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偷偷摸摸的凌婉秋

安雨辰是被樓暻淵放在床上的動作驚醒的，睜眼一看，已回到了屠日樓里，但天還未亮。

「你還要回去嗎？」

「嗯。」

不是已經一起睡了一夜嗎，此刻心裡怎麼突然生出些不舍來？昨夜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你還沒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麼做？」

樓暻淵看了一眼被拉著的衣角，反握著那柔若無骨的手，順勢坐了下來。

「負責診治的太醫突然暴斃，牽涉其中的太監、宮女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想要從其他人嘴裡得到什麼線索是不可能的了。眼下沒有人會相信你和徽徽，皇后的話成了唯一的證詞。皇上舉棋不定，所以我們還有時間。」

「死無對證，做得真絕啊！我們只能坐以待斃？」突破口全無，凶多吉少。

「百密總有一疏，你無需擔心。」

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抓住的同時瞬間衝出了嘴：「你就那麼確定我是無辜的？也有可能真的是我故意撞的。」整件事情，他沒問她半個字。

「動機是什麼？」

「呃……被人指使！」

「誰？皇上？丞相？十二王爺？還是其他人？」

「既然是被人指使，我當然不會告訴你是誰。」

「然後呢，你可以從幕後黑手那裡得到什麼好處？」

「很多啊，比如逃離你……呃，好吧，我承認幕後黑手，也不是我撞的！」臉可以不要黑成那個樣子嗎，她會怕的！

被某人黑著臉瞪了許久，安雨辰心裡七上八下的。只是隨口說說都不行嗎？

「一天十二個時辰影子都隨身保護著你，從某種程度上說是監視。你並沒有和任何人私自會面，也沒有任何秘密書信往來。客觀上講，沒有人有機會指使你。」樓暻淵黑著臉說。

「那主觀上呢？」

「主觀上，本王認為你沒那個膽子，更沒那個腦子！」

「你！」果然吶，想從大魔王嘴裡聽到些順耳好聽的話，難於上青天！「你走吧你走吧，趕緊走！」眼不見心不亂！

天微亮，確實該走了。樓暻淵站起身，卻還是走不開。

「手，鬆開！」

趕緊的鬆開了，「可不是我抓著你不放，是布纏得太后，我不知道自己手裡有抓著什麼！」

「嗯。」輕易認同了她的說辭。

她是那麼粘人的人嗎？望著那一步步遠去的背影，安雨辰懷疑自己。

突然樓暻淵轉過身來，看見安雨辰臉上來不及收拾的落寞。

「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嗯。」她相信他！

只是這很快是什麼概念？秋風起了，黃葉落了，熾熱的太陽光都變得溫和了，皇上都下了旨要將她秋後問斬了，樓暻淵那邊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她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一個月又二十七天！這一個月又二十七天里，他像完全消失了一般。看不到聽不見摸不著，甚至連影子都對他的行蹤緘口不語。

唯一一點兒安慰是葉子和落櫻又回到她身邊了。

「主子，日子已經定下來了，來年四月末。」

「這皇后真是迫不及待啊！」放下書，安雨辰緊皺著眉。

「大公主現在情緒非常不穩定，幾近崩潰。」

安雨辰幽幽嘆了口氣。樓淑徽那孩子也是命苦，生母死後無依無靠，經歷欺辱又遭設計害死皇后腹中的胎兒，現在又即將面臨和親的命運。別說是這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了，這種事兒落到一個成年人身上也是難以接受。

皇后真的精打細算。將樓淑徽送走了，衝撞她這件事兒肯定是翻不了案了。二來也斬斷了國舅對樓淑徽的迷戀、斷了念想。三來終究是別人的骨肉，扯著為國家貢獻的大名，送走了孩子贏得了和平，倒是一點兒都不心疼。

「眼下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她保得住樓淑徽的性命，卻掌握不了她的命運。

「主子，人各有命，路總是要自己走的。」

「嗯，我知道。」如果樓淑徽沒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那她幫得再多也是徒勞。是置之死地而涅磐重生，還是就此墜入地獄，得看樓淑徽自己了！

「主子您沒事兒吧？」今天的安雨辰臉色蒼白，看起來不是太好。

安雨辰搖搖頭：「沒事，就是『親戚』來了而已。」興許是因為這兩個月內心煩悶，「親戚」囂張了。

「待會兒奴婢上衛大人那兒給您那些葯吧，」青蓮說：「您的身子一直由衛大人調理，他比較清楚。」

「不必麻煩，給我煮些紅糖薑茶就行了。」她這是心理問題，喝葯也不管用。

「您不是常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可不能馬虎了！」

「好，你去吧。記得給衛大人帶上上好的龍井。」衛大人已經退休了，卻還是經常被他們打擾，實在是辛苦了。

「是。」

「葉子、落櫻，你們家爺打算何時才現身？」牛郎織女還約定有時間呢！

葉子和落櫻面面相覷，接著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不為難你們了。」若是樓大魔王不想現身，還有誰能逼他出現不成。平日里她不太去想他，但今日腹部隱隱作痛，惹得她壓抑多日的各種負面情緒都上來了。

