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寧新四象
說到寧新中這個地方,有著最少八百年的歷史,從商朝滅亡到公元前257年,它一直叫這個名字,自從戰國時期的秦將王齕攻下這片土地,名字才改作他稱。這裡曾是七朝古都,人傑地靈,有著許多動人的故事,為方便講述本故事,我們暫且把這座城市叫作寧新。
寧新這個地方曾埋葬有許多帝王將相,自然也埋藏著眾多寶藏,這裡出土的文物許多都在國寶行列,而有些古董在世界史上更是大書特書,比如有一件虎卣,外形是一隻虎形的青銅壺,虎懷中抱著一個鬼頭準備吃掉,有人稱它虎吃鬼卣,或虎食人卣,出土后被人倒賣給小日本的古董商,馬上得到一萬光洋,自從八國聯軍進中國后,這裡出土的古董件件都成了寶貝,幾個青銅罐子,幾片刻字的骨頭都能價值萬金,今天你是窮光蛋,只要下地或下河揀到一件古董,馬上搖身一變成為富翁,蓋起九門相照、青磚瓦石的整套宅院來,於是寧新地盤上一時間挖寶成風,田地間、宅院中、屋子內到處挖得一個個土坑,人人都想弄到件改變自己命運的古董來。
這些古董的流失讓一部分人發了橫財,卻也讓學者們心頭痛得在流血,因此那些金石學者奔走呼號,上書請願,於是國家成立文物總局,地方出古董的主要縣市派下文物專員,組成一個個文物保全所或者文物專署。寧新這方寶地歷來是府城所在地,政府在此成立寧新文物專署,派來個叫盛雨晴的專員,身邊有位助理申小文,他們到寧新后在縣府邊的街上租了間房子,掛起牌子,算是有了個辦公的地方,隨後又招來位事務長朱吉雲,還特聘請兩個文物顧問申攬月和朱紀年。
寧新這片土地隨著越來越多的古董面世,盜賊也在急劇增多,盛雨晴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收集來一批文物,不是被搶就是被盜,前一段時間,他們剛徵集到一件玉鼎,放到辦公室桌上才研究一個下午,晚上便被盜了,第三天天津的古董市場上立刻出現這件玉鼎的一隻腿兒,隨後泰晤士報登出消息稱玉鼎在倫敦被拍賣。
為更好的保護寧新文物,盛雨晴準備聘請一些人員來文物專署做保衛工作,沒想到盛雨晴的中學同學陳玉貞找上門來。
這陳玉貞人長得十分漂亮,確實有閉花羞月、沉魚落雁之貌,許多人都傾慕她,可陳玉貞心中卻只有這個一心只攻學問、不問世間事物的盛雨晴,而盛雨晴心中喜歡的人卻是助理申小文,陳玉貞依仗警察局長的叔叔強行提親,盛雨晴的父親是寧新錢莊的老闆,為找個靠山便答應下來,盛雨晴卻死都不答應,竟然賭氣前往距城五裡外的高井台寺院當了和尚,父親天天找人勸說,逼得急了,盛雨晴竟然從家裡偷來錢跟申小文上北平求學,盛雨晴畢業后國家正組建文物專署,國家文物總局的董教授看重這考古系畢業的高才生,任命他為文物專員回到寧新,經他的推薦,在保定陸軍學院畢業的申小文成為他的助理。
當初,陳玉貞看盛雨晴失蹤后,心灰意懶、厭煩世事,獨自到海嶺山寺旁的田家村尼姑庵削髮為尼,寧新縣縣長的公子汪志新卻傾慕陳玉貞的容貌多少年一直追求她,可陳玉貞偏偏看不上這紈絝子弟,時時躲避著他,後來汪志新看陳玉貞出家當尼姑前來向她求婚,陳玉貞當時處在生活的最低谷,想開始新的生活,於是跟他走在一起,不曾想汪志新把陳玉貞騙到手中后又甩掉她,另去追求新歡。
陳玉貞離開汪志新家去了到響堂寺當尼姑,在這裡她組織一班尼姑,天天習武,把尼姑們練得個個會飛檐走壁、武打格鬥,還會開槍投彈,甩飛鏢撒袖箭。這時,她獲悉盛雨晴回寧新當文物專員,想重續前緣,領著幾名隊員自薦要當文物專署的保安,盛雨晴想拒陳玉貞於門外,以文物專署沒有雇傭保安的經費為由推託,陳玉貞見到盛雨晴一屁股坐下來不走了,不計報酬,甘心當不拿工資的保安,文物專署就這樣有了六七名保安,陳玉貞雖大膽潑拉,干起事倒也挺認真,凡是當「鉗工(小偷)」的、挖窟窿跳牆的、鼓搗古董的,只要被她瞄見便給抓走,寧新做古董生意的人被鬧得都快要絕跡了,沒幾天,陳玉貞抓住個文物販子罰了大筆款子,收繳出一批文物,盛雨晴見陳玉貞精心保護文物挺高興,擺下一桌慶功宴,誰知陳玉貞卻是海量,把這些文物專署的一干人等灌得酩酊大醉,隨後借著酒氣與盛雨晴同居一室,把生米煮成了熟飯,盛雨晴悔得腸子都青了,再無法趕走陳玉貞,陳玉貞從此以專員夫人的身份自居,帶著一幫子人在寧新招搖。
