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項墜困身聽秘聞

第五章 項墜困身聽秘聞

我處於驚慌中,氣氛難免沉默。他似乎覺察出了什麼,抬頭望來。

「我……」我繼續抖著手,一臉無辜「你……你……不是……是……」我無措間口齒也不清了,一句話結結巴巴,顛三倒四,卻又不知究竟應該問些什麼。

他盯著我那兀自抖動不已的手,眸光閃了閃,卻生硬地擠出一個笑臉:「看來你學藝不精,詛咒只發揮了一半。」

咕咚一聲,我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好死不活地又笑道:「我是不是應該繼續努力?」

說完,我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已經不是只抖手了,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嘴裡直發苦,兩隻眼睛只把他小心翼翼的瞧著。

生怕他一個生氣,把我給拋到那黃泉水中。

我又吞了口唾沫,小心的挪著步子,離開河岸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似是瞧出我的想法,嘴角抽了抽,「笨鳥先飛,自己笨是當多努力。」他的目光卻越過河面遙遙地望向坐落在遠處迷障中的雄奇宮殿,沉吟道:「你想過河?想轉世投生?」

我怔怔的點了點頭,忽地有光閃過靈台,立即換上一副略顯諂媚的明艷笑臉,「你可以送我過去對不對?」

他扯出一個看不懂的笑,只是那雙眸子彷彿一潭深水,有著吸攝靈魂的魔力。小小的瞳仁中,在向我慢慢地展開一個個世界,那裡的每個世界都彷彿窮極絢爛,又極盡滄桑。我的目光被深深地吸引著,無法自拔地沉迷在了那萬千遐想中。

我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雙眸變得獃滯,頭腦變得混沌……

南柯一夢間,耳邊似乎有個模糊的聲音在說:「我時間有限,你本不是這世間靈魂,入不了這世間正道,卻盼著轉世輪迴,痴子,痴子……」

我想問為什麼,可是嘴剛張開,就忘記了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愣了半晌,嘴巴只得閉上,努力的思索起來。然而,頭腦的昏沉感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我終是無力抵抗,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的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只是一片嗡嗡雜吵,根本辨不清,我掙扎著想要清醒,卻每每徒勞無功,好在我的倔性不是一般,連番掙紮下,終於有了意識。

只是精神還有些迷糊,似乎有人在耳邊大喊:「兒郎們聽令,魔族勢微,全力進攻……」

那嗡嗡不絕的聲音,變成兩軍對壘的殺伐之聲。

呼天搶地、振聾發聵……

我睜眼看去,卻發現一切顯得很遙遠。自己彷彿站在空中,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魔族戰士,他們穿著彷彿剛從血水裡撈出的戰甲,如血河般湧來。前方多數是張牙舞爪,奇形怪狀的魔獸,他們沒有思想只聽驅策,在這個戰場上便作了打頭陣的棄卒。

而在數千上萬的魔獸之後,才是高階的人形魔族。

不斷有天兵天將衝鋒陷陣,低階的魔獸自是比不過天將的仙力,凡是遇上天將者,沒過一刻就被斬得七零八落。可是耐不住為數眾多,這一個個的殺去,何時是個盡頭?饒是天兵天將也顯得焦灼吃力。

真看不出魔族哪裡勢微了!

我轉過頭去,想看看天界派出了多少兵力,然而,入眼的卻是一面牆壁……呃,還是肉色的,那種白皙的膚色,富有光澤的……心中唏噓著,再次仰頭望去。頭頂上的情景怎麼看,怎麼像丘陵裡面生出黑色的茬痕,彷彿是……一個放大的……下巴!

一個男人的下巴!

我慌了,難道是自己變小了?

沒有人告訴我魂魄消散之前會縮水啊!

驚慌之下,我四處摸去,發現自己居然被困在了一個……項墜里!還被人掛在了脖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我一頭霧水。

還在我驚慌失措時,突然眼前景物快速地掠過,應該是那個男人移動了。映入眼中的戰場廝殺,山澤大川如走馬觀燈,看得我是眼花繚亂,頭昏腦脹,不得已,只得把眼睛閉了起來。

半晌,耳邊有聲音傳來,我仔細辨了辨,雖然朦朧了些,隱隱地卻還是能辯出那正是淵亭的聲音。他的聲音如冰玉相擊,就算再喜歡熱鬧的人聽了,也會心頭一涼。

居然是他!

真不知他居然是如此小氣的人!自己也就是小小的詛咒了一下,用得著把人困了起來,然後,當掛飾么?!再說,我有那麼好看么!呃,也就一般好看吧!

