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姨娘懷孕
李凌寒自從昨日去了那麗姨娘處,晚上就沒再回來!棲梧軒里的幾個下人,包括張媽在內,看沈清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但沈清卻神情從容淡定,似是不知道這些事情一般!對於她們的同情和擔憂,沈清也覺得好笑,有些東西豈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了的!
但說了也奇怪,沈清昨夜獨自一人睡覺,按理說應該更加好眠才是,但她硬是輾轉反側,半夜才睡著……
到了中午,府上便傳來了一個十分勁爆的消息——李凌寒的麗姨娘懷孕了!!!
當時沈清正在給書意做一條新裙子,張媽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吞吞吐吐的告訴了沈清這個消息……
沈清一頓,隨後才笑著說道:「那是好事啊!……二爺應該很高興吧!」都說李家子嗣單薄,現在姨娘好不容易懷孕了,應該是眾望所歸了。
「……二奶奶!要不……把小少爺領回來吧!」那樣你的地位就能更鞏固些了!
沈清怎麼會不明白張媽的意思呢,她是怕自己在府上的地位不保,怕自己會被打入冷宮……
「這種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我只想讓孩子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這將軍府的水有多深,你難道不知道……」沈清不知為何,已無心縫製手上的裙子,便把它放回藍中。
來到窗前,沈清看著園子里黃葉飛舞,頓時有些涼意,心中一個聲音似是在傾訴:記住,千萬不要將男人放在心裡。男人,負情是他們的名,薄倖是他們的字,喜新厭舊、貪聲逐色便是他們的號。
勿學那些被拋棄的淺陋女子,一心一意全然系在男人身上,最後瘋的瘋傻的傻,那男人卻不知在何處逍遙。
只恨女子由來心眼淺,平白便點綴了眾生,抬舉了男人……
沈清自嘲的笑笑,披上了斗篷,便出了房間,走出棲梧軒時,瞧見院外也是一片蕭索,卻掩不住唇角淺笑,狡黠靈慧,映著初秋慘淡光景,又是別樣風光。
本以為一切就如此了了,她會慢慢忘卻走過的歲月,放寬心態,迎接新的生活,一切應該都平靜無瀾。
卻不知人總愛書寫一個「但」字,再接一個「突然」,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幻,乾坤倒轉,滄海橫流,只是此刻,她仍無知無覺,混沌惘然。
冬初,滿目蕭索,冷風肆虐,梅花已抽初蕊,獨傲枝頭,細心品,偶得暗香浮動。
一片肅穆頹敗,西風凋敝。
極目遠望,窺見一襲紅火跳躍林中,翻動的猩紅大氅,似乎要將飄忽而下的葉一瞬燃盡,未察覺,便已升起茂盛火焰,一簇簇灼灼飛舞,艷得教人睜不開眼——再等等,便等到近處,這燎原似的火勢,原是兩身烈烈紅衣……
遠處的人影彷彿也看見她一般,徑直朝這邊走來,張媽扶沈清的手臂微微抖了抖,沈清沖她安撫的笑笑,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紅葉……
腳步聲漸近,張媽向前面的男人行禮:「二爺,……麗姨娘……」
沈清勾唇看著前方醒目的兩人,面目沉靜,亭亭玉立!
李凌寒看著眼前一身白衣的女人,微微皺眉:「你……」
話還沒說完,沈清瞅了瞅倚在李凌寒身上,柔美多情的,一臉挑釁的麗姨娘,她便毫不留情的打斷男人的話:「難道是二爺新立了規矩,姨娘見了夫人,都不用行禮了嗎?」
沈清的語氣雖然不急不慢,但卻字字擲地有聲,臉上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容……
這話一說完,麗姨娘,立刻抬起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滿臉委屈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沈清冷笑一聲,也看向了男人……
李凌寒想不到,那女人會如此倔強,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作為當家夫人,理應有容人之量,更何況麗姨娘現在懷孕了……
「麗姨娘現在是大病初癒,而且是有孕在身,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沈清閉了閉眼,才笑著說:「虛禮,原來二爺是這樣看的府上規矩的!——真是受教了!」
「你!——你又何必強詞奪理,麗姨娘不過是大病初癒……」李凌寒被這女人氣得夠嗆。
沈清微微一笑,「大病初癒?當年我有孕在身,被您一巴掌,拍了幾丈遠……第二日一大早,就被您趕出了將軍府,可沒人來為我掉過一滴淚!
還有那年的中秋前夕,我臨盆在即,被那憑空出來的歹人又是下毒,又是放火!幸好婦人命賤,還有一條命在!當時更是苦得一滴眼淚都流不出!
