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含笑而終
她不能讓腹中的孩子陪她一起死,她必須馬上救出她的孩子。
她撐著最後一口氣,忍痛拔下插在心窩處的那把匕首尖刀,將冰冷的刀鋒抵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然後手腕稍微一用力,鋒利的刀鋒馬上劃破了皮肉。
見此,季夫人大驚,她大呼道:「秋兒,你要作什麼?要作什麼?!」
「我馬上就要死了,我要救出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陪我一起死,娘,幫一下女兒吧!」季秋吃力的說道,她又一用力,她的下腹馬上出現了一道三寸長的割痕。
當季夫人親眼看到女兒把手伸進了腹腔時不由得淚如雨下,她轉身對丈夫季岩鶴喊道:「你到底找到葯沒有?女兒已經撐不住了!」
季岩鶴雖然四處翻找刀傷葯,可最終還是兩手空空,他聽到季夫人的呼喊,於是便抬頭回望了一眼,當他看到女兒鮮血淋漓的小腹,淚水立即模糊了他的雙眼。
女兒就要死了,季岩鶴不禁痛斷肝腸,究其根源,這一切都是趙崇信造成的,他不能讓女兒就這樣白白死掉,他要為女兒報仇。
想到此處,就見他刷的一聲掣出背後寶劍,大步走出了穿雲堂。
穿雲堂庭院中的打鬥還在繼續,牧氏昆仲與武邑三人功夫雖高,但是想在頃刻之間便戰敗百餘名江湖高手勢比登天,他們不但沒有取勝的把握,反而被這些江湖死士逼得節節敗退。
見狀,趙崇信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他一揮袍袖,對那些江湖高手高聲喝喊道:「誰能取下趙恪的首級,孤王便封他為護國侯!」
聞言,這些亡命之徒頓時熱血沸騰,他們各顯神通,加緊了對兄弟三人的進攻,眼見兄弟三人就要被他們逼上石階,牧仲玉不禁蹙起了劍眉。
他從背後掣出離殤劍,而後又咬破自己的中指,將一滴鮮血滴在了劍體上,須臾之後,就見通體烏黑的離殤劍迸發出千萬道如胭脂一般赤紅色的光芒,就在一聲穿雲裂石的巨大聲響之後,雕刻在劍柄之上的那條金龍騰空飛起,它帶著離殤劍快速飛向那些江湖高手。
就在離殤劍飛起的同時,牧仲玉一個箭步便跳到趙崇信面前,他舉鞭剛要抽向趙崇信,顧遠峰卻撲了過來,他揮舞起冷月鋼刀砍向牧仲玉。
十幾個回合之後,牧仲玉發現顧遠峰鋼刀的招式有些散亂,於是他便加緊了動作,青玉神鞭如狂掃落葉的秋風一般抽向顧遠峰。
顧遠峰一時未加註意,青玉神鞭正好橫掃在他的脖頸間,這一鞭力有千鈞,只見長鞭過後,庭院中只剩下顧遠峰一個光禿禿的身子直挺挺的站立在風中,而他的人頭早已飛落在了牆外。
牧仲玉一鞭打死顧遠峰之後,他又奔趙崇信而來,恰在這時他身後卻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把他交給我。」
牧仲玉收鞭,回身望去,就見季岩鶴面色鐵青,帶著一身殺氣大步走來,待他來到趙崇信面前二話不說擺劍便刺,趙崇信急忙拔出佩劍與他戰在一起。
趙崇信出身綠林,對於刀槍棍棒頗為精通,不過這些年縱情聲色以致功夫懈怠,所以在他與季岩鶴打鬥至十幾個回合后便體力不支,堪堪不敵。
「來人!快來人啊!」
趙崇信一邊招架,一邊大聲叫喊,可是他連喊數聲卻不見一人趕來保護他。
此時那些江湖高手早已自顧不暇,他們皆被離殤劍散發出來的那團赤紅色的光芒籠罩在其中,他們好像被釘在的地上一般寸步難移。
這團赤紅色的光芒就像一隻巨大的火球一般炙烤著這些亡命之徒,他們很快便堅持不住了,口中發出了凄慘的哀號,伴隨著聲聲痛苦的嚎叫,他們的身體被這團赤色的火焰吞噬殆盡。
站在石階之上的趙恪被眼前這種奇特的景象驚呆了,他回頭問武陽這是怎麼回事。
武陽回答道:「這就是這把離殤劍的玄妙之處,如果遇到有緣人,只要這人取自身的一滴鮮血滴在劍體上,這把離殤劍馬上就會變成赤紅色,並且威力無窮,當初葉翎就是這樣殺死的那條青玉虯龍。」
聞言,趙恪頓時瞪大了雙眸,他吃驚的說道:「葉翎的一滴鮮血竟有如此大的威力,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武陽微微一笑,他指著石階之下的那把離殤劍,說道:「陛下可曾看到有一條金龍帶領著那劍在空中飛騰?」
