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太白宗傳人
頭,一陣眩暈,渾身更是乏力。意識已經漸漸清醒過來的邵亭,此時,卻癱軟在床,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無。
「他怎麼樣?」
這是一個極盡溫柔的聲音,邵亭模糊的意識里,突然回憶起了那個冰雪之人,嘴裡輕呼:「小影、小影……」
「小影?」聲音的主人疑惑一聲,問向坐在床邊的綰頃尋。
綰頃尋搖搖頭,示意不知。
「已無大礙,勿憂!」綰頃尋看了看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東方若苒,搖搖頭。起身,在她身上罩上了一層輕衫。
見他微微泛紅的雙眼,女子看了看窗外已經黑下來的環境,開口:
「你與她先去休息吧,這裡我來照顧。」
綰頃尋的手頓在空中,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不解。太白仙子也會這麼關心人?
「他是因為我宗弟子才受此傷害,我理應如此。」
綰頃尋點點頭,輕笑:「多謝!」
他試著叫醒睡著的東方若苒,可幾番下來東方若苒依舊睡的香。遲疑一番后,綰頃尋將她攔腰抱起,往她的房間行去。
屋內,剩下的人便只有昏迷的邵亭以及太白仙子!
燭火微微跳動,屋內十分安靜。女子靠在窗邊,看著窗外漆黑的環境,深思著。
邵亭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他感覺自己的手指可以活動后,眼睛卻也睜開了。看著頭頂上的帘布花紋,他知道自己恐是已經回到了客棧。
「你醒了?」微涼的夜因這一聲卻涼意漸淡,寒意漸消。
「誰?」邵亭道,轉頭望去。
窗邊,那人一襲青色衣裙,緩緩回首。
冷清的夜霎時多了一分暖意。
仿似夢中仙,雲中月。這一刻,邵亭明顯感到自己的心跳亂了,看著她,不自然得將其與疏影相比。
若疏影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神女,那麼眼前此人便是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仙子。
「你、你是誰?」不自然,邵亭的語氣多了幾分吞吐。
女子微微一笑,雙手抱拳,突然對著邵亭一鞠:
「太白宗葉纖雲謝過邵公子之恩。」
葉纖雲、太白宗!邵亭最先記住的是對方的名字,隨後才聽到太白宗三字,最後才聽到恩情。
「好說、好說,等等……」邵亭一愣,疑惑道:「什麼謝過我的恩啊?」
如此表現倒是惹得葉纖雲一笑,開始解釋道:
「與邵公子交手那黑衣人是殺我太白宗弟子的賊子,邵公子為我太白宗弟子挺身而出,纖雲確實是該謝過。」
「殺你太白宗弟子的賊子……那遇害的是太白宗弟子?」邵亭反應了過來。
葉纖雲的表情微微一肅,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點點頭。
見對方肯定,邵亭倒是微微一滯,難以置通道:「何人這麼囂張,太白宗也敢招惹。」
太白宗在江湖的威勢眾人皆知,唯一一個沒有任何門派可以與之齊名的存在。對於任何一個人亦或是宗派來說都是龐然大物。
可就是這樣的龐然大物,竟然也有趕在虎口拔牙,真是不知道那人的膽子大,還是他太愚蠢了。
邵亭的語氣里顯然是對太白宗勢力的肯定,葉纖雲微微點頭謝過,卻又謙虛道:
「世間能人多如汗毛,我想此次這人怕是有所仰仗。」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這些,我可不感興趣。」邵亭不想再聽下去,渾身的疼痛之感已經漸漸消去,現在的他躺在床上倒是無所事事。
葉纖雲也順勢住口,的確宗門之事卻是不得亂說的。
「對了,傾尋與若苒了?」邵亭突然道,屋內只有這女子一人,讓邵亭的心裡多了一絲擔憂。
「邵公子勿憂,他們二人因為照顧你時間頗長,現在已經回房休息了。」
「哦……那你怎麼在我房間?」
被邵亭如此一問,葉纖雲的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尷尬。在邵亭那疑惑的眼神下,好久才解釋道:
「邵公子,這是我的房間;綰公子抱著你回來的時候,老闆還未將你們的房間收拾乾淨,我發現后才讓他們抱你進來的。」
「這、這樣啊……」邵亭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擋住自己的視線。他怎麼會知道這是對方的房間,猶豫了半晌之後,邵亭才繼續道:
「耽誤你這麼長的時間還真是對不起啊,那個,我現在覺得我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先離開了,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邵亭卻已經掀開被褥,下了床。
「邵公子,你傷勢未愈,別亂動。」葉纖雲急道。
