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開封生死夜(一)
戌時一刻,陰風大作,今夜無月,不知是陰天,還是天道示警,阮玉,阮凌氏各揮法器,一齊攻向了包老道。
「邪氣為引,魂幡為令,令召陰兵,壇前聽令!疾!疾!疾!」,白衣中年女子阮凌氏,邊念誦咒語,邊晃動白紙靈幡。
只聽『嘩唥唥』一聲響,一匹身披鎧甲的骷髏馬從阮凌氏背後跑出,馬鞍上,一位骷髏將軍手持陌刀縱馬而來,一百多身穿鎧甲的骷髏兵舉著鋼刀、長矛一齊殺奔胖道士老包。
胖道士老包輕哼一聲,以劍指點向骷髏兵將,大喝一聲:「諸位,還不誅邪,更待何時?!」
金光一閃,手持銅鐧的武判官,帶領鬼差,鬼卒,衝出城隍廟,直奔骷髏兵將,白衣中年女子阮凌氏震驚的說道:「武判官?!」
胖道士老包冷笑道:「哼!對付你這樣的妖邪,還不需要城隍爺出手!憑你們幾個阿貓阿狗也想衝擊『陰域』?真是白日做夢!」
身披麻布袍的年輕女子阮玉,冷笑一聲,掏出一隻木錐,邊念誦咒語邊把木錐插入了麻布袍的肩頭,『噗』的一聲,一股鮮血從包老道的肩頭噴出,包老道瞳孔一縮,驚呼道:「替身傀儡術?!這術法不是早就失傳了嗎?!怎麼?!世上還有人會?!」
年輕女子阮玉露出得意的神色,卻並未停止念咒,胖道士老包不敢怠慢,拿著玉制匕首,念道:「玉清避邪,護命保身,祖師顯靈,斬妖驅魔,上遣仙官,下驅幽鬼,役使雷電,召伏萬靈。。。。。。」
年輕女子阮玉揮舞木錐再次刺向了麻布長袍,『噗』的一聲,一股鮮血從包老道的大腿噴出,包老道露出痛苦的神色,卻並未停止念咒,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停止了念咒就真成了刀板上的肉了,年輕女子阮玉得意的嘴角上挑,繼續念咒,就在她想再次揮舞木錐的時候,一支硃砂判官筆忽然在阮玉背後出現,直刺阮玉的后心,阮玉一驚,雖然她這麻布長袍被黑煞神施了法,可卻未必能抵擋敵人的偷襲,阮玉邊掉轉身形,邊揮動木錐刺向自己身後。
文判官目光堅毅不為所動,他本來要伺機而動,應對突發事件,卻發現阮玉的術法邪乎的厲害,便出手為包老道解圍,他必須乾淨利落的解決掉阮玉,因為他不能被其他人拖累,如今城隍廟中人手不足,他必須留一手充當生力軍。
無論阮玉的術法多麼稀奇,多麼厲害,她終究只是個鬼魂,文判官畢竟是為神仙,他那判官筆是件法器,只聽『嘭』的一聲,阮玉慘叫一聲倒飛出去,判官筆戳穿麻布長袍刺中了阮玉,文判官一擊得手並未乘勝追擊,而是再次隱遁身形,胖道士老包終於念完了咒語,手捧玉制匕首,高聲喝道:「急急如律令!!!」
神光流轉,青光大盛,玉制匕首放出奪目的光芒,無數雲篆符籙在玉制匕首上浮現,骷髏兵將們畏縮的躲避著青色光芒,胖道士老包手持玉制匕首指著阮玉咒道:「太上道君,教我殺鬼,目如雷電,光耀八級。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六甲左護,六丁右衛,前有武神,後有罡隨。祖師顯聖,術法威靈,先殺惡鬼,后斬妖邪。何神不伏?何鬼敢當?吾奉太上道君法旨,急急如律令!」
『噌』的一聲,一道青光衝出玉制匕首,直接射向受傷的阮玉,阮玉大驚,她已被文判官的硃砂筆戳中了肋骨,正疼痛難忍,又如何躲避包老道這一擊?!
阮玉咬了咬牙,把手中的木錐扔了出去,喊道:「天靈靈,地靈靈,玄奇術法最是靈,南山之木出吾手,即刻華成九尺兵,吾奉黑煞神法旨,急急如律令!」
沒有任何光芒,也沒有任何聲響,那木錐飛落在地上,瞬間長成一座一丈寬的木頭牆,眼見木牆護住了阮玉,阮凌氏長長出了口氣,她再次揮動白紙靈幡,咒道:「招魂靈幡前頭引,遊魂惡鬼聚幡前,怨氣衝天遮碧日,陰風陣陣刺骨寒,本壇今發法旨,敕令遊魂惡鬼,殺戮吸血,嗜食生魂!!!疾!疾!疾!」
神光閃爍,青色光芒撞在了木頭牆上,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一丈寬的木頭牆被撞的支離破碎,阮玉驚呼一聲,拼了命向後躲避,卻躲閃不及,被微弱的青光擊中了右肩,阮玉慘叫一聲,那右胳膊瞬間灰飛煙滅。
嗚~~~~~~~~~
陰風驟起,十幾個面目猙獰的惡鬼聚集在阮凌氏面前,憤怒又吃驚的阮凌氏手指包老道,喝道:「殺了他!快殺了他!」
惡鬼們咆哮著沖向了包老道,包老道重傷了阮玉稍稍鬆了口氣,聞聽背後有惡鬼咆哮急忙轉回頭,揮舞玉制匕首殺向了惡鬼。。。。。。
戌時二刻,身著官袍的城隍爺背著手看向了城隍廟的方向,笑道:「哼哼!好大的膽子?!想用調虎離山計調開我?!哼!你們太小看包老道了,也太小看我了,我這就殺個回馬槍!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惦記著禍亂天下!」
「神君要到哪裡去?!」
一聲怒喝忽然從城隍爺背後傳來,城隍爺瞳孔一縮,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只剩半邊身子的鄒神婆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譚老道,瘦高道人,黿大將軍,紛紛吃驚,這,這還是人嗎?!
