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碧星

第二天上午，陽光溢滿了人間。

似乎只是一睜眼一閉眼的瞬間，一個晝夜輪迴就這麼悄然間過去了。

流雲望著窗外，似乎有那麼一絲隔世之感，他的手掌，依然在摸挲著那本黑色的書，蒼茫妖歌，虛無之子，這究竟是什麼意思？而那個黑衣之人，究竟又是誰？他究竟有什麼用意？

妖接界的隕落背後，他當然知道是一個局，因為他對那個人的承諾，就是由這個局產生的。只是虛無之子……難道真的和他忘記的東西有關？

「雲公子！」忽然地，一聲輕輕的呼喚將流雲從冥思中喚醒。一個老人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雲公子……」那老者的聲音略帶嘶啞，雖然不大，還是讓流雲心頭一震。

「雲公子，今天是二月初二，我們也該出發了。我已經為您報名了，看在我的份上，無論何時您都可以進去。」

「我知道了。碧星池，天命捲軸，那都是遮掩世人的東西。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會來到這裡，通過那一個人，我可以完成對一方世界的掌控。」流雲淡淡說道。

「雲公子，想要利用他？」那老者很是平靜地說道。

「利用？」流雲將這個詞又重複了一遍，他輕聲喃喃著，彷彿要悟透這兩個字一般。

「所謂的天命捲軸，就要出現了嗎？」在一片跳動著白色烈火的宮殿內，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沉聲開口。

無極宗。

北方人間最大的門派，自從無極宗成立以來不過數十年，卻已經掃遍了人間幾乎所有萬年歷史的大派，被人稱作人間四片天之一。在北方的人間近乎稱霸。據說無極宗宗主無極原是道界的叛徒，實力早已超越七星天，只差一步就可以躋身小蒼茫境。因在道界飛橫拔扈而被驅逐到了人間，從此隱姓埋名，並創建了另所有人心驚的無極宗。

無極宗廣收心懷大志的各界棄徒，他們之中甚至很多人都是犯下過彌天大錯的死囚。據說無極這麼做只是因為他一直在追尋一些人的下落，為了這，他可以不顧一切。那裡面不知有多少傷痛，是情傷？更是滄桑。

「這可是絕好的機會，我相信那些罪孽之人，一定會貪圖那所謂的天命捲軸。兩年的等待啊，而這，正是揪出他們的最佳時機。」在無極的旁邊，一個略顯妖媚的男子奸笑著開口。那人便是無極宗最大的殺氣——四大極持之一的天蛇。這人年紀輕輕，卻神秘異常，傳說煉成了世上最陰邪的神術——黑色阡陌。

「你去吧。記住，無論有沒有那些人的影子，一定要毀了它。」無極淡淡開口。

「是。」

陽光灑下，卻灑不到那殿中，無極的身影愈發顯得虛幻起來。

「你到底多久才能回來，我的嫿兒……」

那碧星池外，已經人山人海，那裡不僅有報名參賽的天驕，更多的是看熱鬧的普通人，每十年的洛陽城在這一刻都是最熱鬧的時候，七界乃至七界外境界的天驕都會在這裡爭奪那天命捲軸，稱作天命之戰。實則，也是比出七界年輕人法力和智慧的高低。可是自從三年前的那一次天命的隕落之後，這所謂的天命捲軸已經落寞，沒有多少人再來到這裡了，來到這的，不過是離碧星園較近，並且還有一些好奇心罷了。可是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普通人駐足。

他們一齊望著頭上的虛幻的大屏幕，那裡有園內最精彩部分的實況畫面。

流雲站在碧星池外，看著那滿園的芬芳與繁華。其實，那碧星池被一個偌大的花園包裹著，在那花園的最深處。那就是碧星園。

碧星園堪稱人間第一大園，不僅因為它的面積大，更因為它的景色太過優美，被人稱作夢幻之歌。碧星園裡總共有大大小小三十多處噴泉，無數奇珍異地，到處是茂密的綠蔭，芬芳的花簇。宛若仙境，確實可以與那仙境媲美，傳說每年二月初二，在這裡還會出現傳說中的神龍，在數百年前的天命之戰中，仙界年輕的驕子曾經有幸目睹，他甚至想征服那頭巨龍，只不過一個轉眼，那神龍就消失在了天地間沒有了任何蹤影。

流雲的目光凝視著眼前陽光洋溢的夢幻地帶，不知想起了什麼。

「雲公子，看樣子，我們是最後一個到的，其他的人大概都已經到了吧，您……也該進去了。在那裡，一切只能靠您自己了。」身旁，那個老人低沉著聲音說道。

「是啊，是該讓一切有個開始。在這裡，就是我完成大夢的第一步。」流雲淡淡一笑，隨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的面具，遮蓋住了他的全部臉龐。

