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往事
皇宮大殿,司空照一身明黃綢緞坐在正中央,神色雖略顯疲憊,但帶著些許的威嚴。姚允和其他眾臣分別恭敬地站在兩旁。
昨夜,袁偉帶著御林軍追出宮門的時候,就已不見馬車,直到子時,他們才在東郊發現馬車。那個時候,馬因為過度的奔跑勞累致死,而馬車內卻空無一人。
於是,袁偉便帶著御林軍把東郊方圓幾千里的地方都尋了個遍,幾乎把京城翻了一個底朝天,都未尋道皇上的蹤跡。
卯時的時刻,袁偉才回來向司空照復命,現在司空照已增派人手再繼續尋找。另一方面,他除了要控制寒陌華的十萬鐵騎之外,還要穩住安盛和東詢那邊的情況。
昨晚,南陵皇被劫持的時候,南宮皓軒和上官墨言都在場,如果這時候,他們任何一方想要起兵攻打南陵的話,南陵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昨夜,寒陌華挾持父皇離開之後,後來南宮皓軒便不見了蹤影,看來,他們真的早已經勾結在一起,如若是那樣的話,南陵只能向東詢借兵了。但是上官墨言今日一早就已經啟程回東詢去了,像是故意在都躲著自己一樣。司空照看著面面相覷的群臣們,默默嘆了口氣。
「姚太傅,寒府那邊如何?」
「殿下,臣已派人控制了寒府,寒府上下出來家丁之外,並未發現寒氏老夫婦,看來寒陌華是早有準備。」
「寒陌華還不是仗著十萬鐵騎,要不然,他哪會這麼大膽,只可惜了,寒老將軍一世英名,就斷送在這個逆賊手裡了。」某位官員搖了搖頭。
「可不是嗎?寒氏一世英名。」
「……」
尚書大人從昨夜開始,就一直未語。他始終不相信寒陌華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雖然已寒陌華接觸不多,但卻深知寒老將軍的為人,忠肝義膽,有情有義。那樣的人,他的兒子有能差道哪去。
寒陌華帶著十萬鐵騎,駐守在西京,如若不是他,南陵有哪會這般太平。姚允一直覬覦寒陌華的兵權,再加上皇上原本就對寒陌華有所成見,昨天的那件事,他與太子一唱一和,皇上便正好趁機將寒陌華拿下,這齣戲倒是精彩!
沒想到,半路出現個陶明,她究竟是誰?她挾持陛下到底是為了什麼?她附在陛下耳邊又說了些什麼,以至於陛下的臉色不免有些驚慌失措。
「尚書大人,您在想什麼?」姚允不懷好意地問道,他知道尚書大人素來和寒老將軍交好,昨夜嗎,他也並未向寒陌華求情,這並不像他的做事風格,他葫蘆里究竟賣著什麼膏藥?
「姚太傅,您要是把關心老夫的功夫,放在尋找陛下的事情,老夫定當感激不盡。」尚書大人斜看了姚允一眼,鎮定地回道。
「尚書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責怪老夫沒有儘力么?」
「老夫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老夫只是希望,姚太傅能把所有精力花費在尋找陛下的事情,至於無關緊要的那些,等找到陛下之後,再議也不遲。」
「尚書大人,您這是在責怪老夫沒有儘力。」
「老夫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尚書大人還是那般的義正言辭。
「……」
兩人又爭論了起來,往日在朝堂上,二人經常因為意見不同,當著陛下的面,爭論得面紅耳赤,此刻,又開始了。
「父皇現在一直未尋道,你們二位倒是有心情在這裡爭論,那些無用的事情。」司空照呵斥道。
「老臣知錯了,請太子殿下息怒!」
「老臣知錯了,請太子殿下息怒!」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尚書大人,你為何要學老夫說話?」
「太傅大人,明明是你再學老夫說話,怎能污衊老夫學你說話呢?」
「太子殿下,老臣不知道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尚書大人,為何尚書大人一直要針對老臣,請殿下為老臣做主!」姚允跪在地上,懇求道。
尚書大人見狀,也連忙跪了下來,說道:「太子殿下,老臣不知道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太傅大人,為何太傅大人一直要針對老臣,請殿下為老臣做主!」
司空照已經為父皇的事情擔心了一宿,昨夜大家一夜未眠,都在商量著對策,這一大早的,這兩位又掐了起來,可真讓他頭疼。
而其餘的群臣也並未勸解,對於這種狀況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大概都習以為常了。
