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通海井
天坑上怪叫吸引了被裹在「棉絮」中的人們,但是,他們的上面有說不清多厚的「棉絮」樣的東西,是看不清上面的一切的。這時,就覺得一個象碾盤大的東西從天而降,一下子撞到了「棉絮」上,「棉絮」跟著彈了起來。但隨即,這落下的東西也彷彿是被這「棉絮」粘上了,掙扎半天沒能掙脫,只能一聲聲地發出哀叫。
不過,現在進入夜色中,上面究竟有什麼,手電筒燈光照不到那裡,只能是又一個謎。
這時,陳玉貞喊:不管他們,挖肉吃。於是有手電筒燈的就照著裹在「棉絮」中毒蜘蛛,讓夥伴們拿著匕首挖黃肉吃。不一會兒大家都吃飽了,卻一起將目光轉身了盛雨晴。因為他是首先吃毒蜘蛛肉的,他有事,大家也許就會跟著去死,他沒事,大家當然沒事。
盛雨晴吃過一些毒蜘蛛肉,肚子飽了,精神也覺得煥發了。而此時,那種書生的怯弱也在一時間一掃而光,竟然招呼著大家說:快吃,吃飽了睡覺啊。
大家已經吃飽了,所要聽的當然就是這一聲了。於是都歪倒在「棉絮」上,閉上了眼睛。而頭頂上,那個怪東西卻不停地叫著,讓人們的毛髮又豎起來。大家就睜著眼睛再望上空。
上面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最後竟然不作聲了。不過,人們經過這場與毒蜘蛛的搏鬥,也著實累壞了,於是閉上了眼睛,一會兒就睡著了。也許,他們在夢鄉中還想了安大王墓就在近側,墓穴打開,他們在盡情地拿著人家放了幾千年的寶貝,但現實中他們卻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
一個充滿詭異的夜在大家的昏睡中度過了,天光又從天坑上泄下來了,人們睜開了眼睛,依然被這厚厚的「棉絮」包裹著。但由於他們昨天作過大量的掙扎,身邊的那些都彷彿被踏實了,也沒有那麼多粘性了,算是給了他們一個自由的空間了。但上空那個碩大而醜陋的東西卻依然在那兒粘著,人們的恐懼感又油然而生。
陳玉貞有了經驗,對大家說:抓住眼前的「棉絮」,搓繩子。把它們變成繩子供我們用。於是大家就伸手抓了「棉絮」,慢慢地搓著。經過一夜多的時間,這些「棉絮」的粘性很自然地減少了,手伸上去也真象「棉絮」一樣任人拿捏。於是一絲絲一縷縷被大家抓到手中,搓著揉著,變成一團團繩索。
大家抓著上面吊著的「棉絮」上攀,想能從天坑中出去,重回世間。可沒有搓揉「棉絮」多久,上面的怪物就露出真相。這個碾盤大的東西四肢張著,卻象方的一樣,在前面有一隻腦袋象老鼠,而四隻爪子卻在四個角上。
陳玉貞與盛雨晴他們抓著「棉絮」擰的繩子上到了怪物的上面,俯瞰著這怪物。怪物的嘴張著,眼睛珠子瞪著,是經過絕望的掙扎后死去的。這時,盛雨晴卻把目光指向了申小文,申小文也過來與他站一起看著這怪物。看了許久申小文說:這不是鼯鼠嗎,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寒號鳥。
陳玉貞卻問:寒號鳥有這麼大的嗎?
盛雨晴說:這裡的環境特殊,寒號鳥長這麼大也有可能。這隻寒號鳥應該住在這裡的洞穴中。
陳玉貞問:這裡是洞穴嗎?這是天坑,地穴。寒號鳥會住這地方嗎?
盛雨晴被問住了。申小文卻說:這寒號鳥離不開水的,這下面的暗河中有水,寒號鳥會不會是來這裡喝水的,被這麼多的「棉絮」給粘住了呀?