「雲公子，你可要小心啊。」眼看流雲即將走了進去，那老者忽然輕聲開口。

「我可是九龍神土之人，是註定掌控天地大局的人啊。」流雲自顧自地喃喃著，沒有回頭。

他的背影，融入了一片陽光中。

「唉！師兄，為什麼這裡的人的法術都要被壓縮到五星天呢？這樣多沒有意思啊。」碧星園中的一角，真尹和藍瞳早已進去。

「這，才是這天命之戰的最精彩的一環啊，不然武功高低不齊，這比賽不就變得不公平了嗎？」藍瞳寶藍色的眸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哦，對了！難道來這裡報名的每一個人都可以進入嗎？」真尹歪著脖子繼續問道。

「首先，你要有實力，第二，你要有勇氣，畢竟在這裡，是可以殺人的。並且沒有什麼保護措施。天地不需要弱者，只需要強者。」藍瞳淡淡一笑。

「啊！還有生命危險啊啊啊！那，那師兄，咱們還是回去吧！」真尹大驚，急忙躲到了藍瞳藍色的衣袍之後。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

「呵……身為大丈夫，怎麼可以就這點膽量？生又何妨，死又何懼？再說，我們可是帶著任務進來的。這可是獲得寶藏的關鍵。又怎麼可以後退？」藍瞳驀然站定，神色很是平靜。

「可是，師兄，我害怕啊！」真尹依然緊緊抓著藍瞳的衣服不放，同時把頭深深埋在了陰暗處。

「呵，這些年來聖主和谷主都白教你了嗎？也不知道當年聖尊怎麼看上你的。怎麼一遇到危險就害怕？還像不像個男孩子了！」藍瞳有些慍怒，扭頭斥責道。

「唔，師兄。」真尹很是委屈，有些抽噎地小聲喃喃。

「算了。誰讓我是你的師兄呢？有我在，你沒危險的。況且我們不是還有終極秘術嗎？」藍瞳搖了搖頭，很是無奈。

「唔，哈，哈哈！還是師兄最好了！」忽然地真尹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從藍瞳衣服後面鑽了出來，竟然立刻拍掌笑道。

「唉。你啊……」藍瞳再次搖了搖頭，「就算這樣，這碧星池到處暗藏機關，很多時候不要魯莽行事。」藍瞳的表情立刻變得很是嚴肅。

「知道啦師兄！我什麼都聽你的！說不定在這裡我還能見到雲哥哥呢！」真尹不知想到了什麼，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嘴角露出純真的笑。

藍瞳的眸子不經意的一閃。

「就算你的雲哥哥沒死，也不會是原來的他了。他還會認識你嗎？」他以只有他自己聽得清的蚊蠅細語喃喃著。

……

「這碧星園，真是美麗。」行走於那無盡的美好景色，鳥語花香之間，流雲不禁由衷地讚歎道。

樹木環繞著縹緲的雲，遠處不經意間炊煙四起。將無盡的花香沁人心脾。桃紅柳綠間，一片金色的燦爛。

不知怎麼的，流雲的腦袋忽然一痛，但他很快平常一般地甩了甩頭。

「不過，這美麗的景色之間到處蘊含玄機和機關，只有最先到達院子最中央的人才能得到那天命捲軸吧。」流雲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下來，在他的前方，突然極不和諧地出現了四座散發著古樸氣息的石獅子。擋住了去路。它們存在的年代看起來很久了，與那桃李芬芳毫不相稱。

這石獅子，究竟為何出現在這裡？流雲的心裡很是疑惑。

沒有什麼遲疑，他仍然向前走去，只不過面色很是凝重。

「啪！」忽然之間，一聲巨響傳來，流雲的眼眸一縮。

隨著那聲巨響，四座石獅子的基座忽然轉動了起來，朝著不同的方向，同時，它們原本安詳的眼睛一下子射出密密麻麻的紅色光芒，穿透了小路。流雲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

不能向前了嗎？

流雲面無表情。

忽然之間，在那密密麻麻交錯的紅色光線之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幅畫面，那幅畫面里似乎有兩個人的影子，那兩人，正自由自在地走在林間小路上。

正是……真尹和藍瞳！

「大家來看！」園外，為大家解讀園內發生的狀況的白衣男子激動地喊道，「這個帶面具的少年觸發了碧星池暗藏的無解機關之一。這道機關，考驗的是選手的心靈的選擇，他可以讓其他的任何出現在石獅子畫面的人淘汰，而他自己則會跌入無邊的深淵，而他也可以選擇保全那人的性命！啊，是那兩個少年的性命，不過，他也會被淘汰出局。剛剛進去沒多久啊，連天命捲軸，連碧星池都沒見到，他會如何選擇？」

「這，這橫豎都是失敗啊，這是什麼機關啊？」圍觀的人都憤懣不平。

「是啊，這不明擺著是完蛋嗎，要不是死，要不跟沒進去一樣，要我說，乾脆放棄完了。」

「可是那少年不知道規則啊，他要是真選擇淘汰別人就完了！」

「難道，他捨得就這麼放棄？」

那負責解說的人嘴角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