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封頂

吃飯期間，爺爺問了我們今天去幹啥了，我當然回答在叔公建房那邊幫忙了。

我爺爺滿意的點點頭:「阿辭古啊，這麼多年你做的唯一一件讓我滿意的事就是幫你叔公建房了。當年要不是他出手，可能就沒有咱們這一大家子人了！你叔公對我有再造之恩哪！他無兒無女的，可以算你半個爺爺了！」

我無奈地點點頭:「知道了爺爺，您老都講了幾百遍了！」

「我這都是提醒你！現在的後生仔啊，容易忘事……」

接下來，爺爺又給我上起了思想教育課，講起了那些年他經歷過的艱苦歲月和他那一輩人堅持的優秀傳統思想品德。胖子這貨，我爺爺對著我講沒他的份竟然還在一旁幫腔，不停地附和著我爺爺的話。

講真，雖然我爺爺說得沒錯，但是不知道人老了以後是不是就會變得懷舊，他總是把一些舊事講了又講，我耳朵都快聽出油了。

沒經歷過那種歲月，在言語中真的很難體會當時人的感覺和心理。

我算是貫徹我爺爺對我從小到大的教導，對我叔公是尊敬有加。不單隻是叔公，我對鄰里之間的人都秉承著尊老愛幼的良好品德。

吃過晚飯，胖子小聲地跟我探討著要是挖出寶貝來怎麼辦的問題。結果我爺爺一聲令下，我又得乖乖去洗澡了。

「你看你一身泥猴樣，不是去監工嗎，怎麼搞得一身泥回來？一身泥就算了，還不知道去洗澡，像什麼樣？」我爺爺板著臉呵斥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無奈地起身去洗澡。有些時候我就煩我爺爺這一點，什麼事都要管，恨不得把我整個人生從出生到老死都規劃好。都說越壓抑反彈得越厲害，我就是因為這樣才義無反顧地去參軍的。

胖子看著我，一臉羨慕地道:「真羨慕你有這麼一家子人，其樂融融的，多好！」

「唉，」我嘆了一口氣，「有時候也沒那麼多選擇權給你啊，都要管著的！」

「我還希望有人這麼管著我呢！」胖子一句話讓我啞口無言。我想起胖子說過他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了，帶大他的是他的舅舅楊福。但是楊福作為我們74局的局長，工作佔了他絕大部分的時間，肯定沒有那麼多時間管著胖子。所以現在胖子才會有這麼野的性格。

看著胖子有些傷感的表情，我都不知道怎麼回話，只能默默地去洗澡。

當然以胖子的性格不會傷感太久，第二天他又高高興興地去挖洞去了。

洞已經深達十幾米了，以洛陽鏟下鏟的深度來看，也差不多到頭了。

休息了一個晚上，我們恢復體力，挖洞的效率直線上升。

我把一桶泥土從底下吊上來，下面傳來了胖子的叫聲。

「到底了，大詞人！」胖子的聲音從地底下傳來，非常的沉悶。

「你看到什麼沒有？」我也有點興奮，我們埋頭苦幹了一天多，能不能有收穫就得看現在了。

「有！」胖子肯定的聲音讓我心中一喜。

「我發現了我們用繩子吊下來的石頭，繩子還綁著哪！」胖子話鋒一轉，讓我喜悅的心情頓時落空。

「除了石頭呢？」

「還有！」胖子的話又讓我燃起希望。

「還有什麼，你能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這胖子吊人胃口，讓人心裡七上八下的，我真想從旁邊撿塊石頭丟下去。

「還有一些碎片，應該就是洛陽鏟打碎的東西了！」

我從洞口望下去，不慎腳上撂了些泥土，泥土直直的往下掉，悉數落在了洞底蹲著的胖子身上。

「我去，大詞人你想幹嘛？想把我活埋啦！」胖子不滿的聲音從洞底傳來。

「嘿嘿，不好意思，失誤失誤！」我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話說胖子，除了那些碎片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我看胖子在下面摸索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我決定不抱太大希望，畢竟這麼隨便找的一個地方，要是真能挖出古墓來，那運氣得逆天到什麼樣的地步？

我平復一下心情，待會不管胖子有沒有發現我都以平常心對待。我發現我太容易被牽著鼻子走了。

「等會，讓我再找找！」胖子依然在下面。

「我說大詞人哪，這裡只有一堆碎片啊！就是我用洛陽鏟打出來的那種。這裡都沒一塊完整的，要是真是古董，碎成這樣恐怕也沒人要了！」

胖子將一些碎片裝進了自己口袋，然後順著繩子往地面爬了上來。

胖子把碎片從口袋掏出來，放到地上堆成一堆。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的碎片？咱們挖了這麼深就只找到這麼點東西，還特么全是碎的。」胖子懊惱的嘆了一口氣，眼裡全是不甘。