朱吉雲卻說:有道理,有道理。我敢說,我們面前的這些「棉絮」,其實就是毒蜘蛛的絲。只是它們太多了,太大了,把整個天坑都棚上了。而這寒號鳥不知道這裡已經發生了變故,一頭紮下來也成犧牲品了。
陳玉貞:既然是犧牲品,那麼也就是戰利品了。我們把這「棉絮」搓成繩子,把這寒號鳥也吊下去,然後找個地方烤鼯鼠肉吃。這也是一種野味呀。
透過蛛絲看上空,亮光在高處呈現一點,而且,蛛絲就那麼一層,回去的路只有原路返回了。於是大家都取過面前的蛛絲,搓著擰著,變成了一個個粗大的繩索,上面結在「棉絮」上,又依這厚厚的「棉絮」為依託吊了下去。其中一條粗大的就吊了這寒號鳥,放了下去。然後大家就順著擰成的蛛絲繩索慢慢地往下溜。當他們又落到暗河上的石台上進,都鬆了口氣。三姑娘竟然說:啊,回家了。
雖然這裡決不是家,但能在這裡安歇一時,也真算到家了。於是大家就在石台上坐下,伸手把吊在空中的寒號鳥拽下來,看著怎麼解剖。這時他們才看到,原來這寒號鳥四肢連接處只是一層薄薄的蹼,寒號鳥就仗著這個蹼滑翔。但大家在半空中吊了一夜,只吃了點毒蜘蛛的黃肉,也餓了。於是都伸手匕首剖寒號鳥,不一會兒就剝開兩張皮,把它的肉分割了。
於是,三姑娘就與五棵蔥點起火把,就那樣把鼯鼠肉割成條放上面烤著吃。才烤了三分熟,大家就送嘴裡吃了起來。餓極之時,這野味還真吊起了大家的胃口,你一塊我一塊地烤著吃著,一會兒就弄了個肚兒圓。於是大家又面面相覷,無聲地問陳玉貞下面該怎麼辦。
陳玉貞把匕首收了回去,說:吃飽了,該繼續往前走了,這裡畢竟不是家。
於是,大家解開了獨木舟,坐上去,順著水道再往前走。可是,前面又是一片黑暗,火把被他們烤肉用完了,要不是有幾支手電筒照亮著,獨木舟肯定會撞到石壁上的。
獨木舟又在地下暗河中順流而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不能前行了。大家一起把火把照亮前頭,這時就看這段河道有三四米寬,而前面竟然有兩根樹木一上一下地擋在水面上,獨木舟就被擋在這裡。
申小文說:怪了,這地下暗河的河道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攔著呢?
盛雨晴卻說:郭子儀當年跟安慶緒和安慶緒大戰,開始處於劣勢,後來轉敗為勝,就是因為挖了地道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可以說是一個地道的出口了。
這時大家都望上望去,暗河大概離地面有七八米左右,上面是一片圓圓的天空,而天空湛藍,沒有一絲白雲。朱吉雲看了說:哎呀,如果這裡是出口,我們怎麼能出去呀。
說話間,上面轆轤響了,接著一隻水桶就砸了下來。陳玉貞沒防著這一招,頭就被砸了。她伸手拉了水桶,水桶上還有卡鉤。她把腿往桶里一騎,雙手就拉住了繩子。上面以為水桶灌滿了水,就又攪了上去。
大家見了趕緊說:哎,怎麼回事,陳團長就這樣被吊上去了?
盛雨晴卻說:不要說話,靜候著。
地面上是海嶺山寺,這裡是通海井。傳言海嶺山寺的水桶掉下井中就安大王墓著地下暗河流向東海了,那裡寺院的和尚就把木桶借郵路給郵回來了。今天這明月和尚來此汲水,把桶放井裡后就在攪動著轆轤,要把水汲上來。可覺得今天這轆轤份量太重。但桶是自己放下去的,重也得攪上來。就咬著牙使勁攪轆轤把。費了好大氣力總算把轆轤攪上來了,面面前卻出現了一個面色疲憊的女人。
陳玉貞卻不管面前的是什麼人,伸手抓了轆轤旁的井樁就上到地面上。
明月和尚一看叫了起來:啊,你,你怎麼下到了井裡頭?又怎麼坐著我的桶上來了。
陳玉貞卻伸手取出手槍,一下子抵住他的光頭:不要聲張,我們是閻王爺派來勾你的魂的。馬上再把桶御下去,繼續往上攪人。
明月一聽人家是閻王爺的人,嚇得渾身顫抖。陳玉貞卻一巴掌打在他的光頭上:給我好好地攪人,別讓我打爆你的腦袋。
明月只好說:是是是。又把桶放下去。
陳玉貞沖著下面喊:大家聽著啊,這裡是出路,大家騎著桶,抓緊井繩上來啊。
下面的人應了一聲:哎。
由於有剛才的教訓,在暗河中的人都後退了一些,防止桶再下來打著頭。當桶再下來時,大春一把抓了,對盛雨晴說:盛專員,你趕緊上去,我們一會兒再上。盛雨晴也沒有推讓,把腿伸到桶中,抓了繩子對上面喊:上!於是轆轤又被攪動,盛雨晴開始上升。
八個人都被明月和尚攪上去了,大家看到了鮮紅的太陽。於是明月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想探尋看這些從陰曹地府中上來的人那個是勾魂鬼,會不會把鐵鏈鎖自己的脖子上帶自己去見閻王。但這些男女卻一個個眉清目秀,沒有一個凶煞神的樣子,明月不由得呆了:這些人誰會是鬼呀?
