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軟肋
「還是你以為,我還有與你探討的必要?」我冷冷地回絕。心中雖然訝異,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一來,自認為與他不應再有什麼交集,二來,就算再有什麼交集,我的身份上也標明了太子魔妃的標籤。
他的目光越發的冷厲,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我暗暗的凝神,做下戒備。
「兮兮是我的太子妃,你認為你如此找來,我會毫無表示?!」話音未落,吾辛的身影慢慢的從後方走了出來。他在經過淵亭時,毫無因敵對關係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自覺,就這樣大大咧咧地經過他,向我走來。
淵亭只是擰眉,顯出幾分不悅來。
吾辛將我不動聲色的掩於身後,他又沖著淵亭道:「還是要我來告訴你這裡是什麼地方?」
淵亭挑眉,目光越過吾辛望向我,他的目光暗含沉怒,只是隱忍著。須臾,他又轉向吾辛,意有所指地道:「她是你的妻子。」
不是問句,是陳述,讓我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他們似是在打著什麼我不明白的啞迷。
吾辛微微一笑,「不用你提醒,我清楚的很。」
「所以……」
吾辛沒讓淵亭再說下去,他已經不耐煩,直接跳出去以豁出去的打法與淵亭斗到了一處。淵亭無奈之下,只得與他糾纏起來。他們打鬥時都沒收斂各自的神通,星火四濺地,很快成燎原之勢蔓延到整個山洞,很快地地動山搖,山洞頂上落下的碎石如下雪霽,撲頭蓋臉而來。
我在他們打得熱火朝天時,邁步從安靜的角落出了洞口。
沒過多久,意料中的,以山洞為震源向外輻射,驚天動地的巨響中,整座山被夷為平地,砸起的煙塵遮天蔽日,經久不絕。所幸的是,這裡鮮有人跡,荒蕪凄冷,除了驚起方圓百里的野獸飛禽驚飛嚎叫著競相逃離之外,並沒引起什麼恐慌。
煙塵中捲起齊天的龍捲風,將四周還未落下的煙塵悉數納為己有,是以,龍捲風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著,很快的視線清晰起來,只瞧見那道龍捲風接連九霄,氣勢迫人。
我遠遠的盪開,冷眼旁觀著那道龍捲風游移之際,所接觸之物以摧枯拉朽之勢土崩瓦解著。
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但我可以肯定他們正是引起這龍捲風的罪魁禍首。
龍捲風左衝右突,電光火石間,天地異色,而接連九霄之處暗含洶湧的陰雲風雷滾滾地被攪動著聚集,隱有電光雷火忽左忽右地忽閃忽滅。
我凝望著烏壓壓的天際,眼中反射著驟閃驟滅的火光,耳邊是風聲鶴唳,一種不祥的感覺,毫無理由的閃現。
這裡是魔界,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不怕引來天兵,只是如此大的動靜又豈會讓人毫無所覺,更何況吾辛可是第一時間趕來的,他身後站著誰,我十分清楚。是以,那種不祥的感覺越發的強烈,讓我再不能冷眼旁觀下去。
於是,我出手了。
我將所有法力凝於手掌間,滋滋聲中,無數條遊走的電光像一條條細若遊絲地小蛇遊走吞吐,漸漸地,隨著我法力凝聚地越來越多,那小蛇也以驚人的迅速成長茁壯,少頃就變成大拇指粗細,而我感覺丹田中的法力還在源源不斷的往我手掌間湧來。
我的四肢百骸彷彿被包裹在一團溫暖的暖流中,全身的毛孔舒張開來,愜意的吸取著空氣中的魔息,儘管此地是魔界公認的貧瘠之地,並沒多少魔息可用,可我還是感覺自己彷彿處身大海,而那些魔息就如大海中的每一滴水,可以讓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沒有多少成算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我雙掌間的渾沌球越來越大,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擴張著,彷彿很久,也只是幾個呼息間,我已有一種氣定神閑,胸有成竹之感,飛快地將魔息凝聚的渾沌球以驚人的迅速,帶著電光飛快沒入龍捲風中,不再可見。
我收了功,好整以暇的等待著。
果然沒讓我失望,很快地傳來一聲令天地變色的爆炸聲,接著兩條人影射出,像斷了線的紙鳶拋向遠處的山峰,而龍捲風彷彿沒有了攫取的源泉,迅速的枯竭直到消聲匿跡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方才還黑沉沉壓在頭頂的烏雲密布轉瞬間消逝個乾淨,重新天朗氣清起來。
沒過多久,一道影子從遠處如飛矢流星般砸到我的面前。
他的身形很狼狽,滿臉的灰塵不算,身上的衣服也是東一條西一塊的散掛著,胸前更有一大灘的刺目血跡。只是他望著我時,卻如金馬玉堂,對於處界自身根本毫不在意。
「看來是你贏了。」我道。
他面沉如水,古井不波地眼眸閃著令人費解的不安,「看來,你已有小成。」
「可能吧,」我摸了摸眉毛,其實對於境界的高低自己完全沒有概念,「也就練到了第九重心法,應該算是厲害了吧。」
他目光一閃,「夠用便停下吧,貪功冒進或許會有兇險。」
「你這是在關心我?」我挑眉。
他皺眉不語。
「淵亭,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是吾辛的妻子,還是你……也喜歡死纏爛打?」我譏諷道。
淵亭眉峰皺得更深。
「我魔族之事還輪不到你來管!」驟然響起的聲音,如暮鼓晨鐘恰巧敲在人的心頭,讓人不由得跟著一驚。
魔界之主終於來了。
我望向淵亭,淵亭的臉色很難看,透著一種虛弱地蒼白。方才與吾辛一戰,又受了我一擊,再迎戰氣勢與力量都處於巔峰狀態的魔王,只能說他自大到找死,事實上他並不是愚蠢之人,目光飛速地落在我的身上。下意識地我提起內息,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眉心突地射出一道純白光華如線般沒入我的眉心,我震驚之下只來得及瞪大眼睛,「你……」我的心底已是一片冰涼,認為這次自己可能要在劫難逃了。我像被定住了身形,連手指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純白源源不斷地射入我的眉心。
他還是決定下殺手嗎?
