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一樣意義的闡述

李景耀回到辦公室，把那邊聯繫的情況對秦處長做了一個簡要的回報，就開始仔細的看著份從劉鼎銘那裡拿來的材料。

這份材料其實不複雜，主要是以數據說話，說明了現已階段全國的所有國企的盈利分佈情況和企業運轉情況；還有就是一些國外的同行業企業的經營狀況和運轉情況，李景耀把兩個數據仔細的做了對比，他覺得之間的差異非常大，國內的企業從生產規模，產能效益等各方面均不如國外的企業差，但是利潤率卻比人家低了一大截，看到這裡，李景耀突然覺得自己想起了點什麼。

李景耀曾經研究過一個課題，是關於國外失業保險的，但是研究的不深入，他本打算把這當作一條建議，給計委的領導吹吹風，順便把這個研究報告當作論文給發了，還是自己的老婆告訴自己國內已經有失業保險了，是從1984年開始施行的，這代表著華夏從1984年開始就會有很多人失去工作，雖然這個名詞在現在對於大家來講還很陌生。但這會是在五到十年後華夏國經濟體制改革的主要工作，想到這裡，李景耀覺得對這份材料自己算是有點理解了，這肯定是將來那場下崗風波的前奏！李景耀再一次感嘆能夠重活一遍的好處，同時開始到處翻資料找各種領導關於國有企業的講話，整整兩天時間，李景耀除了吃飯睡覺基本上全身心的鋪在這件事情上面，連宋文芳甚至都有點奇怪，自己的老公從來有沒有對工作這麼上過心，這幾天是怎麼了，難道真被砸傻了。

距離李景耀和劉鼎銘見面的第三天早上，李景耀雖然前一天晚上只睡了四五個小時，但是今天激動的心情仍然讓他腳步輕快。

「劉處長，我有點事情想和您溝通一下，不知道您是不是方便？」劉鼎銘的辦公室門開著，李景耀站在劉鼎銘的辦公室門口，敲了一下門，笑著對劉鼎銘說到。

劉鼎銘雖然是名副其實的太子黨，但是作為他這樣一個對自己很有信心的人來說，卻不願意別人知道他的背景，所以整個計委知道他家庭背景的人除了幾個計委的大領導，別人對劉鼎銘的背景基本上都不知道，就連李景耀原來也是在劉鼎銘調出計委之後才逐漸了解的，所以在整個計委大家對劉鼎銘的態度都很正常，並不會有人去刻意的巴結他，但是無論什麼人對別人對他的尊敬都會有好感，劉鼎銘也不例外，他認為現在李景耀對自己的客氣和尊敬都是自己通過努力工作的來的，所以對李景耀這個小夥子也很是喜歡。

「小李啊，快進來坐。」說著劉鼎銘把李景耀讓到了沙發上，起身要給李景耀倒水。李景耀並沒有刻意的做作，坐在了沙發上。

「怎麼了，材料看完了，有什麼問題嗎？」

「劉處，材料我看完了，從這個材料裡面我也看出了一點問題，您上次告訴我，讓我把材料都看完了以後找您聊一次，我這就是來和你說說心得體會。」

「好啊，說說看，你從材料裡面得出了什麼？對我們下一步的調研有什麼樣的建議，都談談，別拘束」劉鼎銘看著李景耀有點緊張，笑了笑，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支。

李景耀把煙拿在手裡，清了清嗓子，說到：

「劉處，您給我的材料大概有兩部分，但只要反映出來的問題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國家現在的經濟體太單一，這個單一主要反映在兩方面，一方面，由於改革開放的進行，各級地方在鼓勵私營經濟，但是另外一方面，國有企業長期的計劃經濟模式讓他們適應不了現在的環境，這就必然造成我們的企業只懂得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製造，而不懂得是順應市場來改善企業的生存能力。」

李景耀剛開了個頭，正準備把自己肚子裡面的話往下倒，就被劉鼎銘打斷了。

不是劉鼎銘不懂得禮貌，而是李景耀說出來的話太讓他感覺到意外，說句實在話，這些年國有企業，尤其是是市場份額不大的地方國有企業，面臨著的困境這誰都知道，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看問題都能有這個高度和深度，就連劉鼎銘自己也只是看到了一個方面，但至於這樣的一針見血，劉鼎銘覺得自己就是再仔細的想半個月，也絕對達不到這個深度，他曾經專門為這個事情通過家裡面的關係請教了不少國內經濟方面的專家，李景耀說出的話和這些專家基本上是一個論調，但是這樣一個剛進單位不久的年輕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很是讓他驚奇，難道他這兩天也和自己一樣，給這些專家當了學生，但是劉鼎銘覺得這不會，原因很簡單，這些專家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就算是見到人家也不一定就能開口說這些話，更何況只有兩天時間。