盛雨晴偶從民間得到一本殘破不堪的線裝老書,此書乃是一位古代學者對寧新山川地貌人文地理的描寫,其中介紹寧新立天下之中,此處埋葬著許多帝王將相,有商代十二王、三國魏主曹操、南北朝的齊文宣王、宋代宰相韓琦、明代趙簡王朱高燧、明代閣佬郭朴等等,這些在當時有著位高權勢之人死後都建有龐大的陵墓,無數的珍寶被埋藏於墓中,書的後半部本應該是介紹這些名人陵墓所在方位,只可惜此書後面的十幾頁早被人撕去,是古人還是今人把它撕掉的,已成為謎,盛雨晴對這問題分析研究不透,便跟兩位古董老專家申攬月、朱紀年探討一番,朱紀年是研究古籍方面的專家,翻過這本書之後說:「這撕的痕迹很新鮮嘛,一定是有人刻意而為。」
盛雨晴一聽專家們這樣說,馬上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倘若寧新地盤上帝王將相的陵墓位置被盜墓賊掌握,造成的後果將不堪設想,於是拉起申小文去尋找提供此書之人,他們串街走巷,上山下鄉,一走數日沒有回來。
陳玉貞的目光始終盯著申小文,時刻提防申小文騙走盛雨晴,突然間見盛雨晴與申小文同時失蹤,開始到處去尋找,這時,盜賊們見文物專署疏於管理,趁著夜色闖進文物專署倉庫,把剛收繳徵集的文物統統偷走。
寧新現任的縣長汪伯昭,為壯大自己的勢力,把縣裡的團練拉過來,成立民團,讓汪志新當上這民團團長,汪志新還把同學唐生華拉來當副官,陳玉貞對汪志新佔有自己后一腳踹開的事耿耿於懷,帶手下的尼姑們跟汪志新多次較量,使汪志新丟兵失卒,民團的武器也被陳玉貞給搶去一多半,汪伯昭見陳玉貞疏於職守,丟失貴重文物,可算抓住把柄,一封信寫到文物總局,稱陳玉貞監守自盜,把文物專署內的文物盜走,文物總局致函寧新文物專署和寧新縣府,取締文物保安團,這一下陳玉貞的文物保安團成為非法組織。
文物丟失、文物保安團被取締、到手的男人又與舊戀人一起消失,這下讓陳玉貞急紅了眼,這時她首先懷疑盛雨晴不信任自己,偷偷地把文物專署內的文物轉移,於是帶著自己的心腹滿天遍野尋找著盛雨晴。
高井台寺院在城西北五里處,附近不遠便是大山,當初鄉民因為信奉佛法在附近開採石頭作牆,弄來木頭作梁棟,漸漸高井台便有了一座石頭廟宇,這石頭廟宇有兩間大殿,二三十間僧房,時間香火極其旺盛,僧人眾多,只是近年來軍閥混戰,僧人逐漸減少。
陳玉貞帶著手下的人來到這裡,只有一個又聾又啞的和尚正在打掃著院子,陳玉貞上前問他,那和尚一番嗚哩哇啦的亂比劃,比劃半天也不知指的是什麼。汪志新因為與陳玉貞的摩擦不斷,時刻想置她於死地,聽說她們在高井台寺院,帶著手下前來圍剿,陳玉貞心中的氣兒本就不順,一見汪志新帶人拎著衝鋒槍闖來,立刻招呼人上屋頂,仗著石板屋脊作掩護開起槍來。
陳玉貞她們都經過專門訓練,個個都是神槍手,槍聲一響,汪志新的人倒下一地,汪志新沒想到對方先發制人,立刻讓手下用機槍衝鋒槍朝寺院掃射,一個空寂的寺院籠罩在彈網之下。
陳玉貞一看汪志新下毒手說:「好你個汪志新,老娘給你們留著面子,你卻要置老娘於死地。姐妹們,給我往死里打。」
手下人立刻瞄準對手打去,一時間對方的機槍啞了,槍手被打翻,三四十人死傷過半,汪志新急了,揀起射手扔下的機槍繼續射擊,可也不過打出十來發子彈,被陳玉貞一槍打中,陳玉貞並沒有讓對方喘息,伴隨著對方陣地發生猛烈的爆炸聲,陳玉貞一干人從廟頂上騰空而下,越過廟牆逃走。
汪志新撤離后,陳玉貞重回高井台寺院,給啞和尚一點錢將其打發走,與手下人在高井台寺院下,有人說小姨子愛盯是姐夫,這蘭若與蘭心自從跟陳玉貞來到寧新,時刻注意著盛雨晴的舉動,盛雨晴研究什麼,看什麼書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此時見追蹤盛雨晴失去線索,兩人來到陳玉貞面前勸慰。
