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4滄宛2
邪魅的女子還是在關鍵時刻伸出了援手。
鬼靈颶風將無瑤山林子里的樹連根拔起,樹林的哀嚎讓走遠的滄宛陡然一驚。這片巫藏大地上沒有誰會比她更懂得聽這些植物的求救,當古老的星宿使臣將孩體的她送往巫山的樹靈仙時,就註定了她此生甚至永世,與這些植物解不開的因緣。
滄宛追來至此,巨大的黑色瀰漫整片林子,隨即起手一揮,手中的藤鞭借著巨大的風力甩向鬼靈颶風。「轟——!」一聲炸響,鬼靈圍繞成的幻境轟然塌散,飛蛾靈蝶驚恐的從少年身上逃開。
少年直直的從空中墜落,自己也沒想過有些突然。爍雅連忙展開翅膀,想著將主人護在懷中,卻也抵不過突然掉落的速度。
滄宛見此目光一緊,向上一躍,再次出手,用手中的藤鞭將他穩穩的拉了過來。
少年脖子上被靈碟咬破的地方還淌著鮮血,血液觸到滄宛的藤鞭,這些有靈力的物種在觸及到人類的鮮血之後,好比無法抗拒的**,讓這些靈物瘋狂。
藤鞭在滄宛手中變得無法控制,頃刻間掙脫了她的束縛,瞬間纏上了少年。疼痛勒到少年的骨子裡。不只一次,少年自己都在嘲諷,他是一點傷都不能出現了,不然,很難說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滄宛瞳孔中閃過紫色,情急之下,迅速的拉住了藤鞭的另一端,旋轉著身子讓藤鞭鬆開了少年,纏上了自己。
「破!」震碎的藤蔓濺到那些鬼靈與靈碟的身上,化成一道藍色的火焰,焚盡一半。
「沒想到你的血竟然讓他們這麼瘋狂。」滄宛轉身靠近少年,還喘著氣。被誘惑的藤蔓倒是解決了,可蠢蠢欲動的鬼靈與靈碟彷彿還在眼饞著即將到嘴的獵物。
「困住他們,別讓他們走了......!」鬼靈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
邪魅的女子眼下也開始擔心了。鬼靈在這片林子里出現的太過突然,它們是打不死的。若再次陷入鬼靈的幻境,根本就沒有把握再次逃出了。「你怎麼會招惹這些鬼東西的?」
少年搖頭,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這些鬼靈為何為纏著他?
「一定是有人召喚過來的。」
這些鬼靈是不死之物體,即使分散,若要重聚依舊是輕而易舉。「呼呼~~~」召喚的幾聲過後,那些四散的鬼靈,再次堆聚在一起,引來的颶風更是猛烈。
「趕緊離開。」淡漠的眼中看不到少年心下的緊張。鬼靈如此窮追不捨,勢必是要得手的,但以滄宛一人的力量,絕不是對手。
滄宛也是知道這些鬼東西的厲害。「看在清淺的份上,我可以帶走你,那個昏死的水人我可管不了。」這話倒像是爍雅此前說過的話。
少年看去,淮雀安靜的睡在樹下,宛若塵世中不可觸碰的白蓮,心動在少年毫無知覺的時候跑了出來。
「爍雅,把她帶上。」他叫了一聲,提醒了她。
與鬼靈交手了幾番,爍雅也是傷的不輕,既然主人交代了,也只有前去將那個水人扶了過來。
四人緊靠著站在鬼靈的前邊,投去的目光每一刻都是謹慎的。鬼靈颶風再次形成之時,捲起了不少的枯葉,速度相比此前增長了不少。
滄宛垂下了手臂,手指在暗地裡輕輕勾了一勾,四周的藤蔓遊行的動作輕柔,生怕驚擾了鬼靈。
「我數三聲,咱們一起往右跳。」眼神絲毫不敢脫離鬼靈。隨著滄宛的腳步,微微的往後退了幾步。「一。」「二。」「三……」
速度是看不見的,在鬼靈颶風撲過來的一刻,拼勁力氣往右一躍。「嘶……」被安排好的藤蔓順勢纏繞過來,將他們拉出了鬼靈颶風之口。
「啊——」在少年他們逃開的身後,鬼靈颶風撞上了由藤蔓編織羅網,頃刻間與鬼靈相互交纏。塵土飛揚,藤蔓枝葉破開靈碟的身子,粉碎又拼湊重生......
