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淚(四)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破窗而入,當拂曉輕輕地揭開了面紗,我朝著學校的方向奔去,守著約定好的時間朝著學校奔去。
依著往日的路線,甩開了姐姐,我獨自走在這條路上。
那個人是……鄭函宇?
我仔細望了一望確認了他是鄭函宇,便興奮地一個勁朝他揮手。
他,張望著,不知在等待著誰,但餘光卻瞟到了我。他微微一笑,雙手插在口袋裡向我走來。
我,吸了一口氣,心中小鹿亂撞,感覺像要窒息。
「鄭……鄭函宇,好巧,居然在學校門口碰到了你。」我放下了手,望著他的臉,臉上泛起了一陣紅。
「是啊,好巧。」他看了一眼我背後的書包,說:「看上去挺重的,我幫你拿。」
「不,不用了,學校馬上就到了被別人看到會誤會的。」我連忙揮著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可是,他卻突然壞笑了起來,在我耳邊道:「我就是要讓人誤會。」
他一把從我身後奪過了書包,提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和他並排走在這條路上,蔥綠的景色從前往後倒去。來來往往,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時不時地回頭看了我們兩眼。
當要走到學校門口時,鄭函宇卻突然停了下來,面朝著我,雙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突然吻上了我的唇。
那一刻我頭腦一片空白,宛如被放在了真空中,失去了眼前光景,也不知道呼吸是什麼。
我只是突然地抓緊了胸口,而另一隻手將他推了開去。如一隻受了驚慌的鳥兒一般亂竄著從他的面前逃離。
「剛才的一切……是真的嗎?」
我,背靠在教室的門口,用手摸著自己的嘴唇不敢相信前面的一切。
我一直以為自己只能遠遠地看著鄭函宇,即使身為「黃昏星辰」的一員我也只能遠遠的看著他,可是我沒有想到幸福竟然如此之快,快的甚至有些讓我措手不及。
屋頂上的轉頭凝望,今天的吻,沒錯!他一定也和我一樣偷偷地喜歡著我!
我握著胸口心情愉悅的笑了。然而蘇婉婉卻低著頭從樓梯深處向我走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從我的身旁直接走過,即沒有和我打招呼,也沒有多看我一眼,好像我根本不存在在那裡。
「她是怎麼了?」
我急忙地走進了教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她身後呼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如同一具木偶一般死氣沉沉,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一堂課,她什麼也沒聽進;而我同樣,什麼也沒聽進。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蘇婉婉站了起來朝著女廁所的方向走去,而我也緊隨其後跟著她走到了女廁所里。
「婉婉,你怎麼了?你有什麼事你告訴我啊,我們不都是『黃昏星辰』嗎?」
聽到「黃昏星辰」婉婉終於有了反應,她的眼神恢復了些許光亮,張開口想要和我說些什麼,卻在這時三個身穿露臍裝、紅髮綠毛、釘著款式不同的耳釘的女人突然闖了進來……
站在離門比較近的一個綠毛女人「啪」地一聲鎖上了廁所的門。隨後兩個紅髮女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嚼著口香糖,分別拿起了一旁的拖把和馬桶塞朝著我走了過來。
「就是你吧?!勾引鄭函宇的*!」
帶頭的那個拿著拖把的紅髮女人,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把我拉到了她眼前。她惡狠狠地瞪著我,像是豺狼虎豹要把我吞下一般,嘴角露出了噁心的笑容,向我問道。
我的雙手顫抖了起來,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可我也知道我不想拋棄自己的尊嚴。
「我沒有勾引過他,我們是兩廂情願!有什麼你就沖著我來和其他人無關!」
我朝著她們吼著,一點也不甘示弱。然而,我的話卻徹底激怒了帶頭的那個紅髮女人,只見她高高舉起了拖把朝我的頭上猛擊了過來……
血紅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滴在了地上,侵染了這方土地。
我,抬起了頭,摸了摸自己的前額,它完好無損宛如新生一樣白嫩。
