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陽光與空氣
降妖洞的戰鬥終於結束,利錐吩咐將兩個變異人綁牢,但不許傷害他們。
他將一個登山鉤爪,用扣環連接到鉻鉬鋼鏈上,然後打了個唿哨,一群類人蠑螈立即從大裂縫飈出。
「大原、三原、五原、七原,跟我去打獵。二原,你們幾個看家。」他一邊用手指點著,一邊叫它們大號,然後還得通過動作,來分解任務。
分派到出勤的四隻蠑螈,興奮得吱吱亂叫,而其它蠑螈則發出不滿的嘟囔聲。
「好啦好啦,等我回來都有賞!」他拍拍二原的尖腦袋,安慰道。
蜥妖雙足都重傷,只能連滾帶爬般逃竄,但潛入水穴后,已經有衛隊潛水員接應。
他們所走岔道的出口,位於糜家嶺西坡,是一個叫糜巴山的告的密。訓導隊長翟忠仁一瞧蜥妖那傷勢,忙慌失失地呼叫直升機。
半刻鐘后,直升機飛臨小山谷。憑著類人蠑螈靈敏的嗅覺,利錐他們也追蹤而至。
出口是個豎井,指揮部派了兩個小隊看守,還安裝了監控。當類人蠑螈出現時,監控值班員有點懵了,竟沒有立即按下警鈴。
榮大原(就是大個蠑螈)當先鑽出豎井,看到站崗的衛兵,竟高舉雙臂,還「咕咕」叫了幾聲。
它這意思可不是投降,而是打招呼的手勢,還有「您好」的意思。衛兵忙陪著笑,也向它點頭示意,然後按住通話鍵,「報告翟隊長!又有神犬戰士歸隊。」
翟忠仁正指揮衛兵抬蜥妖上機,聽到報告掉頭一看,立即大叫起來,「開槍!快開槍!」
已經太遲了。四頭蠑螈已經一螈一個,撲倒四名衛兵。算他們好運,類人蠑螈天性溫馴,只是貼面張開嘴巴,虛張聲勢而已。
佘幺幺躍出豎井后,蟒尾一撐地,飛龍一般騰空撲向幾名衛兵,未待他們舉槍,一個神龍擺尾,已將他們掃倒。
「龍!龍!是龍來啦!」
「是地龍王!吃人的啊!快跑呀!」
有一個跑,跟著就會跑一群。眨眼間,兩個班的衛兵,竟跑個精光。
利錐爬出井口,卻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儘管是陰天,光線仍刺得他睜不開眼,因為這是陽光!
十八年啊!終於可以重見天日。這十八年來,他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不是躺在地下100米處的冬眠艙,就是被注射被解剖!
「我發誓,再沒有人可以禁錮我!也不允許禁錮我所愛的一切!」利錐突然昂首,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
幺幺的心情,則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就是無比驚訝。自胚胎時期起,直到利錐帶她離開之前,她一直生活在CZR3857研究院,對外面世界的認知,全部來自模擬測試。
她的模擬世界里,不是陰森恐怖的森林,就是怪物出沒的廢墟、下水道,所以她根本無法想象,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美麗!
她比利錐更加貪婪地深呼吸著,完全沉湎於美景之中,竟連衛兵向她射擊,都置若罔聞。幸好,驚慌的衛兵只是盲目射擊,子彈偏差可以用m來計算。
「快起飛!快起飛!」翟忠仁一隻腳還在地面,已經忙不迭地大叫。
「那裡逃!」利錐大吼一聲,瞬間進入最強狀態,發足向山谷狂奔而下。
從豎井口至停機處,約莫120米,根據監控儀記錄,利錐僅僅用了6秒!
駕駛員慌忙拉升。利錐一甩左臂,鉤爪飛出,勾住起落架,隨即被拽飛起來,正好借勢沿鋼鏈快速攀升。
坐在艙門邊的衛兵,慌忙向他射擊。利錐猛一旋身,空中大挪移的同時,鎖頭飛出。
雖然沒有擊中衛兵,但打在機艙上方,卻令駕駛員心一慌,本能地一扳操縱桿,機身突然傾斜,將這個衛兵甩出了機艙。
借著直升機修正機身之機,利錐拽著鋼鏈一盪,嗖地飛身而上,鑽入了機艙。
翟忠仁本來手持手槍,見到利錐,卻立即扔掉舉起雙手,其反應可謂神速!
