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邵胖子
說罷,左千戶雙臂叫力,把刀刃有三尺多長的板門大刀輪的呼呼生風,蔣百戶的冷汗瞬間就打濕了衣衫,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功夫跟本不夠看,三個自己也不是左千戶的對手。
馬公子同樣在打著退堂鼓,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有了性命之憂。
左千戶刀指馬公子,喝道:「馬公子,快到院外喝茶去吧,不要妨礙了我的軍務,小的們,兵刃出鞘。」
「是。」數百軍士齊聲高喝,震的屋瓦亂顫,窗棱晃動。
雙方早已刀兵相向,哪裡還用得著再次拔刀,這句話,威懾的作用遠大於實際的作用,馬公子嘴唇微張,已經怯弱,左千戶二目圓睜怒喝道:「姓馬的,你到底是進是退?!」
左千戶話音未住,『嗖,嗖,嗖』,破空之聲忽然響起,四塊飛蝗石直奔左千戶的面門打來,左千戶忙晃動板門大刀擋在面前,板門大刀的刀刃闊如門扇,輕易的擋下了飛蝗石,左千戶持刀胸口未及變招,只聽『嘩唥唥』一聲響,一道寒光直擊他胯下戰馬的馬頭,左千戶罵了聲:「卑鄙!」,忙揮刀斬向襲來的那道寒光。
銀光閃爍,兵器相碰,卻沒有沉重的悶響,左千戶輕易的把對方的兵器擊飛,他定睛一看,攻向自己的竟是一條飛爪百練索,『嘩唥唥』,鎖鏈輕響,花捕頭將五丈長的飛爪百練索舞的密不透風,那節由百鍊鋼打造的飛爪,時而爪向左千戶的肩頭,時而攻向左千戶的腳踝,還不時偷襲左千戶胯下的寶馬。
左千戶應付的手忙腳亂,即使他身披鎧甲仍不敢硬接下飛爪一擊,他那一百零三斤重的板門大刀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本來,他人高馬大,手中刀又重又長,完全可以憑藉騎兵的優勢壓榨路戰的花捕頭,可花捕頭的飛爪百練索足有五丈長,不但綿軟柔韌,還招法刁鑽,那索身的鋼環更是由精鋼打造,並非由繩索製成,左千戶的大刀能將百練索擊飛,卻無法將其斬斷,十幾個回合打下來,左千戶弄得滿頭大汗,就好像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用盡全力卻打在了棉花上,無論如何努力只能無功而返,左千戶氣的哇哇大叫,卻毫無辦法。
飛爪百練索本就不是上陣殺敵用的兵器,乃是江湖人士慣用的偷襲之物,花捕頭身為開封總捕,除了制式腰刀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兵器,他的職責是抓賊捕盜,並非殺伐爭戰,所以,他手中的兵器都是以抓捕為目的,他的飛爪百練索抓捕過無數飛天大盜,水陸悍匪,可收拾爭戰的猛士,沙場的將軍今天還是頭一回。
馬公子見花捕頭拖住了左千戶,那顆懸著的心總算回到了肚子里,多拖住對方一刻,自己就多一分希望,他希望花捕頭能拖住左千戶,直到督指揮使司的援軍趕到,張道一本來對花捕頭沒什麼好印象,一個總捕頭不好好保境安民,竟言語輕浮的圍著個女人亂轉?!這讓張道一有點看不起姓花的,可等他見了花捕頭臨危不亂勇克強敵,頓時又心生好感,在場的眾人只有胡天龍酸溜溜的一個勁的撇嘴。
左千戶見不能取勝越發的急躁,高喝道:「來人吶,別跟他們啰嗦,統統給我拿下!」
「是。」
一干兵勇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得了將令,便入出籠的猛虎,嗷嗷叫著殺向了馬公子眾人,馬公子大驚,自己這邊滿打滿算就五六十人,怎麼能是數百精銳的對手?!他一咬牙,從后腰拽出了他的殺手鐧,也來不及瞄準,對著左千戶就是一下。
只聽『嘭』的一聲響,一道火蛇噴涌著擊向了左千戶,左千戶『哎呦』一聲慘叫跌落馬下,左肩頭處血肉模糊,一股濃重的火藥味在空氣中散開,馬公子攥著一個銅喇叭筒獃獃的站在原地,喇叭筒里冒著火藥煙,兵士們大驚,慌忙護住自家主帥,退後了數十步,花捕頭驚訝的看向了馬公子,他還邊打邊琢磨著如何巧勝左千戶呢,這回都省了。
張道一順著聲音看向馬公子手裡冒煙的傢伙。他納悶的端詳著馬公子手裡銅喇叭筒,疑惑道:這是個什麼玩意?!莫非是什麼失傳的法術?!