「小李，你寫別著急往下說，就對你上面說的那幾句話好好的展開聊一下。」

「是這樣的，您的材料裡面只要反映的是省屬國有企業的經營狀況，我就給您舉一個例子您就知道我剛才說的意思了。

西北鋼廠，國內中型企業，但在本省可以算是鋼鐵的生產龍頭了，從產能上講，這個企業絕對是省內前列，但是這個企業去年的盈利不足700萬，今年上半年的利潤基本上是負值，而且我到國家統計局查了他們的相關資料，這個企業現在的主要客戶只有兩個，都是軍工企業，但是這兩個只要客戶每年的採購量是他們整個企業收入的90%以上，也就是說只要這兩個客戶一旦失去，這個企業最多兩年以內就會倒閉！這只是第一，還有第二，那就是這個鋼鐵長的產品非常單一，只有7厘米和11厘米厚度的兩種鋼板，但是這兩種鋼板除了軍工產業之外基本上永不在任何一項民生行業之上，就連軍工產品，也只能是做大炮的炮管和做裝甲車的側擋板。這樣的產品單一化程度只要將這個企業和同等的鋼鐵企業放在一起競爭，他是不具備任何競爭力的，人家只需要在一年時間內上兩套這兩個厚度的鋼板加工生產線然後就可以和他打擂台。

想這樣的企業，國內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最主要的就是集中在國有大中型重工業上的，之所以會出現這個現象，就是因為我們國家之前的經濟體製造成的，這也就是前面我所說的這些企業適應不了接下來的市場的經濟體制。」李景耀耐心的說著，但他不知道或許就是今天的這一段話改變了他今後的人生。

「恩，那按照你的想法，我們這個調研究竟應該往那一方面去發展，怎麼去看待現在存在的問題，一棒子打死，還是正反都有？」

「嘿嘿，劉處，不是我藏著掖著，這些問題我真的沒有考慮，這也不是我一個小秘書應該考慮的問題啊。」李景耀聽到劉鼎銘的話有點反應不過來，這難道不就是他這個領導所應該乾的事情嗎，怎麼他問起我來了？

「小李，那你就現在想想，我就坐著等。」劉鼎銘笑的很高興，原因很簡單，第一，他可以從李景耀所舉的例子裡面知道，他前面所說的理論絕對不是從什麼地方投師得出來的理論，而且這些理論都是他劉鼎銘想不出來，說不出來的理論，雖然在工作中有理論不是一件非常關鍵的事情，但是面對自己眼前的工作，這些理論就是很管用的東西，自己的這個任務是計委主任辛凱德親自布置的，劉鼎銘很清楚這是給自己機會，但是機會同樣需要把握，自己要是個草包就是給自己穿上龍袍也成不了太子啊。再接下來呢，就是李景耀這個人以外的來到讓他有點興奮，說真心話劉鼎銘不是手底下沒人，而是手底下的人不是年齡太大幹不了，就是年輕沒有閱歷，都幫不上自己什麼忙，本來他打算從秘書處借一個人來只是想讓幫著干點材料上的活，沒想到這個李景耀卻是塊寶，自己這會是抄著了！

「劉處，您要是真想讓我想，那我就說點我們老百姓的淺見，您可別笑話我。」

「小李，這是哪裡話，工作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集體的力量，領導也不比別人多長個腦袋。我怎麼會笑話你，你放心大膽的說」

「呵呵，那行，我覺得把，我們這件事情最主要的事情是把問題的關鍵找出來，只要關鍵問題明晰了，至於怎麼辦，那就是決策者的事情了，我們既不用一味的撿著不好聽的話說，更不用各打五十大板，我個人覺得是要實事求是就可以，不然我們也就不用去調研了。」

李景耀的話再一次的讓劉鼎銘對他產生了好感，畢竟一個沒有私心的手下是任何一個領導都喜歡的。劉鼎銘又對李景耀勉勵了兩句，布置他寫一下調研的幾個重點目標，兩個人就結束了談話。

先不說李景耀從辦公室出來之後心情是多麼的愉快，他就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今天自己的一番話在劉鼎銘眼睛裡面是多麼的重視，就說劉鼎銘，心情也很激動，但是激動過後，他覺得這個調研工作最後的結論絕不是那麼簡單，不但工作要做好，領導的意圖也得揣摩，今天李景耀的話提醒了自己，這件事情看似簡單，這樣的調研工作計委一年不知道要進行多少次，為什麼這次是主任親自給自己布置的，這裡面很有學問，如果領導的意圖得不到實現，領導的想法沒有好的事實證據去支撐，那自己的這件工作就是沒有完成好，看來今天晚上自己的上老爺子那裡去取取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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