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往事

日子總是在驚心動魄后歸於平淡，而平淡的日子也是過的飛快，那次老妖的事情過後，就真的在也沒有事情發生了，刀疤臉拿了我的一百二十萬現金后，帶著自己的兄弟跑路了，當然，這其中他付給了施宇航二十萬，而施宇航安排他們去了越南。

用刀疤臉的話說，剩了一百萬，在越南那地方也夠用挺長時間了，臨走的時候，刀疤臉還告訴我：「狼哥，到了那邊我想辦法給你聯繫方式，有事找我，價錢好商量！」

我當時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只是忽然感覺，這刀疤臉其實挺可愛的。

轉眼，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月，到了八月份，胖子的婚禮，也是準備在這個月舉行。

他的婚禮就沒有刀子那麼熱鬧，畢竟胖子沒有家人，從小孤苦伶仃的自己，是靠著百家飯長大的，在胖子的心裡，真正屬於他的家或許也只有我家，我媽媽從小就對胖子像親生母親一樣，對他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的。

而我母親病逝后，胖子也是哭的最傷心的一個，那時候，他對我說：「哥，我又是沒有媽的孩子了」

當然，刀子的父母對我們也很好，只是生長的環境不同，胖子還是更喜歡平民化的普通家庭，也因此，我們這幫兄弟也成為了他結婚時候的婆家人。

刀子的父母作為胖子的乾爸乾媽，受了他們小夫妻的一拜，也算是有了父母的見證，那一晚上，胖子喝多了，我覺得是他這二十多年來最多的一次。

在酒桌上，胖子掉淚了，拍著我的肩膀告訴我：「我這一輩子，可算是有了一個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家」

我也笑著問他：「以前我家不是？」

「是，只不過現在，我可以自己建立家庭了，也不知道我爸媽到底還在不在，呵呵」

胖子說完，就醉倒了，我不由的黯然了一下，胖子說的父母，其實沒有人知道還在不在，只是聽我媽說，胖子在幾個月大的時候，就被放在了居委會門口，那時候天冷，要不是那時候的陳大娘看見，或許，胖子已經被凍死了。

人都說世上沒有狠心的父母，也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爹娘，可是事實上，這一切在胖子這裡，還真就出現了，我媽說，胖子被抱緊居委會的時候，臉都凍紫了，身上只有一個小被子包著，他那時候胖嘟嘟的很可愛。

金州那時候還沒有福利院之類的，好像省城那邊有吧，街坊鄰居一琢磨，覺得這孩子可憐，就輪流幫忙養著，那時候我剛斷奶，我媽身上奶水還有，就把胖子抱了回去餵養了大半年，後來，可那時候我們家條件也不好，胖子就被周圍鄰居們輪流養著。

要不怎麼胖子總說，他是我媽養大的呢，在我們家吃的飯最多，他畢竟吃過我媽的奶，我父母對他跟親兒子也差不多了。

可是胖子一直覺得自己不苦，他覺得自己的家很多，整個街坊鄰居都是自己的家，直到現在，胖子沒事還總回以前住的地方，拎著東西看那些老鄰居，用他的話說，這些人都是救過他的命的。

我真心祝福自己這個兄弟，扶著胖子回到了他的新房，看著打呼嚕的他，有點無奈，幫著白小萱將他脫了個乾淨，對白小萱說道：「弟妹，我這兄弟你別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可是他命其實挺苦的」

白小萱也知道一些胖子的過去，笑著告訴我：「放心吧，我都知道」說著，開始幫胖子擦臉，我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我慢慢的往樓梯下走，一邊走，一邊想著以前的事情，感覺回憶就像潮水般涌了出來，點上一顆煙，坐在樓梯的台階上，嘴角帶著笑意，想起了過往。

以前我媽在的時候，胖子還好，自從我媽走後，我爸出去打工，胖子就開始和我一起瞎混，一邊到處找錢掙，一邊照顧陳然，自打我進去后，我父親也沒了，胖子就自己照顧陳然，甚至陳然上大學時候，因為一次學費，胖子也沒有張口去管刀子家要，而是自己偷著賣血給了陳然兩個月生活費。

我和老蔫，刀子還有胖子，四個人是一次打架中認識的，那時候，我和胖子剛上小學，認識了農村來的老蔫，那時候，老蔫因為是農村來的，被很多同學看不起，他穿的也破，膽子也小。

有一次，老蔫被一群同學打了，我和胖子看不下眼，把他拉了出來，還動了手，那天，我們被學校記了處分，還通知了家長，老蔫無所謂，他在自己舅舅家住，他舅舅基本不管他的學習。