陳玉貞說: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明月說:這裡是海嶺山寺。
大家都驚訝地說:我們這就到了海嶺山寺?
陳玉貞問:海嶺山寺現在還有人?
明月說:就我一個了,在海嶺山寺里搭了個庵子,湊和著過時光。
陳玉貞:啊,好,好。我告訴你們,我們是保安團的,在緝查土匪,從地下暗河中過來了。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們的行蹤,不然,壞了我們的大事我們是要要你的腦袋的。
明月趕緊說:我不說,我什麼也不說。這山上也沒有人,我給誰也說不了。
陳玉貞手一揮,就率先走了。她帶大家來到了新陽鎮,找家飯館坐下來就叫來大肉吃。於是八個人的面前立刻來了一隻整雞,一大盤牛肉,一大盤豬頭肉,一大盤羊肉,還有一罈子酒。陳玉貞說:受了苦,大碗捂啊。吃啊,喝啊,吃飽喝足再說。於是大家都沒有了客套話,也不拉閑篇了,伸筷子叨肉,伸手取酒喝,一會兒弄了個半飽跑堂的又送來了大碗燴餅,於是大家接過來放了辣椒就吃,只到吃得身上冒汗才算點住了心慌。
陳玉貞扔去兩塊大洋,然後手一揮說:三姑娘,雇兩輛大車,去高井台寺院。三姑娘出去一會兒,就叫大家乘車,於是大家就乘車回了高井台寺院。立刻叫三妮通知地下暗河中的人出來,於是高井台寺院又成了陳玉貞的天下。
大家安定下來,盛雨晴與申小文和朱吉雲就來向陳玉貞告別。盛雨晴說:玉貞,我們跟你走了趟陰曹地府,也沒探到古墓,也沒見到閻王,我們該走了。
誰知陳玉貞卻說:好,你走可以,不過也帶我走。我們該回寧新盛家住些日子。
盛雨晴聽此驚得張大了嘴巴:啊,陳玉貞,你不是跟我散了,吹了,從我家搬出去了嗎,怎麼又要回盛家呀?
陳玉貞卻耍起了賴皮:我什麼時間說給你離了,我都嫁給你盛雨晴了,成老盛家的人了,我能說走就走嗎?走,回家住些天啊。對外喊:三妮三妮。
三妮聽到喊聲就跑了過來:陳團長,你叫我?
陳玉貞說:對,叫你,告訴你,我跟盛專員回城裡的家住去了,這裡的一切都交給你了。上次給你的銀子沒用完吧,悠著點用,用完了再找我要啊。我陳玉貞有的是錢,這些兵你給我養著。告訴大春和秀姑,要他們給我把兵訓練好了,跑一個我拿你們是問。
三妮說:是,我一定帶好他們。
陳玉貞卻湊過來說:記著,派出暗哨,汪志新的人來搗蛋就打碎他們的腦殼。我看他這橫鬼能橫過我不能。
三妮說:是是是,我一定按排好。
陳玉貞叫來馬匹,與盛雨晴、申小文、朱吉雲他們騎著回到了寧新城,申小文與朱吉雲迴文物專署去了,陳玉貞就拖著拽著盛雨晴去了老盛家。
李媽一看盛雨晴與陳玉貞回來了,趕緊張羅飯食,陳玉貞卻說:吃餃子啊,大肉餡的,牛肉餡的,羊肉餡的,雞肉餡的都弄一些啊。我要過過餃子癮了。
李媽應一聲去了,陳玉貞拽了盛雨晴就進屋,進屋就插門,然後把盛雨晴按到床上就廝啃了起來。這些日子她在扮演女強人的角色,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女人,還有丈夫在身邊。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他們回歸現實,她也就變成了現實中的女人,正常女人所需要的一切她都要要了。
盛雨晴應付著陳玉貞,卻沒有激情,就象到了老鷹嘴裡的小雞,任由人家擺布了。陳玉貞一看他這樣,一下子把他拽起來,說:你這些日子又沒跟申小文在一起,怎麼這樣沒有精神?難道老娘說了句離婚,你就當真了,就不把老娘當媳婦了。告訴你,只要有我陳玉貞在,別的女人都得從你身邊滾蛋。
