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仇怨
林雁當時想要抓他的脖子,曉冬自己都說不清楚他當時怎麼躲過去的。
按說林雁和他的功夫懸殊那麼大,她閉著眼晴要抓住他都不費吹灰之力,可她就是沒抓著。
後來林雁劍都拔出來了,曉冬清清楚楚在她眼中看到了殺機。
墜子就是用一根繩子系在脖子上,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割斷了。
要不是大師兄來得快,一起被割斷的應該還有他的脖子。
「怎麼了?」
「不要緊,就是墜子掉了,應該還是掉在屋裡頭,我回去找找就是了,師傅不用擔心,我沒有受傷,多虧大師兄來的及時。」
李復林是知道小徒弟有個墜子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他上山的時候天氣暖和,衣裳穿得少,李復林見過兩回,知道那是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物,所以他格外珍視,一直戴在脖子上從不離身。
「那回去了好好找找,要是找不著,跟你師兄他們說,讓其他人也一起幫著找找,應該丟不了。」
那墜子畢竟不是什麼值錢的材料,要是很金貴的珠寶玉石之類,說不定還有人心生貪念會據為己有。這墜子對曉冬來說要緊,對旁人來說卻是一錢不值的東西。
曉冬點點頭。
只要墜子還在山上,肯定會找得到的。
李復林見曉冬心神不定的,知道他牽挂著墜子想回去找東西,就囑咐姜樊送他回去。
等他們二人出去了,莫辰才問:「師傅剛才要和小師弟說什麼?」
曉冬看不出來,但莫辰看出來了,相信姜樊應該也能看出幾分端倪。
「後山也出了事兒。」
莫辰眉頭微皺:「後山出了事?」
後山沒有旁的,只有墓地墳塋而已。除了本門的前輩,還有一些無主的荒墳,曉冬的叔叔雲前輩也就葬在那裡,前些天他們才剛剛去過一趟。
那裡有什麼值得人圖謀的?一無財寶,二無什麼門派秘密,就算旁人有所圖謀,也不該對那裡下手啊。
看明白莫辰的疑問,李復林點了點頭:「就是那些墳塋出了事。剛才你師弟他們去看過了。靠東面的那些荒墳,連帶你小師弟他叔叔的墳……全都被毀壞了。」
剛才李復林原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徒弟的,因為曉冬突然發現那個重要的墜子丟了,這麼一打岔,李復林就改了主意。
這事兒先不跟小徒弟說,起碼現在不能。
他和莫辰師徒倆聽到這消息后第一反應不是驚怒交加,而是極大的疑惑。李復林明白,莫辰也明白,對方這麼大費周章,所圖必然不小,不知道在背地裡謀劃了多久。雖然他們現在還一無所知,連對手是誰都不清楚,可這件事他們必定會查出個結果來的。
現在告訴曉冬這件事,怕這孩子受不了。
李復林在話將出口的時候就改了主意,決定暫時先對他隱瞞這件事。等到事情有了眉目,或者,等小徒弟再稍微長大些沉穩些,再將事情告訴他也不晚。
這樣想的時候李復林心情並沒有暫時輕鬆一些。看著才將將在鬼門關打了個轉,對這些事茫然不知的小徒弟,李復林只覺得自己沒盡到為人師的責任。
小徒弟連門都沒出,要不是他自己機靈,就這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害了。更不要說他叔叔的墳還被人毀壞了,這讓李復林更覺得沒臉跟小徒弟說這些話。
莫辰深吸一口氣問:「毀壞到什麼程度?」
「地都被颳去了一層,好些墳根本就找不著了,裡頭原本葬的……也全不見了。」
莫辰霍然站起來:「師傅是說,他們的屍骨都?」
李復林艱難的點了點頭。
姜樊正好走到門外頭,後山的事兒大師兄不知道,他和玲瓏是已經知道了。不但知道,他還親眼看過,一個個查對過。
那些無主的荒墳就不說了,雲前輩的墓他們前些天才剛去祭掃過,姜樊刻意多留意了下。那些荒墳連碑都沒有一塊,姜樊連裡面埋了什麼人也不知道,查仔細查查也無從查起。可是雲前輩是今年才下葬的,又是小師弟的親叔叔,姜樊就四下里看看,想找找……咳,看能不能把屍骨找到。
可是找了一圈,除了破碎四散的棺材渣就沒有旁的了。
吩咐人儘快將墓地收拾一下,碑也扶起來,勉強整出個樣子來。
姜樊一路走也在一路疑惑,想著過去聽師傅師兄說的話,本門究竟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敵?要知道挖墳掘墓這種事兒就是一般的人仇人都干不出來,須知殺人不過頭點地,得有多大的仇才去掘人家先人的墳墓?以本門的門風,以師父的為人,怎麼會結下這樣的仇家呢?
要說不是為仇,這荒山枯骨野墳,除了仇人誰來動這腦?
唉,這消息小師弟要是知道,不知道該有多難受了。
曉冬急慌慌的回去,先把自己屋裡屋外找了個遍,把磚縫地隙都掏摸個遍。墜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能昨天林雁的劍刃掃過去,雖然沒把他傷著,卻把拴墜子的那條繩子給割斷了。
找過了屋子,又把院子裡外也找了,一無所獲。
要是沒掉在這裡,那就可能……
曉冬轉頭往窗外看。
天早已經大亮,他的目光掠過院子,越過牆頭,看向被積雪覆蓋的莽莽群山。
曉冬的心陡然也跟著涼了半截。
大師兄昨晚背著他追出去,可著實走了不短的路。當時天又黑,風又大,他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究竟去了哪兒,又經過了什麼地方。一路上又是山澗又是野林……
曉冬很不願意承認,可是他心裡明白,要真是掉在昨晚的路上,那個墜子是很難找回來了。
他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
曉冬從來沒有見過父母的面,除了叔叔,再沒有別的親人了。叔叔同他說,他還在母腹中父親就死了,母親在生下他之後也離開了人世,曉冬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他所有的,關於父母的記憶和寄託,就只有那麼一個墜子。叔叔並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只說他把曉冬抱過來的時候,曉冬身上就只有這麼一個墜子。
這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可以替代,可是這樣要緊的東西,父母唯一的遺物,他卻沒有好好保管。要是他沒把這個帶在脖子上,而是密密的收藏好,那就不會在昨晚遇襲的時候遺失了。
他站了一會兒,把褲腿紮緊,邁步向外走。
無論如何,都要去找。
那個墜子是不會摔壞的,這個曉冬有把握。不僅不會摔壞,也不怕水。一天找不回來他就多找些天,哪怕找個一年半載,甚至要找個十年八年,總會把它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