沒辦法，我們就找了一個涵管里，睡了能有大半夜，最後，我爸找到我們時，我們都發了高燒，秋天的夜晚很涼，在加上涵管是水泥的，記得，那時候我們三人打了一星期的吊瓶，後來，我媽說了：

「你們做的沒錯，但以後不要打架了，聽見沒，也不要不回家，在外面多危險啊」

我媽不但沒有責怪我們，還給我們做了好吃的，自打那時候起，老蔫就開始和我們混在了一起，經常去我家吃飯，最後直接住到了我家。

至於刀子，他就有意思了，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小酷哥，學習好，長得好，家庭好，是我們班級上的亮點，很多女同學都暗戀他，他有一次，自行車被校外的人偷了去。

正好，被我和胖子發現了，就幫他找了自行車，還被校外的人打了一頓，老蔫那時候雖說膽子不大，但鬼點子多，主意也多，我們一合計，夜晚偷偷的把人家房子點了，對，是真的點著了。

那一場大火直接牽連了好幾家，這事情，一直是我們的小秘密，到現在都沒跟別人說過，開始的，我們慢慢成為了鐵哥們，刀子零花錢多，經常分給我們，幾個人好的就跟穿一條褲子似的，為此，老師還批評了刀子，記得當時的班主任說刀子：「趙含啊，你不能總和他們三個混在一起，他們以後都會成為社會上的垃圾，可你不一樣啊，你是好學生，家庭還好，肯定有出息，明白沒」

我記得，當時我和胖子還有老蔫，就在門外偷聽，當班主任說完后，我們只聽到刀子說了一句：

「老師，我覺得你說這話也挺垃圾的」

後來，刀子就不被老師重點照顧了，可是刀子還是很聰明的，成績一直是班級第一，當我和胖子還有老蔫不上學了，刀子也要跟著我們輟學。

被我們急忙勸住，我但是歲數最大，比他們都大一歲，但是我媽為了讓我和胖子互相照顧，就讓我晚上了一年學。

我那時告訴刀子，哥幾個學習不好，在上也沒用，你學習好，等以後有了出息，我們還要靠你罩著呢，你的擔子很重，刀子這麼一聽，也就放棄了輟學的念頭，反而更加努力，用他的話說：「以後我掙錢了分四份，咱們一人一份」

我們四個從小就是這樣，互相幫助，互相照顧，這也就是老蔫跑路以後，我們三個特別傷心的原因，我的記憶里，我們一直沒有分開過，除了我進監獄那五年。

我聽陳然說，胖子當時全程操辦的陳然婚禮，當時我不在，胖子就像親哥哥一樣，寧肯自己兩天不吃飯，也會攢著錢帶陳然去吃頓肯德基。

陳然告訴我，有一次她過生日，胖子領著陳然去了一家小餐館吃飯，點了好多的菜，結果吃完飯後，胖子讓陳然先走，說自己有事，後來，陳然知道了，胖子那時候沒錢，給人家洗了半個多月的盤子。

就是這麼一個，你看起來很沒六的胖子，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滿嘴跑火車愛吹牛B的胖子，其實他的心很細膩，從不去奢求什麼，在他心裡，哥幾個必須都過的好才行，處處都是為別人想著。

今天胖子的婚禮，我也沒少喝酒，只是覺得心裡很高興，又想起老蔫，心裡又黯然了，老蔫說，他沒有了生育能力，這輩子都不會去結婚了，所以他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他知道，如果自己死了，我們哥幾個肯定會幫他照顧家裡的。

他沒了顧忌，在他心裏面，一切的產業什麼的，都是無所謂的，反正他沒有孩子，沒有家庭，想到這裡，我又傷心了一下。

拿出手機，真的很想打給老蔫，問問他在哪，可是，我該打什麼號碼呢。

回到家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酒精的麻痹感也沒有讓我進入睡眠，輾轉反側，葉依然好像也被我弄醒了，輕輕的幫我按著頭，問道：「睡不著？」

「恩」

我聽見葉依然笑了一下，開始坐起身來，幫我按著太陽穴，很輕，很舒服，我忽然開口對她說：「我們去旅行吧，現在不是很時興旅行結婚嗎？」

葉依然好像點了下頭，然後對我說：「好啊，反正訂婚都辦了，其實結婚也就是個形式，況且，我們都沒有什麼親人，等臨走時，我給爸爸打個電話，然後我們幾個好朋友聚在一起吃個飯就當辦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