盛雨晴對陳玉貞反感到了極點,看這女人手中有了幾份權力,殺人盜墓就樣樣都干。當初自己就看不上她那個猖狂勁兒才拒而遠之的,沒想到數年的分離倒養就了她桀驁不馴的性格。當她把自己帶入地下暗河后,那女匪的勁頭暴露的淋漓盡致。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做自己終身的伴侶呀。
陳玉貞見盛雨晴對自己多懷不滿,咬著牙說:好你個盛雨晴,老娘到了你身邊,你還敢給一副冷臉子,就這一點我就不能讓你跟申小文走到一起,我就在你面前盯著你,看著你。
盛雨晴面對這樣近乎瘋狂的女人麻木了,沒有一句話可對她說了。但陳玉貞現在要的就是他這個人,心裡說:反正我小時候仰慕的對象我到手了,你的真愛雖近在咫尺,但我就是不讓你接近。於是盛雨晴到那裡他就跟到那裡,她想去那裡必須拉著盛雨晴。決管你是什麼國家的文物專員,還有工作要干。
這一天,她竟然拖盛雨晴來到了陳青陽的家,進門就喊叔叔。當時陳青陽正在與賀蘭貝交待些什麼,一見陳玉貞拖著盛雨晴來了,就支走賀蘭貝接待他們。
陳玉貞進門就把盛雨晴按在一把椅子上,然後介紹說:叔叔,我把盛雨晴給找回來了。回來就來見你,我們又好了啊,你還得當女婿對待他呀。
陳青陽看盛雨晴一眼說:盛專員,我聽說你跟玉貞他們一塊下了地下暗河,探到了什麼安大王的墓。
盛雨晴聽陳青陽說這樣的話,不由得問:陳局長,你聽誰說的呀。
陳青陽說:肯定是你們的人傳出來的,說你們從高井台寺院下了地下暗河,找到了安大王的墓。
陳玉貞說:叔叔,地下暗河我們下了,經歷了許多可怕的事情啊。先是石頭牆被我們炸開后塌方了。虧得我們走得快了些,不然你今天就見不到你的侄女了。
陳青陽說:假小子,這麼危險你們還去幹什麼呀,就不能在家安生點?
陳玉貞:哎呀,人人都愛看熱鬧嗎。我聽說附近有安大王的墓,當然想炸開撈一把了。
陳青陽說:你就沒想過盛雨晴是文物專員嗎,他是保護文物的,你炸墓穴,這不是明著給人家唱反調嗎?你讓盛雨晴以後還怎麼工作呀?
陳玉貞:我也不過跟盛雨晴到地下暗河中玩了玩,別人愛怎麼嚼舌頭就嚼吧。
陳青陽說:聽說你又重新拉起了隊伍,而且人員比原來的還多?你讓這些人吃什麼?
陳玉貞蠻不在乎地說:這些叔叔就不用管了,常言道:栽不死蔥餓不死兵嘛!
陳青陽:我知道你要強取豪奪,顯示你自己的威風。可我們家是警察家門出身,而不是土匪呀。
陳玉貞:叔叔,你可不要忘了我也是在四十軍備過案的文物保安團團長啊,還有個少校軍銜呢,怎麼會成了匪呢?當然不會給叔叔這警察局長找麻煩了。
陳青陽見侄女的嘴這麼甜,就說:好好好,我說不過你。不過希望你不要在寧新找事。現在已經是民國了,我們這裡還是北洋政府控制著。你可要明哲保身,不要讓人家當成土匪。
陳玉貞滿口答應了叔叔的要求,可是心中卻有叛逆之意,你越不讓我做什麼我就越去做。她從陳青陽那裡出來后,就在打聽汪志新這仇敵了。當聽說這夥人去了水冶的清涼山一帶,稍微放下心來了。
可汪志新與陳玉貞的性格幾乎完全相同,就不能給自己一時的安定。當他退出了寧新城,到了清涼山下的水冶鎮,帶部下遊逛了幾天山水,就在通往煤礦鐵礦的道上查開了,於是他成了城西的一霸,雁過拔毛,人過要錢,讓人怨聲載道了。可這種權力欲剛實現,就又想起曾跟自己混了幾天,如今卻成為對頭的陳玉貞。就暗自派出了心腹梁振東,去探聽陳玉貞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