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決戰後山
兩個略有敵意的人，在兩壇美酒的陪伴下，卻無比默契地一起度過了午後的無聊時光。
二人一起倚靠在石壁上，一起說著江湖趣事，兵書劍法……
「你這一下午，都在這裡陪我喝酒，你說南宮皓軒要是看到后，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陌華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玩味，「我現在都能想到他的那副表情，肯定是黑著臉，然後冷冷地看著你。」
林謹斜著眼看了他一下，你以為人人都向你那樣，小肚雞腸。本來就是王爺吩咐自己來給你送乾糧的，我只是順便大發慈悲了一下，陪你喝酒。
「怎麼了？害怕了。」陌華看著一言不發的林謹，半開玩笑說道。
林謹無奈地冷哼了一下。
「我寒陌華可是很講原則的，我不會做那些卑鄙之事。」他豪爽地拍了拍林謹的肩膀，說，「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南宮皓軒你今日陪我喝酒的事。」
林謹盯著寒陌華，皺了皺眉，心想：他今天是在發什麼神經，不會是驚恐過度吧！
「林謹，你的劍法倒是不錯，是南宮皓軒教你的？」
「當然，王爺的劍法更厲害，你在邊境的時候可是領教過的。」林謹鄙夷地看了一眼他的左肩。
「你真的以為我打不過南宮皓軒，上次我是故意讓他的。」陌華看著林謹的臉上寫滿了懷疑，解釋道：「畢竟我將小菡從他身邊帶走了，我受他這一劍是心甘情願的。」
林謹搖了搖頭，一臉的鄙視，「我還真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明明技不如人，還找這麼多歪理由。」
「技不如人，哼！」陌華冷哼道，「我哪比得過南宮皓軒啊，他要是真有本事的話，怎麼會讓小菡墜崖，怎麼可能一年都沒找到她。」
「寒陌華，你若是再敢對王爺不敬，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林謹提高聲音，警告道。從自己來到這裡之後，他就說各種對王爺的不敬的話，若不是看著王妃的面子，自己早打得你滿地找牙。
「你們這一年費了不少勁吧！可真是可惜，你們始終沒有找到。」
「寒陌華，我林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你的確聰明。」林謹認真地誇獎道。王妃墜崖的一年，王爺和墨言公子派了多少人，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你這話若是能當著南宮皓軒的面，說給我聽，我就真的相信你是在真心實意地誇獎我。」
林謹瞟了他一眼，未語。
……
「將軍，寒陌華真的藏在這裡嗎？」跟在袁偉身後的侍兵開口問。
「應該是！」其實他自己也不太確定，中午的時候，他接到一封密函，上面只是簡單地寫著「皇宮後山」四個字，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送信的小孩子只是說了一句：「如果袁統領想儘快找到寒陌華的話，就不要過問密函的來源。」
他心想，去一趟又有何妨，萬一真的能找到寒陌華，能順利救回陛下，那麼，自己不就可以加官進爵…
如果找不到寒陌華的話，那麼，他一定要揪出是誰在耍自己，他一定會讓那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快點走，一定要找到寒陌華，這次絕對不能讓他在逃跑了。」袁偉在心裡狠狠地發誓，絕對不能，這一次一定不能讓寒陌華在自己眼皮底子逃跑了。
「是！」
此刻，袁偉正好帶著一隊御林軍氣勢洶洶地從陵城東街向後山趕來。
「寒陌華，你打算如何？」林謹站在榕樹上，看著小徑上的情景，問道。
陌華起身站起來，伸了一個大大地懶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淡淡地說道：「跟他們回皇宮。」
陌華的回答讓林謹大吃一驚。
林謹站在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陌華，調侃道：「寒陌華，勇氣可嘉啊！」
「不要佩服我，要不然，南宮皓軒會殺了我的。」陌華雙手抱胸，問道：「林謹，要不然你以後跟著我吧，我封你做我的左副將如何？」
「哼！」
「怎麼？捨不得南宮皓軒，他給你多少銀兩，我可以雙倍給你。」
「寒將軍，道不同不相為謀。」林謹不屑地說道。即使他知道寒陌華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但自己依舊生氣，南宮皓軒對自己而已，不僅是救命恩人，也是主子，更是師父。自己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他對南宮皓軒的敬重。
陌華搖了搖頭，這個林謹，有時候還真是頑固不化，開個玩笑，至於嗎？再說了，我若真將你放到我的軍中，我能安心嗎？我的鐵騎又豈能夠同意我的做法，將一個漠北的姦細放到軍營中。
陌華輕輕一跳，躍到樹上，緩緩說道：「袁偉，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我還真有點好奇？」軍中的那個姦細，會是誰呢？他丹鳳眼微微眯著，帶著不屑，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彷彿已經有了答案。