二人還在喋喋不休地爭論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陳公公尖細的聲音打斷了二人,他的袁偉急匆匆地走到大殿,說道:「太子殿下,有陛下的消息了!有陛下的消息了!」
「陛下有消息了,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
「……」
「真的,有父皇的消息了。」司空照驚喜地站起來,走到陳公公的面前,問道:「父皇如今身在何處?」
「臣參見太子陛下!」袁偉跪下行禮。
「太子殿下,老奴剛剛著急了,竟然忘了給殿下行禮,請殿下責罰。」
「二位起來回話。」
「謝殿下!」
「謝殿下!」
「殿下,剛剛御林軍來報,陛下現在正在南邊的一座破廟裡面。」袁偉恭敬地回道。
「好!本宮要親自去救父皇出來,來人,為本宮找來鎧甲!」司空照大聲地說道。
群臣們立即跪下,齊聲說道:「太子殿下三思。」
「你們這是何意?」司空照問道。
「太子,您是國之根本,陛下已經身處險境,您萬萬不能有事!」姚允道。
「太子,您需要留在宮中,主持大局!」尚書大人道。
這是二人頭一次達成共識。
「臣附議!」
「臣附議!」
「臣等附議!」
群臣們俯首,齊聲說道。
「各位大臣,你們…你們為何都要阻止本宮。」
「太子殿下,各位大人是為您的安全著想啊!」陳公公說道。
因為群臣們的阻止,司空照只好留在宮中,等著袁偉將父皇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
南陵皇宮後山。
一棵粗壯的榕樹下,一個身著淡紫紗裙的妙齡女子,愜意地倚靠在樹下。秋日的陽光透過樹葉,慵散地灑在她身上。那位妙齡女子的容顏算不上傾國傾城,但她卻美在自然。
雙眼輕閉,濃密的睫毛覆蓋了原本那雙靈動的美眸,唇邊浮起了淺淺笑意,彷彿正在思戀一件美好的往事。
十八年前,華清湖。
一個約莫十九的男子,面容清俊,一身水藍長袍,與這藍色的湖水自成一色。衣袖微挽,露出健美的手臂,手拿魚叉,朝面前兒的那條游得正歡的魚狠狠地叉了去。
那是條聰明的魚兒,魚叉接近它的時候,它靈敏地躲了過去。之後轉過身來,吐著泡泡,尾巴不停地搖擺著,似乎是在向那位男子宣告:你是抓不到我的。
那位男子嘴角抽動了一下,舉起魚叉毫不猶疑地向那條正在得意的魚,狠狠地叉去。一下,兩下,三下,四下……水面濺起了一片片的漣漪,可是魚叉還是光禿禿的,在陽光下微微閃著銀光。
「師兄,你就別折騰了,快些上來吧!」一個如銅鈴般清脆動聽的聲音從岸邊傳來。
那位男子向岸邊望去,他似乎很喜歡這樣看著她,自己站在水中,而心愛的她站在岸邊等著自己。
岸邊的女子輕輕一笑,那笑如和煦的春風,吹進了山間,吹進了叢林,漫山遍野的花兒已悄悄綻放……雙眉彎彎,清澈明亮的瞳孔,白皙無暇的皮膚透著微微的紅粉,如花蕊般的雙唇嬌艷欲滴。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林清菡慢慢吟道,「多美的一女子啊!用這首詩來形容她,再適合不過了。」
「有我的菡兒美么?」南宮皓軒磁性的聲音在林清菡的頭頂響起。
她睜開眼睛,抬眼向樹上望去,微微笑了笑,嬌嗔道:「你怎麼老是這樣,喜歡躲在一旁聽我說話。」
「哪有。」南宮皓軒伸出一隻手,溫柔道:「想上來坐坐嗎?上面的風景很不錯。」
「才不要和你坐在一起,我想一個人靜靜坐在下面。」林清菡撇了撇嘴,閉上眼睛,繼續想著那幅美麗的畫。
青山環繞著藍色的湖泊,藍色的湖泊倒映著青山,一片寧靜。
一男一女,有說有笑地並肩走在林間。恰逢春天,遍地的花兒絢麗地綻放著,鳥兒在枝頭興奮地歌唱,春日暖暖地照射著大地,穿透茂密的樹林灑在兩人的身上,祥和安靜。
女子看了一眼男子手中的魚筐,笑呵呵地道:「師兄,今天是你第一次捕到魚吧,今日回去,我可要好好向小師弟炫耀一番,誰讓他每次都笑師兄你的。」
「師妹,為何你能笑我?而小師弟不可以呢?」男子問道。
女子盈盈一笑,啟齒道:「因為我是和師兄開玩笑的,可小師弟卻不是。」
「這倒是。」男子深情地望著女子,問:「師妹,可以天天陪師兄來華清湖嗎?」
「我現在不是每天都陪你來了么?」
「我是說以後也是如此,一直到老,可以嗎?」男子的眼神中滿是期待,他故意朝女子身邊挪了挪,想要更加靠近女子一點。
女子嬌羞地低下頭,未語。
「可以嗎?小陌,可以答應我么?」男子更加近一步,拉著她纖細白皙的玉手,真誠地問道。
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