然而我看向前方,趟在我面前頭破血流的人,竟然是蘇婉婉。
蘇婉婉慘淡一笑,轉過頭來望著我,說:「你沒事吧?」
我不禁心中一顫,一個傾斜接住了她正好倒下的身軀。
「你個臭*,我看你也是活的不耐煩了!」紅髮女人一邊罵道,一邊和另一個女人一起朝著我和蘇婉婉走來。
我,一把抱住了蘇婉婉用自己的背去抵擋她們的攻擊。
她們表情猙獰,一個用打,一個用塞……
淚和血,順著我的面頰流了下來,我緊咬住了嘴唇,眼前卻在旋轉。
就在這時,只聽「嗙」地一聲,門被誰給踢開了。我雖然很想看清眼前這個突然闖進的英雄,但視線卻被黑暗所吞沒,人一傾,就這樣昏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是躺在醫護室的病床上,鄭函宇守護著我。
他摸了摸我的頭,眼神之中充滿了擔憂,對著我說:「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逞強?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沒命!」
我,蒼白的笑了一下,拉住了鄭函宇的手,告訴他:「沒辦法,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啊,沒辦法看著別人為我受傷。」
「我……」
鄭函宇低下了頭,正想和我說些什麼,蘇婉婉卻突然從他後面走了過來,一把推開了他,拉住了我的手,感謝著道:「謝謝你,輕音,如果不是你的話只怕我現在都起不來床了。」
我搖了搖頭,慢慢地拍著婉婉的手。
「不,是我應該感謝你。本來她們就是沖我來的,結果你還為我擋了一下。你瞧,你的額頭都流血了。」
我伸出了手去,輕輕地撫摸著蘇婉婉的額頭上的傷口。
蘇婉婉微微一笑,把我的手放進了被子里蓋好了被子,看著我說:「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我點了點頭。
她隨之便一把拉住了鄭函宇的胳膊,沒等鄭函宇應答,就拐著他朝外面走去……
秋蟬不再低鳴,天氣也漸入寒境。
轉眼我已經在家躺了一個月,姐姐那裡也自然是瞞不下去。我原本以為姐姐輕音會因我騙了她這麼久而氣我、惱我,沒想到當我向她坦誠時,她只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責怪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
她這份「大氣」我自然也放下心來,事事都對姐姐說,向她敞開了心扉。
當我再次走入校園時,周圍的一切卻悄悄地發生了改變。據說將我和蘇婉婉打傷的那三個人——一個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另一個在放學路上不知被誰圍毆,而剩下來的那個突然得了失心瘋口口聲聲喊著鬼自己弔死在了家裡。
而在「黃昏星辰」,我們四個人之中,關係也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自我歸隊以來,蘇婉婉和鄭函宇之間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兩人總是自顧自的,她敲著她的鼓,而他唱著自己的歌。可我的目光卻一直追尋著鄭函宇,他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雖然我不知道我們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即沒有拒絕我,也沒有接受我,只是每天在一個樂隊,會時不時的關心我,可我卻永遠捉摸不透他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
這天蘇婉婉有事,並沒有來。我和鄭函宇兩人握著屋頂上的欄杆,遙望著星空。
「你和蘇婉婉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我握著欄杆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鄭函宇的眼睛。
「沒什麼,都過去了,你不用在意。」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如此的冰冷,像一塊寒冰重重的壓在了我的心裡。
我不要這樣,我們不應該這樣。
我,握緊了欄杆,猛地倒吸了一口氣,朝著他大聲喊道:
「我們是『黃昏星辰』!雖然我一直以來也是你們當中的一員,可是我卻只能看著,只是看著。但也因為我一直看著,所以我才清楚明白,你們三人在一起是多麼的光彩照人,又是多麼的令人嚮往……」
「別說了!」他突然之間吼道,緊握著手,露出了極為難過的表情。
「難道你就打算一直這麼下去嗎?」