林謹看著陌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正在迎接著一出好戲的到來，如此鎮定。今天與寒陌華喝過酒之後，他覺得寒陌華這個人還不錯，有他獨特的風采。這和王爺不同，也和墨言公子不同。
「你快去告訴你們王妃，就說她的老哥快要一命嗚呼了！那個什麼臭丫頭，自從和南宮皓軒見面之後，就沒怎麼待見過她老哥，這丫頭啊，可真是有了情郎就忘了親哥。」陌華無可奈何地抱怨道，「你家裡有妹子么？要是有的話，可千萬別像我那麼寵她，一定要對她嚴苛一點，要不然，她定會無法無天。」
林謹的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我的妹妹，如今她還活在這個世上么？如果活著，她又在哪裡？
陌華看到林謹的眼神閃過一絲傷感，他似乎有點明白，林謹是為何傷感？他嘆了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無事。」林謹的語氣充滿了索然無味的傷感。
「林謹，今日我們一起喝過酒，也算是朋友了，如今朋友有難，你幫還是不幫？」
「喝過酒之後就算朋友了，原來寒將軍的交友方式是這樣的。」
「怎麼？」陌華反問。
「沒怎麼。一年前，在赤嶺峰的時候，我們未一決高下，今日我們再比比，如何？」
「痛快！」
袁偉正一股勁地帶著御林軍向上山趕來，只要再走百來米，再轉個彎，便可以看到寒陌華，看見他加官進爵的希望。但他卻絲毫不知道，那個希望正在拿他做賭注。
「快點，轉過這個山頭，就到了。」袁偉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喜悅，他已覺得寒陌華儼然已經成為了他的口中肉。
……
「袁統領，你看。」侍兵看見站在樹上的寒陌華，驚叫道。
「寒陌華，陛下呢？。」袁偉看著寒陌華悠閑的站在樹上，惱怒道。
「袁統領，看你怎麼如此的狼狽，只怕是一宿未睡吧。」陌華嘲諷道。
袁偉見寒陌華不僅沒回答自己的話，還如此奚落自己，便更加惱怒。若不是你，我又怎會變得如此模樣，今日若不將你帶回，我誓不為人。
林謹看到樹下的御林軍將榕樹里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圍住，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抓得住寒陌華，這未免有點天方夜譚。
「寒陌華，我勸你還是乖乖地交出陛下，再跟我回去，說不定我會在陛下和太子面前為你美言幾句，給你留個全屍。」袁偉的語氣中充滿了威脅。
「是嘛？我倒是很好奇，袁統領的功夫到底如何？」陌華冷冷地說了一句，「不如今日，就由我替陛下好好試一試他的禁軍統領。」
「休得胡言！」袁偉的脾氣格外的急躁，只是被陌華稍稍的一激，就已經亂了分寸。
「選這樣一個急躁的人，做禁軍統領，看守宮門，難怪皇上會被人挾持。」林謹不屑地說道。
袁偉聽完林謹的話之後，更加煩躁起來。寒陌華奚落了自己還不夠，緊接著還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繼續奚落，你們真當我袁偉好欺負不成，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袁偉的真本領。
袁偉拔起腰上的劍，腳底一蹬，身體騰空，向榕樹上的二人襲去。身後的侍兵見狀，便一擁而上。
林謹和寒陌華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用眼神各自交流了一番，似乎再說：「賭局正式開始。」
陌華的輕功可是比南宮皓軒更勝一籌，而林謹的劍法則是得到了南宮皓軒的真傳，袁偉與御林軍一同襲來，對於他們而言，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
幾番下來，御林軍被打翻在地。有的人捂著胸口，不停的咳嗽，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流了出來；有的人捂著下腹，不停滴地**；有的人因為胳膊脫臼，疼痛到五官扭曲，嘴鼻眼都縮成了一團……
袁偉也傷的不輕，一張臉已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輪廓，鮮血從鼻子里湧出，如瀑布從高山流下來一樣；兩邊的臉頰，如同延綿起伏的山峰一樣，高低不平；原來圓溜溜的雙眼此刻則堪比國寶大熊貓。
「一二三四…十五。」林謹數了數躺在地上的人，「在看看這邊，一二三四…十五，咦，怎麼會一樣多。」
「看來這次，我們又不能分出勝負了。」
「唉！白忙活了。」林謹的聲音中透著百般無奈。
「你們…士可殺不可辱！」袁偉半躺在地上吼道，「寒陌華…」
「喲！袁統領的聲音還能如此高亢洪亮，看來你傷沒什麼大礙。」
「可不是嘛！寒將軍，這局是我贏了。」林謹得意地說道，他冷眼看了一下袁偉，奚落道：「士可殺不可辱，袁統領，怎麼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我聽著怎麼就那麼彆扭。」
「哈哈哈哈…」陌華笑了笑，揶揄道：「我也覺得彆扭。」
「哈哈哈哈……」
「……」
後山的笑聲綿綿不斷，它們越過河面，飄到了皇宮，或許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