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傳承

「快要月圓啦。」余青葉看著夜空的皎月說道。

老醫師說：「月圓之時會引起青蓮寶體的能量潮汐，你孱弱的身體承受不了這爆髮式的能量，所以才會出現一系列怪狀，忍忍吧，把身體養好了一些就沒問題了。」

「大夫，你今夜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余青葉把目光從月亮這邊收回來，看向老醫師。

老醫師臉色一正，說：「很重要的事情。」

余青葉稍微打起一些精神，不過孱弱的身體導致他無論多麼認真，也顯得十分不認真。

「你願意接受我的傳承嗎？」老醫師看著余青葉的眼睛說。

「什麼傳承？」余青葉下意識地問道。

「我先說一個故事。」老醫師說道：「有一個傳承久遠的門派，雖說人數不多，但是香火不斷，每一個從這個門派中出來的人都名揚天下，有的是在武力上，有的是謀略上，有的在，救人上。」

「鼎盛時期，這個門派有五百人，卻成為東荒之地，西嵐之地舉足輕重的一股力量。然而在一百年前，這個門派出現了一個『逆徒』，妄想將門派的底蘊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由此，遭到門派的追殺。」

「而你，就是要接受這個『逆徒』的傳承。」老醫師在說到『逆徒』這兩個字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眼中閃過的不是憤怒，而是不甘。

「後面呢，後面的故事呢？」方語從房門中走出來說道。

余青葉被嚇了一跳，老醫師卻早有預料，說：「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我要青葉先答應接受傳承。」

「是什麼傳承？」余青葉問道。

「一個職業。」

「很強大嗎？」

老醫師點點頭。

「我接受。」余青葉說道。

「為什麼？」這句話是方語問的。

「我要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進入東西陣線，將西嵐之地的蠻物趕出去！」余青葉眼中閃現著戰意說道。

老醫師心裡並不在意余青葉需要強大的理由，他只是想要一個合適的傳承者，完成師父的臨終囑託。

「保家衛國當真男子之所責。」余青葉理所當然地說。

余青葉這番話沒有讓老醫師或者方語的心裡起一點波瀾。

老醫師本就是漂泊離鄉之人，哪還有家、國的概念。

方語從小在小山村長大，老頭的教導也沒有給他教導保家衛國的思想，老頭給他的是更加宏觀的概念，並不是自己所處的一方土地就是紮根的地方，而是自己所在的、所知的地方都是應該守護的地方。他記得老頭對他說過，要是想要一方樂土，那麼就應該創造一個所有人的樂土。

現在仔細回憶老頭所教導的東西，方語想，老頭所教的是一種博愛，是對待一切生命的平等和無私。

但是偏偏有一點兒矛盾的是，老頭並不反對自己傷害生命。

記得老頭還叮囑過方語，如果殺了一個人必須救一個人，如果做了一件壞事，必須做一件同等的好事。

「聽完這個故事，你們就不得不承擔一些東西，有可能是責任，也有可能是麻煩。」老醫師臉色認真地說。

方語欲走，他現在所要承擔的東西太多，雨兒的身體、老頭的囑託，還有自己的身世，每一件都不容易，他已經不想再承擔更多的東西。

「雨兒的醫術、還有我教你的針灸，都是我的傳承之一，你以為你們逃得了嗎？」老醫師突然陰測測地說了一句。

好心計！方語心裡說道，先斬後奏！

但是方語最害怕的是，老醫師不再治療方雨兒，即使明知是威脅，他也只能接受。

其實在方語、雨兒、余青葉之間，老醫師最看好的是方語，如果說雨兒的眼睛代表的是純真、善良，余青葉的眼中帶著的是耿直、正義，那麼方語的眼中帶著便是大海般的深沉，這讓老醫師實在看不透，有時候他甚至覺得他已經被方語看透，可是卻不說。