「你是使者?」

頭頂響起淵亭的聲音。他的聲音清冷中透出不耐,彷彿極不喜歡見到的人。

我忙睜眼瞧去。這是一個極是清靜的山坳,一個俊美邪氣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他身上的紅衣,讓我想起魔族的戰士。

他挑眉笑了笑,「怎麼?我這魔族太子吾辛,來作使者,你還嫌父王怠慢?」

停了半晌,淵亭的聲音帶了一絲疑惑和慎重,問道:「蒼桀派你來,所為何事?」

那吾辛生了一雙桃花眼,眸中如有秋波,笑起來有種色如春花的極美。他含著笑,伸手捻起胸前的一縷白髮,卻陰陽怪氣地嘆道:「父王說你一定會來,我還不信,」說著,又搖頭晃腦一番,繼而又感慨道,「戰神淵亭,清心寡欲守了天界五萬年,真真不知,卻是個情種……」

這個我愛聽,趕忙將耳朵湊過去,卻聽淵亭一聲厲呵:「廢話少說!」

吾辛居然十分乖覺,不讓說便住了嘴,只把我一顆心撓得奇癢無比。

「若只是說些廢話,便不奉陪了!」淵亭語氣不善,說完轉過身就要離開,卻聽身後傳來吾辛極具誘惑地一嘆:「若你捨得,走便走吧。」

他這不著頭腦的一句,直讓人疑惑,可是淵亭卻意外停了下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沉默了半晌才終於轉過身子,向好整以暇的吾辛冷冷地說道:「你想說什麼?」

「五百年前……」吾辛含著笑,只說了這幾個字。

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可是等來等去,終是沒等到後文。卻聽淵亭帶著一股厲氣的聲音,在頭頂嗡嗡地響起:「你在威脅我?」

魔族在三千五百年前的封魔之戰就龜縮了回去,結果還被施下了重重結界。五百年前,可沒聽說那時魔族與天界有發生過什麼衝突。看來是一段不為人知的秘辛了。

我小小的八卦之心,有了小小的滿足感。

吾辛卻不顯驚慌,依然如帶春風地笑了笑:「不敢,小王僅是奉了父命,對戰神的過往實不感興趣,只是父王許下一諾,若戰神淵亭願對我族網開一面,父王保證會讓戰神你了上一樁心愿。」

「做夢!」淵亭應該是從牙逢里擠出了這兩個字。

吾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錯,以一人換取天下,是做夢,只是不知戰神可願將這夢做上一做?」

淵亭沉默了。

吾辛也不急著說話。

若大的山坳空曠寂靜。

我的心也跟著吊了起來,沖著淵亭的下巴,不顧一切地大聲叫道:「淵亭你個混蛋,真是看錯你了,人人都敬你是個大英雄,好神仙,人人都崇拜你,誇讚你,你若敢跟魔族勾結,出賣天下人,你就是頭豬,大蠢豬!……」

我的聲音在這小小的項墜結界里不斷的來回衝撞,震得我是七葷八素,可是淵亭那廝卻還是不為所動。看來,我的聲音是被鎖在了這法陣里,他根本聽不到。

叫了一陣,我也累了,他即聽不到,我也懶得理會。只是心中對他的印象,從天上高高在上的戰神,一下子跌落到了叛徒,罪人的位置上。

嘖嘖的咂了幾下嘴,心中五味雜陣的又是一陣鄙夷。

淵亭沉默了許久,這終是個極難下的決心。又過了半晌,終於聽到他磨著牙的聲音響起:「……好,我答應!不過,要讓蒼桀親自來見!」

我的心咯噔一下,涼了半截。暗暗為那些正在爭戰魔族的天將們掬了一把同情的淚水。他們的主將都叛變了,可想而知,戰場會變成怎樣一副慘烈的模樣,又有多少無辜的仙將們要祭上性命了。

吾辛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我知道,那還只是一道虛影。看來魔族想從眾目睽睽之下混出結界並非易事。

在吾辛消失之後,淵亭騰上了半空,他繞著整座大山四處巡弋起來。我不知道他想要幹嘛,最終他還是一無所獲,只低低咒了一句:「狡猾!」

沒過多久,有天將傳聲而來,淵亭只得趕了回去。

果然如吾辛所說,魔族退了兵,天兵天將也收了兵器,除了駐守天將外,多數撤離了些處。淵亭忙會軍務,便回了營陣休息。

他猛地躺倒在床,我在項墜里跟著顛得三尺高。

終於可以安靜了,我默默地思忖著,既然淵亭與魔族勾結,想必不日魔族衝破結界,攻入天庭也不是意外之事。只是先前魔王一句預言,讓我心中仍是十分不快。

所幸事情始作俑者不是我,這樣一想,心情又好了起來。

可是算算日子,離我魂飛魄散已沒剩幾日,心情又不由得焦急起來。不知道淵亭為什麼要把我這遊魂困住,但是他既然不顧天下蒼生與魔族勾結,就決不會安上什麼好心,一時之間又心生怨氣,鼓著腮幫子將他爹他媽一一請出來問候了一遍,心頭這才稍稍解了恨,一閑下來,我抱著頭又開始冥思苦想著如何才能從這勞什子項墜里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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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問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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