傷勢未愈?邵亭醒來之時已經查看了一遍自己體內的情況,並無什麼大礙,而且依靠復水勁的修復,早已是生龍活虎。
再說,與那蒙面人交手昏迷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超負荷的運轉功力造就了脫力而已。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現在躺床上也睡不著,還不如自己出去走走,你早些休息。」
「哎,邵公子,你……」葉纖雲的話還沒有說完,邵亭已經反手關上了大門,出去了。
屋內,葉纖雲看著邵亭先前睡過的被褥,卻是頗為猶豫。想了想還是走到了窗邊,盯著窗外,呢喃道:
「師兄,你人了,又在哪裡?」
眉間緊鎖,她的表情頗為困惑。
出了門的邵亭卻是舒服地深吸了幾口氣。面對那麼一個女子,緊張是肯定的,要不是褲腳大,也許他雙腳輕微的抖動都是可以被對方發現的。
「果然,還是天然的好看。」
輕笑一聲,邵亭對著欄杆輕輕一翻,已經準確地落在了落下櫃前。柜上,張小二正杵著手睡得頗香。
邵亭的手輕輕地在柜上輕輕一敲,卻是驚醒了打盹的張小二。張小二被這聲音一嚇,也是一驚,看著柜子的人,卻是忙一臉笑意:
「客官,你醒了。」
「有酒嗎,我要一壇?」
「有、有,客官稍等。」
張小二的動作很麻利,不多時已經抱了一壇酒過來。接過,放下銅錢,邵亭已經出了屋,轉身一躍,上了屋頂。
月光,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邵亭舒展了一個懶腰,躺下。
「原來是你啊!」旁邊突然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邵亭的眼睛雖然微眯著,但憑著空氣中熟悉的香味也知道來人是誰。
「纖雲小姐為何不在屋內,跑上了屋頂?」
「我本是好奇什麼人這麼晚了還踏人屋頂,還以為是梁上君子了,沒想到倒是邵公子你。」
梁上君子!邵亭不由得又憶起了因為自己魯莽而離去的季常,心裡多生了幾分愧疚。
「你、有心事?」葉纖雲猶豫了好久,還是問道。
邵亭卻是舉起了手裡的酒罈,問道:「會喝嗎?」
葉纖雲卻是沉默了,猶豫了許久,才點頭:「會一點。」
「那就好,我去取杯。」
「算了,我來吧。」葉纖雲的身子往後一仰卻是往下墜去,在半空之中身子一偏,入了屋。
看到這一幕,邵亭啞然失笑。難怪她會上屋頂,自己腳下所踩就是她房間的上空。
酒水泛著淡白月光,邵亭仰頭一飲而盡后,誇道:
「太白宗的『十步無蹤』果然厲害,先前纖雲小姐你所露的那一手,著實厲害。」
葉纖雲淡淡一笑,將杯子里的酒水輕飲一口后,回道:
「亭兄的輕功造詣也不低啊,若非你心事太重,纖雲怕是難以知道有人已經上了我的屋頂。」
「哈哈哈……」邵亭仰頭一笑,再一飲,道:「世事漫隨流水,算來劍雨浮生。」
突然憶起李煜的詩句,可結合當前場景,邵亭亦是改動了二字。葉纖雲乍聞這一句,對邵亭卻是高看了幾分:
「好詩,看來亭兄心裡亦是掩有一腔豪情。」
「豪情……哈哈哈……若無豪情,他日怎可踏遍江河萬里。」
「江河萬里踏遍?」葉纖雲一愣,隨即也是仰頭一飲,清酒下肚。
「原來,邵兄心裡還有這樣的志向。」
志向嘛!邵亭微微一頓,突然望向葉纖雲。葉纖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目光嚇住,不明白為何突然,他的目光如火。
「其實,我很佩服一個人。」
「誰、誰啊?」葉纖雲被他望得有些不自然,語氣自然也多了些顫抖。
「那人,便是你們太白宗開派宗主,太白劍仙。」
邵亭起身,端起酒杯。太白劍仙,邵亭最初想到的是自己那個世界里的青蓮居士,可如今,這裡顯然不是自己之前的那個世界。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
雖然,這二者邵亭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關聯,但這首前世的詩,定然是附和今世那已成傳說的太白劍仙。
葉纖雲不知為何,內心也被他所感染,亦是站起身,道:
「是啊,昔年祖師一柄青蓮,十步一殺,劍下亡魂無數,卻儘是姦邪之輩;平生更是未聞敗績,想想真是讓人震撼。」
「或許,這便是他可以貴為傳說的原因吧!」
傳說!是對江湖上站在最頂端且威望甚高的人的稱呼。江湖,歷來多豪傑,但可以貴為傳說的人,寥寥無幾。
清冷的月,讓邵亭心裡那顆漸漸滾燙的心也慢慢冷卻,看著身邊一襲青色衣裙的女子,他突然一笑:
「纖雲姑娘若是不介意,以後便不再叫我公子或者亭兄吧,喚我亭哥便可。」
「也好,你也可以喚我纖雲;不過纖雲尚有疑惑,為何叫亭哥了?」
看到葉纖雲疑惑的表情,邵亭卻是輕輕一笑,輕吐了一口氣,回道:
「因為這樣叫,我的壓力會小很多……哈哈哈……」
壓力會小很多?葉纖雲不解,不過看著心情已經好轉的邵亭,也是一笑。
現在,我們是不是朋友了?葉纖雲心裡自問著,她還沒有過什麼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