趴在特製擔架上的蜥妖,忽地張嘴噴出毒霧,然後猛一躬身,以前肢抵地,蜥尾猛地往前一戳,直奔利錐裹體心窩。
蜥妖的攻擊非常及時,就連利錐閃避的位置,他也算得很准。儘管載體雙目已盲,但對一頭蜥蜴而言,聽覺甚至比視覺更重要,所以他的判斷並沒有偏差。
只可惜有件事他無法計算,就是在自己載體遲滯時間裡,利錐會怎樣動作。因此,他只能假設利錐沒有發現這個缺陷。
蜥尾戳到心窩前不足一尺時,利錐手中鋼鎖才拍出,正正迎著蜥尾,受兩股強大的力量擠壓,尾椎立即粉碎,蜥尾頓時血肉模糊一片。
利錐從容拔出起釘鎚,對著蜥妖腰椎狠狠鑿下,蜥妖本能地一甩頭咬向他。
利錐左手腕一翻,一枚忠心彈已送入蜥嘴,隨即雙掌合抱,將蜥嘴強制合攏。
只聽一聲很強的悶響,蜥頭像爆西瓜一般,肉末血漿爆濺開來,整個機艙都灑滿了。
「你們自己掉頭,還是我把你們扔下去?」利錐很和氣地問道。
直升機迅速掉頭,飛臨豎井上方。利錐用鋼鏈綁住無頭蜥身,先縋了下去,跟著提起翟忠仁,躍下機去。
直升機即刻拉升飛走。而山谷里的衛兵,能跑的,也早跑到兩邊山崗上了。在上級嚴令之下,他們也不得不裝模作樣地,往下面盲目射擊。
其實機動衛兵的戰鬥力,還是相當高的。只是他們現在面對的,是超自然的敵人,何況事前又一無所知,突兀面對人頭蟒身的妖怪,沒被嚇尿的,反倒不是正常人。
降妖洞這邊,利錐他們離開不久,就發生了一場變故。
原來老雷與牛妹夫婦,聽到降妖洞遇襲的消息后,不顧他人勸阻,一意潛水過來。可惜等他們趕到時,兒子已經永遠失去。
牛妹哀嚎著撲到兒子身上,隨即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老雷看到鉤刀仍然插在兒子胸膛,怒吼一聲,高高掄起手中的消防斧,狠狠地劈在怪物手臂上,儘管入肉三分,卻未能砍斷臂骨。
本以為死翹翹的蟻人,同時一個劇烈的抽搐,竟醒轉過來。
「你去死!」老雷一腳踩住怪物胸膛,猛地扳動嵌在他手臂上的斧頭。
幾乎同時,蟻人也發出一聲尖叫,左臂拚命往後抽,右臂卻猛地往前捅,鉤刀穿透老雷腹部,直沒入柄!
緊接著,怪物雙腳連連跺地,身軀也借勢貼地倒退。
這一來,老雷就更慘了,鉤刀這一拖一拉,當即將他剖腹!腸子隨即哇啦啦的流出來。
牛妹搶過斧頭,朝蟻人一氣劈了十幾斧,硬生生先斫掉四肢,再將頭顱砍了下來!