「你找清楚沒有，還有沒有其他東西？」我也很失落，這麼久的勞動只換來這一些不知名的破碎片，任誰都不甘心。

不過這都是心理作怪了。我一開始就抱著太大的期待，當結果出來時難免會受到打擊。

「真找清楚了！要不信你自己可以下去找找！或許還在更深的地方有東西呢！」胖子揶揄地說完直接往地上躺下去了。之前幹活是因為心裡有股念想所以不覺得累，現在被結果**裸的打擊到了，疲倦一下子就湧上來。

「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開玩樂，更深的地方？現在我就後悔跟著胖子搞什麼盜墓了。這次就當花力氣買個教訓吧！

休息了一陣，經過一番思量，胖子決定把碎片帶回去，問一問究竟是什麼東西。至於那些工具，胖子現在可是財大氣粗，他直接大手一揮，把那些他從網上買來的工具給扔到了我們挖出來的洞里。

當然，只限於那些價值不高而且很難攜帶的東西。

胖子把碎片帶到我家，他拿出一塊試探著問了下我爺爺，沒想到我爺爺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碎瓦片啊！你撿這破爛回來做甚？」我爺爺詫異的看了一眼胖子，然後介紹了一下這東西的歷史。

說起來這東西也算歷史悠久了，早在唐宋之時就開始出現了，不過那時候我們這些南方的客家人還都是中原人，沒有遷徙過南越。

這瓦是用爛田泥燒成的黑青瓦，質地很疏鬆，一摔就碎成渣了。以前是用來蓋土磚房的時候，鋪在房頂上的。現在在很多江南水鄉小鎮中，還能看到類似的建築，不過那些用的磚不同。那些水鄉用的都是青磚。我們這裡當時條件不行，只能用泥磚。不過瓦倒是一樣的。

這東西說歷史悠久也行，說它沒多久歷史也行。其實在改革開放以前，我們這裡大多數的房子還都是泥磚房，這種黑青瓦扔在地上恐怕都沒人看一眼。後來人們生活條件漸漸好了，都住上了紅磚水泥頂的房子，這種瓦片開始絕跡，所以就連我也基本沒見過。

也就是說，胖子和我廢了老大勁挖出來的東西，根本一文不值。

我爺爺還說，以前在山裡是有人燒過窯的。問清楚胖子在哪裡撿到的以後，我爺爺笑著猜測，這應該是當時燒窯燒出來的廢瓦。

胖子一頭黑線，默不作聲地把碎瓦片全扔進了垃圾桶。

我也覺得搞笑。我們兩個風風火火的僅憑自己一廂情願的猜測就想挖到什麼寶貝，說出去很可能得給人笑掉大牙。能挖到這麼些碎瓦片也算踩到狗屎了。

我不再陪胖子做天上掉餡餅的美夢，一心幫著叔公建房。

胖子在我家又待了幾天，然後先行回了北京。

我要幫叔公建房，所以沒那麼快回北京報道，恐怕得過完元宵節，委託胖子幫我請了個假。

房子要封頂了。由於山路崎嶇，攪拌機開不進來，所以封頂還得用人力才行。

光靠著建房的師傅肯定是沒辦法全部搞定的，況且我也要趕著時間回北京，所以我花錢雇傭了一大堆在家裡閑著沒事幹的人，幫忙運材料什麼的。

都說人多力量大，在金錢的驅使下，這些人只用了一天就把一堆堆的材料運進了山裡。

準備工作做好，第二天便開始封頂。

按照客家人的習俗，封頂是要找個好日子的。不過由於趕時間，在我爺爺鐵青的臉色下，我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山。

一群人幹活熱火朝天的，應該頗有當年生產隊掙工分的景象，不過肯定是比那時候的人積極的。畢竟我花了不少錢。

眾人拾柴火焰高，一個上午，我帶的人配合建房的師傅就把封頂的工作完成了。

當然午飯我也沒有虧待他們，我請了廚師買了好菜，就在山裡用柴火溪水給他們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

封好頂，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交給我爸來主持了。因為我要趕回北京報道。

原本我打算給叔公建個兩層的，但是在叔公執意的反對下，只好就建一層。裝修是肯定要的，不過這事就等我爸去接手了。

老家的話不多說。過完正月元宵節后，我又坐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