嗯，女人嘛，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染墨，來，陪姐姐去逛逛。」

雲幻峰，一人一虎慢悠悠地遊走著。

「染墨，大魔王不在，你是不是和我一樣覺得很無聊啊？」安雨辰自嘲一笑：「所以說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染上的，一旦不習慣了，就全身都不自在了。」

染墨自然沒法接上安雨辰的話，乖乖地走著路。

「你說若是有一天我回去了21世紀，大魔王會產生不習慣的感覺嗎？」

染墨低吼了一聲，不知道是對她離開這件事不滿，還是認為大魔王絕對不會有什麼不習慣。

「也對，大魔王一個人就可以活得好好的。」安雨辰點頭，贊同染墨的「話」。「可是啊，一個人過得雖好，卻還是會覺得孤單寂寞，對吧？」以前不會覺得，但現在想想，21世紀的她其實也是會寂寞、也想找人陪，否則就算董事會再怎麼向她施壓，她也不會和劉正浩結婚。

可惜，她瞎了眼，選了個渣男！

「突然覺得回不回去似乎變得不那麼重要了。21世紀有什麼？除了有我熟悉的生活環境，似乎沒什麼值得留戀的。這兒我也熟悉呀，而且這兒還有你，有大魔王，有葉子落櫻和青蓮，留在這兒……應該更好吧。」是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時代里、融入了屠日王府之中。

「只是啊，想留下來絕非易事！問題總是不斷出現，而且一次比一次難解決。」想安安靜靜過日子真心不容易！

「下輩子我想跟你一樣當頭高貴的虎兒，」揉著染墨的頭，安雨辰認真地說：「天大地大任我遨遊，只需填飽肚子，也沒其他動物敢欺負我。虎與虎之間不會有什麼情啊愛啊之類的牽扯，也不會來『親戚』，更不用整天費腦子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可惜了，她這輩子已經是個人了。

「若大魔王是頭老虎，肯定也是頭冷酷殘暴的虎！」將樓暻淵想象成白虎的模樣，安雨辰突然一笑。又帥又酷又強壯的虎，一定有很多雌虎圍著他轉吧，倒不知他那冰塊臉能不能將雌虎們都嚇跑了。

突然，染墨發現了什麼，拉著安雨辰的衣服躲到一顆大樹後面。安雨辰隨即警覺起來，低下身子四處張望著。順著染墨視線的方向，看到兩個衣艷麗的身影。

有人？雲幻峰上怎麼會有人？

「悄悄走過去。」安雨辰低頭跟染墨說。一人一虎便小心翼翼地朝未知的背影走了過去。

居然是凌婉秋和紅月！在離兩人不遠處，安雨辰和染墨停了下來。她們上來雲幻峰幹什麼？

「主子您放心，把東西埋在這裡肯定不會有人發現的。」紅月拿著小鋤頭，挖著土。

「沒想到這東西藥性這麼強，只不過放在房裡兩個月，便讓你我二人身體出了問題。」凌婉秋警惕地看著四周，把風。

「自然，若是不強，怎麼能動了胎氣。」

「埋深些！雖說著雲幻峰上無人，但難保周圍的樹木聞著不會產生異象。」

「就算聞死了幾棵樹，應該也沒人會察覺吧。主子您多慮了。」

「幸好也沒剩多少了，早點兒處理掉我也早點兒安心。」

「是。」

紅月挖了個深坑，然後從衣服里拿出一小包東西，往坑裡撒了進去。

「讓土地公公快點兒把你們都吃掉！」撒完，趕緊用土蓋上。

「快走吧！」

「是！」絲毫沒察覺有人在周圍看著，主僕二人相互攙扶著下了山。

安雨辰和染墨貓著身子，將整個過程看在了眼裡。過了約一刻鐘，確定凌婉秋和紅月走遠了，一人一虎才站了起來。

「影子！」

天上掉下一壯漢：「主子。」

「都看見了？」

「是。」

「那就不用我廢話了，知道該怎麼做吧？」誰說雲幻峰沒有人了？雲幻峰就是影子的老巢，所以凌婉秋和紅月上來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盯上了！

「是。」說著，影子便朝埋著葯的方向走過去。

不久，影子便挖出了混合著泥土的藥粉。

「趕快送衛大人那兒去。藥粉可能有毒，你自己小心一點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