「我叫你別說了。」
我,沉默不語,把臉轉向了星空。它,不知為何,看上去竟如此悲傷。
我握緊了拳頭,抬起了頭注視著他的眼睛。
「鄭函宇,我……喜歡你。」
鄭函宇瞪大了眼睛,呆然而立,我繼續說道:「我,喜歡你,自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喜歡上了你。可是我喜歡的你,是和蘇婉婉、陸湘一起演唱時的你,因為只有那時的你眼中才真正充滿了星芒,有流星劃過了天際。」
「你……別再說了……」
他,低下了頭,眼淚撲簌撲簌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滴在了地上,潤濕了地。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淚,也是我第一次發現他並不像表面那樣堅強。
我,抱住了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樓梯間響起了一陣急劇的腳步聲,蘇婉婉推開了門。
「對不起,我來晚……」
她,看向了我們,嗙的一聲關上了門,飛快了跑了下去。
鄭函宇追了上去,把我留在了那裡。
夜風如此的冰涼,耳邊傳來的是電子琴的聲音。還好,我並不孤單。回頭望去,還有陸湘和他的電子琴。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就讓我為你彈奏一首吧,如果你感覺舒服些了,你就微笑一下,讓我知道。」
「嗯。」
我抹去了眼角的淚痕,拿了一個板凳坐在陸湘前面。
他前幾個音輕柔而又悠揚,帶人入了那江南魚米夢鄉,后又歡快炙熱,讓人不禁激情澎湃,跟著愉快了起來。
想不到在他不善言語的表情下,還藏了一份如此體貼人的心。
我拍了起手,微笑了起來。
他,送了一口氣,走到了我的面前,坐了下來。
「婉婉和函宇,他們不管距離遠還是近,最終他們還是會站在這裡,來到這片星空之下。」
「為什麼?」
陸湘笑了一下,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石頭對照著月光拿到了我的面前。
「你看,這就是月亮的光輝,不管星星離它多麼的遙遠,它始終都會吸引它們,讓它們期待自己像它一樣。」
他把石頭拿了下來,把我的掌心攤開,把石頭放了上去。
「樂隊就是月光,而我們就是那星星。」
我,看了一眼那石頭,把頭低的更低,一臉失落。
「不,它只是你們,並不包括我。」
陸湘伸出了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發縷,搖了搖頭。
「我們都是星星,不管你承不承認,它,就在你的那裡。」
陸湘指著我的胸口,那裡隱隱作痛,將我吞沒。
原來,我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也欺騙別人。
閉上眼睛,這一幕一幕,樂隊的點滴浮現在了我的眼前——黃昏下,我們四人歡快的笑著;星夜裡,我們共望星河,音樂響徹在了耳邊;學校的禮堂上,班會上,節日里……我看著他們,而他們望著我。
是的,我原來是他們背後的梅干,雖然不曾看到,但我卻一直在那裡微微閃耀著屬於我的光輝。
直到這裡,我才明白,自己真正喜歡鄭函宇的理由——不是因為他的外表,也不是因為他對我的好,而是因為他屬於「黃昏星辰」,是「黃昏星辰」中最引人的那顆星。
不知怎麼的,淚就流了下來,滴在了陸湘的手上。
我,緊抓住了他的手,對他說道:「你願意幫我嗎?」
陸湘停頓了三秒,點了點頭。
我在他的耳邊說了我的想法,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鼓勵著我去做。
第二天的清晨,我和陸湘一早便來到了學校門口,向著走進校園的學生髮著我們的宣傳海報。
當然,主打的頭像還是鄭函宇,畢竟他可是塊吸引女生的金字招牌,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不怕冷場。
很快,海報被一搶而空,當鄭函宇懶散地走進校園時,我們手上的海報早就所剩無幾了。
「你們,在幹什麼?」
鄭函宇走了過來,從我的手上一把搶過了海報放在眼前仔細打量。
「演唱會?!屋頂的天台?!」
鄭函宇瞪大眼睛,將海報通通塞在了我的手裡,一臉氣憤的表情。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和我說啊,我才是領隊。」
陸湘突然站了出來,走到了我的面前,指著自己:「但是我們有兩個人,有兩票;而你只有一票。」
「什麼一票,還有蘇婉……」
他,停了下來,握緊了拳頭,看著路湘。
「即使蘇婉婉在,那也最多持平而已。」陸湘毫不退讓,繼續說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