蘭若說:「貞姐,前些天我看姐夫在看一本發黃的書,姐夫跟申小文說這書中有些頁碼被撕掉了。」
陳玉貞聽此立刻意識到什麼:「啊,這麼說盛雨晴跟申小文是一塊去找這本書不是私奔了?」
蘭心說:「哎呀,貞姐,姐夫是寧新的文物專員哪,能丟了崗位與人私奔嗎?當然是干正事去了。」
陳玉貞自嘲地一笑:「嘿嘿,現在我唯一牽挂的只有盛雨晴啊,蘭若你給我說說,盛雨晴看的是什麼書?」
蘭若想了想說:「姐夫出去后我拿起來翻了翻,是介紹寧新山川地貌的,上面說有一二十個帝王埋在這裡,還有些歷史上有名的宰相閣佬什麼的。」
陳玉貞聽后釋然:「啊,盛雨晴是在尋找寧新古墓秘藏,也許那書中少的幾頁是至關重要的東西。可,他不該帶申小文去,應該帶我去嘛。」
蘭若說:「申小文是姐夫的助理,找這麼重要的資料怎麼能不幫姐夫啊。」
「不行,一聽說盛雨晴與申小文在一起我就心顫,我得去找他們。走,你們跟我走。」陳玉貞站起來就走,蘭若、蘭心趕緊跟上,剛出高井台寺院的門她們卻站住了,這寺院後面是連綿不斷的高山,山上楓林蔥籠,隱藏著許多奧秘;寺院前,是一片盆地,盆地中是寧新古城;再往遠處,又是連綿不斷的高山,盛雨晴會去哪裡呢?他得到的是本什麼書呢?
盛雨晴得到的這本書叫《寧新四象》,寫此書之人稱天空有四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寧新城對應也有四象。寫書人死去多少年後,此書幾經流傳,來到寧新一位說書人手中,現在這說書人已有八十二歲,說話顛三倒四,有一次竟把豬八戒與諸葛亮說成是兄弟,自嘲地解釋說他們都姓朱,久而久之沒人再聽他說書,只得回家歇息養老,臨走時忘記帶走下榻處的書,被店主揀來送與盛雨晴。因為此書缺章少頁,盛雨晴問明說書人的地址,與申小文雇輛車去了清涼山下的老鴉窩村。
兩人專門帶著四色點心來見說書人,當他們坐下來,盛雨晴又掏出銀元讓其家人買些肉來,說書人對城裡來客十分尊敬,煮上很久才能吃上一頓的小米乾飯給他們吃。
吃飯間盛雨晴問起那本《寧新四象》的書,說書人告訴他自己說書多年,都是按照上面所記述的故事再加上自己的聯想向人去說,盛雨晴問起那被撕掉的數頁內容,說書人告訴他說那些頁碼是記述古墓的位置,大致內容是:「北曹操南趙王,東齊宣西殷帝(史記載商王也是帝,如帝盤庚帝武乙等,只是他們不如三皇五帝的功績,自貶為王,)中間夾雜安大王,但具體的位置,書上雖有所標記,不過那也是唐朝或南北朝時命名的村落,跟現在完全不同。
盛雨晴與申小文得到消息后坐車返回,一頭拱進文物專署辦公室內繼續探索,兩人坐在辦公室內看著這本《寧新四象》,書中記載:太行東有寧新,兩山夾一川,東有通海井,南有廣潤嶺,中間是寧新。北山腹空,有暗河,埋有大王墓。這大王來自胡方,結夥反唐,被連環刺殺案所累,最後被兒子刺殺。兒子為繼承其衣缽,把罪責歸於父王的同夥,竭盡國力厚葬他於北山龍穴中,集千奇百怪物品陪葬。而後數百年,盜賊均在尋找這個大王墓,卻終於未尋到。
當盛雨晴聽申小文讀到這段,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哎呀,蒼天給我這麼一片風水寶地呀,我能保護這裡的文物安睡地下,實屬大功一件啊。」
這時朱吉雲進來說:「盛專員、申助理,你們都還在研究古籍呀,可你們不知道吧,陳玉貞以為你們私奔,瘋了似的到處找你們呢。」
「啊,陳玉貞到處在找我?」
朱吉雲回答:「是啊,聽人說她還在高井台寺院跟汪志新的人幹了一仗。把汪志新的人打死三個,打傷十五人,連汪志新也被她打傷手臂,吊著胳膊在街頭瞎逛呢。」
「啊,這陳玉貞遭惹這麼大的事,那汪志新能跟她罷休嗎?」盛雨晴聽后倒吸一口冷氣。
朱吉雲說:「陳玉貞可真是個惹事簍子,盛專員可得注意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