有一剎那的荒謬,不過,很快我就覺察出了不對。我的身體並沒感受到一絲死亡來臨前的黑暗與冷意,只是全身如遭電擊,酥酥麻麻,而在酥麻中又透著難言的痛楚,如被萬蟻啃噬,難受之極。
我的面容在痛楚中扭曲,他的目光轉厲,剎那間暴射出萬道精光。
這一切地發生也只是在幾個呼吸間,魔王致命的一擊已從他的身後擊來。他微一凝眉,也不轉身迎敵,反手一劃圓,一道透明的牆壁出現在他的身後,硬生生的受了魔王一擊。那呼嘯而來的銳響聲,讓聞者有種在心頭被尖利指甲刮過的感覺。
淵亭嘴角流出一線血跡,而從他眉心射來的純白也只是細了一細,轉瞬間又恢復如初,再眨眼已有兇猛之勢,反之加粗加快,快速地往我眉心射入。隨之而來的是蝕骨的痛楚,讓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可是,淵亭並沒有停地打算。
魔王被反震出去,很快又掠了回來,他猛然加大了攻勢,狠狠地撞來。淵亭眉梢一沉,故技重施,反手又劃出一個圓來,那透明的光波隨著魔王的撞擊而凹陷,一寸寸地往淵亭背後接近。
淵亭臉如淡金,一股強大的純白色光華驟然在他眉心凝聚,他猛一睜眼,那純白光華以光速射入我的眉心,同時他亦動了,反身雙掌迎上。
我的眼前猛然一白,所有的一切湮滅在白光中,接著又是一暗,黑沉沉地如墜無底洞穴,身子跟著無力地軟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我發覺自己沉浸在無力的黑暗中,眼睛怎麼也睜不開。
「你對他做了什麼!」
寂靜中,突然一道聲音破開黑暗傳了來。
我心中一稟,那是魔王蒼桀的聲音。與其是說因為他是魔王才留意起來,到不如,我對淵亭的所為感到疑惑而關注。耳朵悄然的豎了起來。
淵亭沒有遲疑,他輕輕一笑,聲音微有些顫抖,似是受了極重的傷,正在強力的壓抑著。他道:「你我是敵人,你覺得我會愚蠢到告訴我的敵人我正打著什麼主意嗎?」
第一次發現,原來淵亭也可以用欠揍的語氣調侃。
蒼桀很生氣,不知做了什麼,只聽到沉沉的撞地聲,接著就聽淵亭一聲輕笑,隨即,是蒼桀毫不掩飾的沉怒聲,「淵亭,你這是找死!」
許久,也沒聽到淵亭的聲音。
蒼桀忽地一聲冷笑,「淵亭,別以為你曾經是戰神,就讓本王忌憚,告訴你,本王花本錢與你玩玩,也是看得起你,不過,如今的你如此不識實務,就別怪老夫提前結束這場遊戲!」
「是嗎,我拭目以待。」淵亭不緊不慢的聲音悠然響起。
蒼桀忽地笑了,「你這是找死,我成全你!」
淵亭默不作聲。
時間悄然而逝,我也沒聽到意料中的聲音,事實是,根本沒有任何聲音,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不到了。下一刻,蒼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不懷好意的桀桀怪笑兩聲,道:「你壞我好事,我又豈能讓你死得如此容易,我到忘了,淵亭,你的軟肋就在面前,我又何必自尋煩惱?」
「你要做什麼?!」淵亭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