地,他面上的驚恐就消退了,轉眼間面目就變得不可一世,道:「你知道我父親是誰?」
桑千語淡淡地道:「知道。工部尚書彭如興彭大人,是不是?」
彭震笑了,笑得很拽。他道:「你既然知道,還敢去找我父親?你們曾家也不過是做小本生意的小戶人家,沒權沒勢,憑什麼敢去問我父親。」
桑千語也笑了,笑得很含蓄。她犀利的眼眸慢慢變得柔和起來,緩緩地道:「是啊,我們憑什麼。」
彭震得意揚揚,又道:「既然你已明白,那麼就請你回去勸勸你哥哥。」
桑千語道:「誰說不是呢?我也常勸我哥來著。而且,他似乎也同意退婚了。」
彭震一聽,喜道:「哦?」
桑千語道:「不過聽說碧珍嫂嫂還是有些不情願。」
彭震愉快地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會勸說她。只要你們曾家不來糾纏,一切都好辦。」
桑千語道:「彭公子,你也知道我哥哥和碧珍嫂嫂的感情一向都很好。況且,他們青梅竹馬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
彭震沉下臉來,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們感情深厚,即使我勸動了哥哥不去糾纏,恐碧珍嫂嫂對我哥一往情深,依然不肯罷休呢。」桑千語瞟了他一眼,忽道:「不過都沒有關係。既然婚都退了,我哥哥也不好出面,只得央了我來向碧珍嫂嫂說事,請她忘了他。」
彭震一聽,喜不自禁,道:「甚好,甚好。」
桑千語面露難色,道:「只可惜,我竟找不到碧珍嫂嫂。你說,這又讓我從何解勸呢?」
彭震瞥她一眼,沉吟著,道:「這個嚜,好辦。」
桑千語眼睛一亮,道:「你知道她在哪裡?」
彭震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她。」
說著,他二人下了樓,走出門,一徑打馬向彭府趕去。
到得彭府門前,二人跳下馬,桑千語便問道:「彭公子,你真的把碧珍嫂嫂藏在了你們彭府啊?」
彭震道:「怎麼,你有意見?」
桑千語道:「你就不怕彭尚書知道?」
彭震道:「彭府那麼大,他哪能知道。」
桑千語冷笑一聲,道:「怪不得陳家人都閉口不言,原來她是在彭尚書的眼皮子底下。」
彭震面有得色,眼角向她傲然一瞥。
說話間,二人已來至內院,正要往東廂房去。小廝忽然跑過來,道:「少爺,老爺來了。」
彭震唬了一跳,道:「我爹?——」
桑千語聽了,只微微一笑。
彭震結巴道:「你,你說清楚,老爺在哪兒?」
一語未了,只見彭如興板著臉走進院來。見了彭震,滿臉怒容,厲聲道:「逆子!你好大的膽子!」
彭震身子一抖,兩膝一軟,忙跪了下去,顫聲道:「不知爹爹為何動氣,孩兒,孩兒……」
彭如興指著他,質問道:「你說,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來?」
彭震狡辯道:「孩兒不知身犯何罪。」
彭如興朝前一傾身子,向他頂頭吼道:「搶婚!」
彭震身子又是一顫。
彭如興氣結:「你暗暗地把人家姑娘綁了,還,還關在家中。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彭震覥著個臉,道:「爹,孩兒很喜歡陳姑娘,希望爹能成全。」
彭如興道:「你喜歡那姑娘,也不能把她綁了呀?」
彭震道:「我哪有綁著她。我只是請她來我們府上住幾日,還三茶六飯好生伺候著呢,一點都沒有虧待她。」說著,不待他父親說,自己先站起身來了,神色也恢復如常。
彭如興對子甚是溺愛,明明曉得是犯了法,卻還要為兒遮蓋。
他看著他的寶貝兒子,良久良久。他的憤怒的眼眸漸漸轉為柔和,忽長長地嘆了一聲,道:「罷了,罷了。你既喜歡那姑娘,改日找媒婆去她家提親便是。現在,趁陳家人還沒有去報官,你趕快給我把人放了。不要叫人告到官府里去,到時,你老子不好收拾。」
彭震喜不自禁,忙應了一聲道:「我這就去把她送回家去。」
一轉身,忽又問道:「爹,您是怎麼知道的?」
彭如興瞪著他,道:「你以為你爹是傻子嗎?人關在家中,會不知道?」
「好一個溺愛的父親啊!」
一聽此言,彭家父子都看向桑千語。
桑千語冷冷地道:「彭尚書,你不顧王法,連門規也都不顧了嗎?」
彭如興一聽,駭然變色,道:「你,你是誰?」
彭震笑道:「爹,她是碧珍的小姑子,哦,不,她現在已經不是了。」
彭震還要上前說話,彭如興一揮手,把他擋在了身後,沉聲道:「震兒,你先回房間去。」
「可是她……」
「她由我親自接待,你快回房去。」
彭如興忽又厲聲喝道:「快去!」
彭震不明所以,但見父親顏色,也只得聽話回房去了。
現在院子里只剩下他和桑千語兩個人。
彭如興目色冷峻,盯著她,問道:「姑娘姓曾?」
桑千語目色凌傲,道:「彭堂主還知道,我會姓曾?可見,你早就知道你兒子的醜事。你就不怕門主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