現在一個姨娘生了場病,二爺就當做天塌下來一般,連府里規矩都不管了?」
「你……」李凌寒聽得半會無語,隨後,他收回了眼神,閉了閉眼。
男人身旁的麗姨娘,見李凌寒神情鬆動了,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無限委屈的說:「夫人莫要怪二爺了,是奴婢不好!奴婢只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下二爺的骨肉……」
邊說,邊哭得楚楚動人,她旁邊的小丫環也立刻跪了下去,朝沈清磕頭道:「二奶奶繞命,二奶奶饒命,姨娘身子不適,您要罰就罰奴婢吧!」
張媽看不過了,站出來說:「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二奶奶何時說要罰麗姨娘了!你……」
沈清攔下了張媽,對跪在地上的丫頭說:「難得你一片忠心,若是我不成全你,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地上跪著的兩人一愣,麗姨娘連忙抱住李凌寒的腿,可憐兮兮的低喚道:「爺……」
李凌寒看了一眼沈清,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最後冷聲道:「去李管家那裡領罰!」說完這話,李凌寒才冷眼看向沈清,彷彿在說: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沈清深吸了口氣,才笑著說:「二爺英明!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了!」說完便錯身越過了兩人……
自那日以後,李凌寒便再未踏入棲梧軒一步,頓時,將軍府中又是流言四起……這種地方,多的是踩低捧高的人,也多的是想看別人笑話的人!
這日沈清正在房裡埋頭苦練撫琴,張媽面色沉重的推門進來,猶豫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二奶奶……夫人說,麗姨娘懷孕,讓大家都備好禮……」
「知道了,你去準備吧!對了,送銀子就好了……實物,就免了……」省得別人做手腳。
「……知道了。」
此時正好大東奉命來拿李凌寒的藏青色斗篷,所以沈清也省得麻煩張媽了,順手從櫃中拿了一錠銀子,遞給大東:「麻煩你幫我帶給麗姨娘,祝她心想事成!」
大東拿著銀子哭喪著臉回去了書房,上呈了李凌寒,男人一看,拿著銀子在手中拋了兩拋,便扔給他說,「去給麗姨娘送去,就是說夫人賞的。」
大東不解,但他確也是想不透這些主子腦子裡的彎彎勾勾,便也不再想,撓撓頭去送銀子。不過他剛走了兩步,李凌寒又叫住了他,淡淡地說,「夫人這銀兩是夫人的心意,還有我的,你去帳房再去取五十兩一起送去吧。」
那女人端是如此小氣,就拿了錠十兩銀子的,也過於記仇了。說到那女人,李凌寒就有些來氣,競然同他冷戰這麼久!
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好拉下臉去找她,而且麗姨娘懷了他的孩子,他總不能不聞不問吧!更何況,這幾個姨娘雖是罪臣之女,卻是皇上親賜的,那女人怎就不能理解他一下……
那張床他睡習慣了,再回書房,競然有些難以入眠!這日下朝,李凌寒稍作猶豫,便朝棲梧軒走去……
沈清有些微奇怪,「麗姨娘不是有孕了嗎?」李凌寒掃她一眼,徑直往裡屋走,邊走邊說,「是有孕了,這是好事,但應無礙於我來此罷?」
李凌寒在桌邊坐下,又問沈清道:「書意呢!」
「剛練完字,在房間里逗鸚鵡玩呢!」
李凌寒看了看臉色並無異樣的女人,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才道:「這些日子……公務有些繁多……」所以才沒來棲梧軒……
沈清一頓,幹嘛同自己解釋,她甚是奇怪的說:「麗姨娘還好吧!」問完才覺得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連忙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麗姨娘懷了你的孩子,你應該多關心才是……」
李凌寒看著眼前笑的從容的女人,忍不住扶額道:「別提這些行嗎!」
「……」沈清被李凌寒語氣中的疲憊的愣了一下,一時競沒再反駁。
「二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李凌寒在心中嘆了口氣,並未講什麼,說了又如何呢,只是讓多一個人煩心罷了——
軒轅家的人向來多疑,從先皇到現在的新皇都是一樣,料想當初,因著當朝這種對新皇不利的局勢,加上軒轅良對李家做過的事情,李凌寒都以為新皇不會對他有疑,要知他當初雖追隨了無皇,但同時也是向新皇效忠,他也算是新皇的部下。可惜,新皇不信他。
左離對新皇說他野心太大,李凌寒聞罷此言也是有幾許好笑的,他要是不野心大,他會為起初的五王爺,現在的皇帝賣命,拿著身家性命博前程嗎?
就算他野心再大,能大過天?他野心再大,充其量也不過是擔當督軍這一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