眾人紛紛把目光看向了馬公子,揣測馬公子手裡的筒子是個什麼寶貝,馬公子可沒空理會別人,他目光滯,兩耳嗡嗡作響,他也是第一次用這個從葡萄牙買來的火銃,他不是沒見過世面,而是被這槍的聲音震的雙耳耳鳴,直到他的雙耳重新聽到聲音,他才收起火銃,他看著血流如注的左千戶,落井下石的說道:「左千戶,你若不是對我步步緊逼,我也不會傷你,這間宅子里的事你未必清楚,我相信你也是被人利用,你快帶兵回你的駐地,我這就差人找城裡的西洋大夫為你治傷,只要你能退兵,我絕不讓我爹針對你,你看如何?!」
左千戶的鎧甲早被手下人拔去了,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馬公子手裡的東西他從沒見過,那是朝廷為了對付后金韃子從葡萄牙人那買回來的火器,不是真正的高官跟本不知道這件事,左千戶哪裡知道西洋火器的厲害?!只這一槍他便有了退兵的心思,沒什麼比自己的命還重要,若是命都沒了,別的就都沒用了。
就在左千戶猶豫不決想要退兵的時候,一個身穿緞子面凈襖的老者出現在了左千戶隊伍的后側,「左大人不必驚慌,那是西洋火銃,裡面只有一發子彈,打完了就得裝火藥,裝彈丸,現在那玩意就是塊廢鐵。」
老者說話的聲音不大,偏偏每個人都聽得見,左千戶聽了老者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卻沒說話,馬公子明顯一愣,「孫先生?!您怎麼來了?!」
孫乾一沒有回答馬公子的話,而是沖左千戶說道:「左大人,你手裡有三四百軍兵,他們只有區區五十多人,只要你一聲令下,他們就都活不成了,只要你殺死他們,後面的事不用你管,我立刻給你一張三萬兩的銀票,你看如何?!」
聽了孫乾一的話,左千戶的目光變得閃爍不定,馬公子瞳孔一縮,辯駁道:「左千戶,有的錢可以花,有的錢卻不能花,我雖沒有武功,可在場的卻有不少能人異士,輕功了得的花捕頭,和身份超然的啊綠姑娘,你能留住他們誰?!今天只要走脫了一個人,你就不得好死!」
聽了馬公子的話,左千戶變的更加猶豫,馬公子說的沒錯,他並沒有把握能留下所有人,可聽孫乾一的意思,是要在場的所有人死,左千戶猶豫再三說道:「孫管事,你並沒有說過讓我殺了所有人,也並沒有告訴我,馬督帥的兒子在這,我已經受了傷,恐怕幫不了閣下了。」
孫乾一冷笑道:「果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關鍵時刻誰都靠不住還得靠自己,邵胖子,你還不出來?!」
「嘿嘿,你急什麼?!出不了事的。」
說話間四個壯漢扛著一個四人抬出現在了院子里,四人抬上,一個身材碩大的胖子靠在椅子上晃晃悠悠,這大胖子胖的像座小山,圓腦袋大肚子,腦袋有三個豬頭那麼大,肚子有三口水缸那麼粗,抬四人抬的壯漢累的汗流如注,那大胖子自己端著一盤葡萄正吃的津津有味,馬公子一見這個胖子臉色一沉,呵斥道:「邵胖子,我看你是活膩了,我是什麼人你不會不知道吧?!有些事有錢就能做,有些事有錢也不行,看在你八月十五剛孝敬我爹兩匹汗血寶馬的份上,我饒你不死,你還不跪地求饒?!」
那胖子聽了馬公子的話瞳孔一縮,擺了擺手,四個大漢如釋重負的放下了四人抬,馬公子得意的昂起了頭,心說:有錢怎麼了?!不過是個賤商罷了,有什麼了不起?!
哪知,那胖子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胖子的笑弄懵了,胖子邊擦著眼淚邊說道:「姓馬的,我不知道你竟這麼蠢?!我之前孝敬你爹是為了麻痹他,想讓他給我更多的方便,如今,事情已經敗露了,你爹會饒過我嗎?!他八成還想抄我的家發財呢?!讓我放你走?!虧你想的出來,你還想再見你爹?!下輩子吧!哈哈~~~~~~」
聽了邵胖子的話,馬公子的臉色立刻陰沉了,原來這胖子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偽裝罷了。
張道一看了看馬公子的臉色,搖了搖頭,暗道:也難怪姓馬的如此糊塗,自從他出生起,就被告知自己比別人高貴,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低賤的,聽他的話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巴結他的人會要了他的命。。。。。。
孫乾一看著狂笑不止的邵胖子,冷靜的說道:「先辦正事,辦完正事,你愛怎麼笑就怎麼笑。」
邵胖子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邊笑邊說道:「姓馬的,我笑,不是因為我瘋了,而是我覺得你太傻,傻的可愛,你除了有個二品爹還有什麼?!是卓絕的武功?!還是驚世的謀略?!沒有你那二品爹,誰會聽你的調遣,今天,我讓你看看什麼叫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聽著,我是開封府的邵半城,人稱邵胖子,雖然在開封府不是第一有錢,但也算富甲一方,今天,我要在這招募護衛,人數不限,年齡,武功,都沒要求,只要能幫我弄死姓馬的,和他幾個朋友就行,現在,願意做我護衛的人,只需要站到我的面前,我就立刻賞銀一千兩!誰要是能殺死姓馬的小崽子,立刻賞銀一萬!來人,把銀票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