鄒神婆摸著正不停流著黑血的半邊身子,邪笑道:「沒想到,我會傷的這麼重?!神仙就是神仙!」
城隍爺看著鄒神婆眯著眼睛說道:「你是妖魔降世?!還是修了什麼邪法?!」
鄒神婆擺弄著自己的半截腸子,冷笑道:「神君,你猜的都不對,看來神仙也有不知道的時候!」
城隍爺不削的捋了捋鬍子,說道:「就算你是個天魔又如何?!如今你只剩下半個身子了,又如何同我斗?!真是笑話!」
鄒神婆嘆了口氣,坐在地上喊道:「姓阮的,你看戲要看到什麼時候?!城隍爺都現身了,你還不出手?!」
聽了鄒神婆的話,城隍爺明顯一愣,邊環顧四周,邊疑惑道:「這妖孽說的是真的假的?!她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有其事?!」
嗚!!!嗚!!!
一顆顆人頭忽然從四面八方飛來,堆在一處形成了一座人頭小山,一個身穿三品大紅官衣的武官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這人方方正正一張臉,虎目蠶眉,雙耳垂肩,二寸的美髯飄灑胸前,譚老道失聲喊道:「阮兄?!」
阮經雲,沒有做聲,一步步走到人頭山前,譚老道向城隍爺拱手說道:「神君,我閉關十數年,才出關幾日,便聽說了阮家的事,昔日,阮兄對我輻照有佳,我不能忘恩負義,肯定神君容我說幾句話。」
城隍爺點了點頭,譚老道向前走了兩不,說道:「阮兄!你,你怎麼會如此?!你,你怎麼了?!」
身著官袍的阮經雲嘆了口氣,說道:「譚崇道,你又何必跟我說話,自招禍非呢?!」
譚老道又向前走了兩步,說道:「阮兄!你的為人,我很清楚,你是不會做出通敵賣國這種事的!」
一提到通敵賣國,阮經雲情緒激動的說道:「我就是個替罪羊!連我這樣的三品官他們都敢誣衊,他們是真瘋了,我不管,我活著時不能報仇,死了一定要報仇!」
譚老道嘆了口氣,說道:「阮兄!你這是何苦?!你跟我走吧,我為你做塊牌位,你以後跟著我修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定要把你超升出地府!」
阮經雲搖了搖頭,憤怒的說道:「老譚,你別瞎忙活了,你快走吧,趕快離開『開封』,再也不要回來,今夜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
譚老道難過的說道:「阮兄!你還能跟我說話,就說明你還很理智,你被人陷害,一定心有怨念,我願為你上京伸冤,除卻你的憾事,如何?!阮兄,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阮經雲猶豫的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沒說話,譚老道見他不語,繼續勸說道:「阮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知道我的為人,你懷疑是誰陷害的你,你說出來,我先替你調查那人,再為你上京告御狀!」
阮經雲低下頭說道:「唉。。。。世態炎涼,沒想到會是逍遙世外的譚兄為我伸冤,說實話,我這些天一直再想到底是誰在陷害我,雖然沒有頭緒,沒有證據,可我卻懷疑開封兵馬司的另兩位指揮使!」
「哦?!阮兄說的是楊家和牛家?!」
「不錯,他們二人本就交好的很,他們兩家的公子也走的很近,我死了,兵馬司中他們兩人就真正說了算了,雖然沒有他們陷害我的證據,可牛楊二人卻是事實上最大的受益者!」
譚老道點了點頭,說道:「阮兄說的不錯,我明日就悄悄的調查這兩家,不過,在這之前,阮兄,你跟我走吧,我先帶你回我的閉關房,你放心,誰要是為難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阮經雲猶豫的向前邁了一步,可把鄒神婆嚇了一跳,暗道:糟了,師尊本是派阮經雲拖住城隍的,可被這死牛鼻子幾句話就帶走了,這還得了?!不行!
只剩半個身子的鄒神婆,忽然說道:「阮經雲,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定奪,你的女兒,兒媳都是我師尊的弟子,她們已經開始大開殺戒了,你們阮家其他的鬼也都要行動了,你此刻要跟著這個牛鼻子走?!就算你真回頭了,你們阮家人造的孽,負的罪,就不會算在你身上了嗎?!你最好想清楚?!」
阮經雲瞳孔一縮,退回到了人頭小山的后側,譚老道本以為他救了阮經雲,救了全開封,卻忽然被鄒神婆的話打斷,他見阮經雲退後,十分懊惱,罵道:「你這孽障,到底要意欲何為?!阮兄,休要聽她胡說,只要你回頭,我可以帶你遠離開封,去深山中修行,還是那句話:你以後跟著我修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定要把你超升出地府!」
阮經雲瞳孔連閃卻沒有再動,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女兒和兒媳的師尊——黑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