夜明珠的光依舊照亮著北荒大地,整座無瑤山的影子又重新出現在他們眼前,遠方伽木塔的白色在月色下昏暗,卻也是異常的明顯。
「出來了。」滄宛收走了藤蔓,回望著身後的林子,「這裡是夜明珠照耀的地方,鬼靈不會來的。」
無瑤山下溪水旁倒映著營帳外的燈火,回到安營紮寨的地方了。少年眉間微微一蹙,人要是耍起心機來,想也知道到會是多麼的恐怖。「你故意的。」他突然一問。
「什麼?」邪魅的女人扭頭看回來,在救下他之後卻是得到這樣的一句話,心中有一絲不解。
「你是想來見清淺吧。」少年的猜測直接說了出來,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滄宛張了張嘴,心頭不免有些好笑。這樣居然也可以被誤會。「沒錯,我是想藉此來見清淺。若你聯想到鬼靈是我帶來的,你也可以這麼想。」
「我沒有這個意思,可若你知道鬼靈為何出現在北荒大地,還請告之。」話語是淡漠的,卻已然認定了這個邪魅的女人與這些邪物之間的勾當。
巫血在她身上流淌,被詛咒過的紋路與曇花陡然顯得嬌艷欲滴。她生氣了,連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沒想到也有愚不可及的時候。」為了一個清白,她可以連清淺都不見,轉身就走。
獨立的女人總會有倔強的脾氣,少年看著她纖瘦的背影,腳下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走到哪彷彿都像是某種給對方的提示。
「站住。」聲音冰冷,宛若從遙遠的地界傳了過來,邪魅的女人身子猛然一怔。有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即便冷若寒山,可在她耳中就如一團火焰,加快了她的心跳,她始終無法控制這種讓她覺得神奇的感覺。
「把你腳下的鈴鐺卸了。」清淺眸子里全是冰冷,他如少年一樣習慣了小心翼翼,這也許是作為軍人與身俱來的擔憂。
清淺走到溪水邊唯一還燃起的明火被旁,順手拔劍輕輕一揮,火苗熄滅,暗黑的穹頂除了一輪彎月,幾點星辰之外,就只有夜明珠的亮點閃爍著誘惑。他們的位置不能被暴露。
滄宛轉身,卻見清淺也轉身。他轉身走回了營帳,將那決絕的背影給了她。心口的溫度也就如他將這火澆滅,也澆涼了她的心。
隱忍的痛楚在她心口,她有恨,可要怎麼去恨她愛的人......
「即使我耍了心機過來找他,他還是不願見我。」話里是失落的情緒,她恐怕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會陷入一場獨角的愛戀中。
少年沉默,邪魅的女人眼中忽然之間有種決然,冷靜的看著已經走入營帳的人,纏繞在手腕上的絲帶在她轉腕之間變成荊棘藤條,她用藤條甩向自己的腳邊。
「啪!」腳踝上的鈴鐺斷裂,細嫩的肌膚在荊棘藤下劃開了一道傷口。轉身之後,仍舊是不羈的樣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走的時候心口應該在淌血,只是獨立且倔強的人從來不願將脆弱展現出來。少年過去,拾起鈴鐺,鈴鐺的邪氣很濃,但在滄宛走遠后就失去了光澤。她還真是什麼都敢做,這鈴鐺是不能卸下的吧......清淺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主人......」攙扶淮雀的爍雅見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走到了少年的面前。沒有主人的開口,她不知道要將這個水人放在哪裡,實實在在的扶了這麼久。
少年見她獃獃的樣子,好氣又好笑,還真是少吩咐一句都不行。「她是水人,你覺得你會把她放在哪?」看樣子得好好的教教。
聽到溪流的聲音,才算是反映過來,爍雅也沒再請示什麼,就將那個水人扔了下去。
「去休息吧,天亮再說。」少年吩咐完,鑽進了營帳,事後才覺得身上的傷開始潰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