然後,她高高掄起斧頭,撲向蛤蟆人,隼兒忙搶身攔住她。但隼兒顯然不是玩蠻力的料,一下就被撞飛老遠。緊接著,小康也被牛妹老鷹抓小雞般,一把提起再倒栽蔥一摔,竟昏迷過去。
趁著這個機會,虎子與勇子合力一撲,將牛妹撲倒並按住她。
這牛妹比她男人更粗壯,她一邊嘶吼一邊拚命掙扎,時間稍長,兩個漢子卻吃不消了。因為先前與蟻人及蛤蟆人廝殺中,不但引發兩人舊傷,且又添了新傷。
牛妹忽地一拱,竟將兩個壯漢一塊掀翻,跟著爬前兩步,將消防斧搶到手中。
「你們幾個小子,再敢攔老娘的話,連你們都劈了!」她舞起斧頭,雖無章法,卻勝在蠻力十足,幾人根本無法近身。
牛妹趁機轉身,揮舞消防斧撲向蛤蟆人。他一邊尖叫,一邊拚命拉扯鐵鏈,斧頭已狂劈而下。眼看他腦瓜即將被劈開,卻忽地眼一花,牛妹竟被他一頭撞倒。
蛤蟆人借著撞擊之勢,一個後空翻,穩穩蹲在大石頭之上。他非常激動,呼呼地吐氣,似怒又似怨地,看著虎子他們。
牛妹翻身而起,再度將斧頭舞得虎虎生風。不過這回,她也吸取了教訓,不再急劈,而是慢慢步步緊迫過去。
蛤蟆人已被逼到死角,再無騰挪餘地了,他發出絕望的尖叫,「救……救命!」
他突然開口說話,牛妹也大吃一驚,不由後退了兩步。蛤蟆人似乎看到了希望。
「不要……殺我……」他求饒道。
「老娘不管你是人還是妖,今天都得死!」牛妹吼道。
她再度舞起斧頭,慢慢迫近,直到覺得十足把握之時,猛地一斧橫斫!
蛤蟆人已無閃避餘地,手腳又都被死死綁住,只能尖叫著等死。
忽地一聲槍響,牛妹應聲而倒,隨之抱住右大腿打滾,一邊破口大罵,「狗娘養的!老娘要活撕了你!」
開槍的是勇子,聞言他立即又瞄準她左腿,卻被隼兒急急叫住。
「牛嬸,大力是咱們兄弟,咱們也恨不得生吞活剝這怪物!不過現在還不能殺他!」隼兒懇求道。
「混賬!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老娘一定要劈開他十八塊!」牛妹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馬勇先倒轉槍托,給她腦門上來了個印記,暫時解決了問題。大家身上都有傷,再讓她折騰下去,很難說不會死一兩個。他也很同情這個女人,但因此要賠上性命的話,那就拉倒吧!
一小時過後,利錐和幺幺才回來。隼兒寥寥數言,將事情講了個大概。
「你為啥不讓咱殺妖怪?它們殺了咱老公和兒子!」牛妹嘶吼道。
「你兒子和老公,都是蟻人殺的,你也殺了它,這仇已報了。」利錐淡然道。
「不!它們都是妖怪!還是一塊來的!它們都得死!」牛妹掙扎著爬起來,腳卻一軟,又倒下了。
利錐不再理會她,將蜥妖的胸甲脫下,卻出乎他意料,控體沒有暴露在載體之外。
他將蜥妖屍身拖到令狐閔面前,「麻煩大姐將它解剖了,裡面還藏著個人。」
令狐閔點點頭,開始做手術準備,風隼兒一聽這話,更是熱血沸騰!昨晚她被這蜥妖盡情折磨一番,脖子上的牙齒印還清晰可見,不恨才怪呢!
幺幺也非常興奮,蛇行前去想幫忙,但一瞧令狐閔臉色,已知她害怕自己,只好掃興地退到一邊。
就連蛤蟆人,也顯得非常興奮,雙眼期待並討好地看著利錐,「老大……我……跟你……行不行……」他懇請道。
話音未落,隼兒已飛奔過來,用繩索狠狠地抽了他幾鞭。
昨晚,她被蛤蟆人擒住后,直接熏暈,這種羞辱,自然刻骨銘心。其實,蛤蟆人是真心憎恨蜥妖,因為他總是被蜥妖動輒羞辱,或用蜥尾抽打。
手術很快開始,令狐閔嫻熟地割開蜥妖胸部皮層,果然,下面藏著個人造皮囊。再將皮囊割開,一個娃娃魚般畸形體,便展現在人們眼前。
令狐閔吩咐小康,去找來水下救生囊。而她和隼兒,用稀釋的酒精,幫控體全身消毒。然後請勇子幫忙,先拆下控體的呼吸系統,再移裝到救生囊里。
準備妥當后,她們才迅速移除所有橋接,然後用保濕膜包裹住控體,移入救生囊。
緊接著,她們又將寄生皮囊清洗消毒后,仍然替控體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