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閉關
他就站在那裡，粉嫩色的相思樹葉偶爾落下幾片從他身旁飄落，低沉卻溫潤的聲音從他的薄唇之中傳了過來，帶著致命的誘惑使得蘇挽汐此時明明是身處深秋，卻忍不住整個人被奇異的溫暖包裹起來。
君凌天的頭髮用一支白玉簪子束在了頭頂，額前垂著一縷髮絲，長衫廣袖，神色清冷，眸中泛著一抹關懷之色。
他只是簡單的站在那裡，就已經使得天地萬物都失了顏色。
「師父...徒兒被留堂了...」蘇挽汐突然間不敢再靠近，佇立在原地雙手擰著袖口，彷彿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般神色戚戚，垂頭小聲說著。
秋風又起，拂過樹梢，落葉紛紛，猶如蝶翼。
「過來，」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蘇挽汐抬頭望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和心底隱約的雀躍，向著他走去。
在他身前五尺距離外頓足，正欲跪下受訓，卻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輕輕將她的手握住並將她拉直了身子。
轟！
這是她心裡響起的轟鳴聲，她的目光顫動著盯著那修長好看的手輕輕拉起了自己的手，同時另一支手出現，將一枚晶瑩剔透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那指尖和掌心分明是冰涼的，可她卻覺自己的手被灼燙的生疼，卻又甘之如飴。
但很快，君凌天便鬆開了手，心底驀地一空。
「為師要閉關一年，這一年你就隨林長老一起修行，莫要頑皮生事，莫要被心念左右，你可明白？」
全身滾燙，嗓子也乾涸到說不出話，害怕被君凌天發現自己異樣的蘇挽汐只得連連點頭，連這個戒指是個什麼意思也忘了問。
「很好......」君凌天垂著眸子看著眼前乖巧卻又顯得有些緊張的徒兒，嘴角不自覺的勾起，深邃的眸子里卻浮起了一縷憂色。
「今日為何被留堂？」
終於問了，蘇挽汐心底一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臉色緋紅，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咕嚕嚕。
這回蘇挽汐想死的心都有了，窘迫的不知如何才好，心底忍不住暗罵自己這沒出息的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現在叫。
君凌天看著面前這個小人兒，一張小臉漲的通紅，腳尖踩著腳尖，扭捏而窘迫的模樣可愛的緊。
心裡默默嘆息，突然覺得自己做師父的真是不合格，居然忘了自己的徒兒既是被留堂，定然是沒有辦法去用午膳了。
自己雖早已辟穀，但這面前這個少女才剛剛及笄修為尚淺正是需要好生照顧的時候。
君凌天沉吟了片刻，心下已經有了決定的同時，突然伸出手將還在窘迫之中的蘇挽汐拉入懷裡。
真瘦。
心裡冒出這樣的想法，動作卻未因此有所停頓，飛身而起之時，從凌天殿內飛來一束光芒呼嘯旋轉著落在了他們的腳下。
徐徐秋風迎面而來，淡淡的金色陽光灑在周身帶著微涼的暖意。腳下是雲海，一望無際的雲海之上翻滾著金色雲浪，唯有一座陡峭的斷崖從雲海之下衝天而起，直入雲霄。
蘇挽汐獃滯的靠在君凌天的懷中，側臉因她身高的緣故恰好貼在了他的心口處，耳畔強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牽引著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敲擊在自己的心頭。
「小汐...可以站好了...」君凌天的聲音依舊低沉淡然，自頭頂傳來，蘇挽汐抬頭望去，這才驚覺對方其實早已鬆開了自己肩頭的手，而自己竟然依舊保持這個姿勢緊緊貼在君凌天的胸口。
我這是在做什麼？！
蘇挽汐頓時心虛的鬆開環在君凌天腰間的手，像是做了錯事一般跳下冰魄劍退到一邊低頭不敢再看君凌天。
此時二人已經身處在雲海之中的那座斷崖之上，斷崖邊緣建有一座涼亭，名為問天亭。
問天亭旁佇立著一株枝繁葉茂的菩提樹，雖已深秋，菩提樹卻依舊蒼勁孤絕，生機盎然的伸展著枝葉。
「小汐，過來。」
驚愕、自責、羞憤的複雜情緒在胸口激蕩，對自己方才不知廉恥的舉動因這一道清冽的聲音愈加翻湧。
師父分明只是挽著她的肩將她帶上冰魄劍，分明自己早已察覺那之手早就在自己踩在劍身之時鬆開，只是自己的貪戀與驚訝之下，捨不得想起自己早已經不是那個害怕御劍高飛的女孩兒了。
就這樣毫不知恥的賴在他的懷裡從凌天殿直到雲海崖。
他會不會察覺？為什麼不提醒自己？會不會怪罪自己？
「小汐，過來，」同樣的語調，沒有絲毫情感起伏，平緩淡然低柔，更沒有因她的獃滯而不耐。
蘇挽汐猛然回過神，意識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連忙抬起頭向已經在菩提樹下的君凌天那方跑了過去。
縱使自己連番出現異常，師父仍舊神態從容淡然，似乎從未因自己的窘迫而動怒，或是有其他什麼情緒，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這樣謫仙一般的男子，如同天上星月高不可攀，又怎會被自己左右了心性？
「師父，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抬起雙眸，好奇的看著樹下的君凌天，卻見其手中拈著一顆晶瑩剔透嬰兒拳頭大小的果實，水嫩嫩的果實在君凌天修長的五指之下恍若仙果，令人見了都食指大開。
前些年隨著君凌天學習御劍時也來過這裡，卻是不知這菩提樹上居然有這樣的果實。
「師父，這個是什麼果實？」沒有得到指令，蘇挽汐也不敢伸手去取，反倒是瞪大了雙眼偏著腦袋好奇的想看個究竟。
君凌天見她這般模樣，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伸出手道：「吃吧！」
「啊？」受寵若驚的抬起頭，方才還在訝異這樣的果子定然是人間沒有的仙果，絕非尋常果實，自己在聖宗這些年都沒有見到過，顯然是珍惜異常，說不準有什麼延年益壽助長修為的功效，此刻師父居然就這樣讓自己吃了？
入眼處，是君凌天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葉間零落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此刻看上去耀眼萬分。
咕咕嚕嚕。
該死！
不爭氣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