「金龍?在哪裡?葉沛,你看到了嗎?」趙恪扭頭問向身旁的葉沛。
葉沛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只看到了一把寶劍,並未見什麼金龍。」
「對嘛,我們都看不到那條金龍,可是葉翎卻看的到,你們說這件事是不是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說翎兒是個怪人?」葉沛望向武陽,他的臉上已經現出了不悅之色。
「兄弟言之差矣,葉翎他不是怪人,而是一名奇人,離殤劍乃是遠古時期遺留下來的一把名劍,我料想葉翎的前世與離殤劍之間定有一段淵源。」
話到此處,武陽便閉口不言了,他輕輕搖起手中摺扇,又望向院中廝殺的敵我雙方。
趙崇信見手下人死傷殆盡,而他又不是季岩鶴的對手,他想到了逃跑,於是他虛晃一劍,轉身便奔院外跑去。
季岩鶴已料到他會走這一步,所以就在趙崇信剛剛轉身之時,季岩鶴一個縱身就跳到了他的背後,揮劍刺向他的后心。
趙崇信再想躲閃已然不及,這一劍正好貫穿了他的胸膛,趙崇信發出一聲悶吭,他手捂傷口,慢慢轉回身,對著季岩鶴一連說出了好幾個「你」字。
此時的季岩鶴已經處於瘋狂狀態,他瞪著血紅的雙眼,沖著趙崇信嘶吼道:「我要為我的女兒報仇!你去死吧,去死吧!」
季岩鶴扔掉手中寶劍,彎腰撿起顧遠峰的那把冷月鋼刀劈頭蓋臉砍向趙崇信,他一直把趙崇信剁成了肉泥也難解心中的怒氣。
玄真看到趙崇信死得如此慘,不由得搖頭嘆息了一聲,他轉身向當今聖上趙恪請罪道:「當年之事皆因貧僧與趙崇信的貪慾而起,現在貧僧已是後悔莫及,要殺要剮還請聖上裁斷。」
聞言,趙恪望向了葉沛,他在徵求葉沛的意見,葉沛略加沉吟,而後對玄真說道:「既然你已有悔過之意,我們兄弟又何必趕盡殺絕,我們互釋前嫌,你可以走了。」
聽罷葉沛的話語,玄真心中不禁升起無限的感慨,他恭恭敬敬的向趙恪和葉沛深施一禮之後轉身飄然而去。
這時雙方的廝殺終於結束,經過一番天翻地覆的打鬥搞得庭院中一片狼藉,然而此時的季岩鶴卻顧不上招呼門中弟子打掃庭院,掩埋死屍,更顧不上向當今聖上請罪,他直接奔進了穿雲堂,牧仲玉,趙恪等人隨後也跟了進來。
穿雲堂內,季秋忍痛剖腹產子,在費盡千辛萬苦后她終於從腹腔中救出了她的孩子,這是名男嬰,由於提前出生,所以這名男嬰顯得特別瘦小和虛弱。
當季秋聽到孩子微弱的啼哭聲后,她的唇邊終於現出了一絲欣慰的淺笑,她想抱一抱她的孩子,可是她已經耗幹了最後一絲力氣,流盡了體內最後一滴熱血。
她目光渙散,瞳孔擴大,馬上就要魂歸地府之際,她卻模糊的看到了父親腳步踉蹌的向她奔來,在父親身後還跟隨著一抹暗紅色的身影。
頓時,這抹暗紅色的身影又為她注入了一絲力量,於是她努力撐起身子,雙唇蠕動,向牧仲玉輕輕喚了一聲,「翎哥哥。」
季秋深情的呼喚深深打動了牧仲玉的內心,他撲過來抱住了季秋,顆顆淚珠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
「翎哥哥,你不要哭,要微笑著活下去,我就要走了,你再喚我一聲秋妹妹吧,我真的好想聽。」
面對季秋的請求,牧仲玉肝腸寸斷,他感受到了切膚之痛,最終他含淚喚出了秋妹妹這三個字。
隨著這一聲呼喚,季秋含笑而終。
也隨著這一聲呼喚,牧仲玉心如刀割,他死死的抱住了季秋逐漸發僵的身體,無論旁人如何勸說,他就是不鬆手,最終還是武邑在他後背輕擊了一掌,致使他暈倒這才放了手。
此時季岩鶴夫婦已被喪女之痛折磨的不成人形,幸虧齊嬤嬤匆匆從靜心院趕來,幫忙處理一切。
面對此等慘狀,趙恪不由得輕輕嘆息了一聲,轉身走出了穿雲堂,武陽隨後也跟了出來,他與趙恪並肩站在石階上,問道:「陛下在想什麼呢?」
趙恪眼望著寧靜的夜空,半晌才回答道:「朕在想什麼你心裡清清楚楚。」
聞言,就見武陽面色凝重的回答道:「是啊,此事的確令人唏噓,我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關於季岩鶴,陛下將如何發落他?」
趙恪想了一下,說道:「關於如何發落季岩鶴的這個問題,朕要徵求一下葉家兄弟的意見,你陪朕去看看葉翎吧。」
「好。」
武陽輕聲回答道,他陪著當今聖上來到青竹館客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