這份心性即使資質不行，也有足夠的資格繼承老醫師的傳承。但是老醫師也看出方語已經打定主意在字靈師的道路上走下去，便也不再思考讓他接受自己的職業傳承。

「不能讓雨兒知道！」方語說道。

「好！」老醫師答應。

老醫師慢慢開始訴說自己的回憶，他便是那個逆徒。

他是一個孤兒，被師父養大，他的師父是個老好人，只要有人拜託他幫忙都會儘力去幫，時常都是殫財竭力，導致在門派中他們這個分支十分寒酸，時常被其他分支嘲笑，但是他的師父卻十分開朗，老醫師因為有實力強大的師父，所以也不怕沒有修鍊資源，不過他不喜歡門派的作風，太過封閉還有保守。

從小他就有一個想法，當上掌門，將門派的典籍全部散播出去，對於自己人，門派還是很公平的，只要境界到了，都有成為掌門的機會。當年老醫師便是其中一個掌門候選人，他和另一個掌門候選人云霄子是最有力的競選人。

門派中不同的分支都有各自不同的傳承，老醫師從師父手中傳承的便是醫術、施針之術還有就是無心行者。

在師父門下除了老醫師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老醫師的師妹，師父的女兒，蘭心。

蘭心比起老醫師更加適合傳承無心行者，但是師父卻將無心行者傳授給老醫師，導致蘭心不得不尋找其他傳承。無心行者的傳承從來都是一脈相傳，從前任傳承給繼承者，無法傳授給第二人，蘭心作為師父的女兒，心生忌恨，與雲霄子聯合將老醫師打傷，導致老醫師修為退、身重傷，雲霄子當上掌門之位，前任掌門成為長老。

年少氣盛的老醫師心中自然不服，一怒之下，將門派典藏室的禁制打破，霎時間紙頁亂飛，還帶著無數的【字】離開。

至此老醫師踏上逃亡之路，尤其雲霄子和蘭心追殺地最是兇狠。

老醫師的師父也在追殺的一員中，可是在老醫師無路可逃的時候，老醫師的師父卻選擇了自爆，喝令所有人不要靠近。

「不要報仇，找個地方好好生活，把我的傳承繼承下去。」語畢，老醫師的師父發出刺眼的白光，將周圍三十里地化作平地，老醫師的師父境界早已超過大部分長老。

很少人知道，無心行者其實能夠強行將自己的肉體化作虛無，躲過某次致命的攻擊，代價很大，而且只能使用一次，這相當於有一次復活的機會。

沒有人覺得老醫師還活著，所以老醫師重新出現在這個世上，但是他的修為卻像漏氣的水球，在一點點倒退，雖然緩慢但是帶著不可阻擋之勢。

現在，即使老醫師想要報仇，也沒辦法了，他決定遵從師父的命令，好好生活下去。

老醫師在講述這段回憶的時候，刻意隱瞞了名字，防止方語或者余青葉追查自己的來歷。

「你們接受了我的傳承，很可能會遭到一些麻煩，對方語你來說這是警告，對青葉你來說這是提醒。」老醫師將眼睛看向余青葉，說：「你決定了嗎？」

余青葉和方語同時陷入沉思。

忽然，方語抬起頭說：「我知道了，你是草……」

方語沒有說完，老醫師一根銀針便扎在他的啞穴上，方語一下子發不出一點兒聲音，老醫師做出噤聲的動作。

這時，方雨兒的房間里傳來低沉的喘息聲，方語想起自己的夜晚出來的目的，方雨兒夜裡總是會做噩夢，對那場大火的噩夢。

方語撒手不管老醫師的傳承之事，進屋看方雨兒。

方雨兒在床榻上，額頭冒著汗水，緊皺眉頭，說：「爹爹，媽媽，快跑，火來了，火來了。」

方語凌空寫出一個【水】字，沾濕毛巾，將妹妹的汗水擦拭掉，用大拇指將她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輕聲道：「哥哥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的，一定不會！」

方語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堅定不移的決心。

待到方雨兒再次平靜地睡眠后，方語才走出房間，正好聽到余青葉說：「我接受。」

老醫師滿意地點點頭，說：「等你身體養好之後，我便將無心行者的傳承傳授於你。」

百年難遇的青蓮寶體，比起他師妹的琉璃凈體更加適合無心行者，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到所有的傳承者，老醫師的心中既然產生一絲迷茫，那麼他接下來的生命又有什麼追求呢？

內心又沉重一些的方語回到房間，他也在思考自己的未來，到現在為止他都在聽從老頭的安排，成為字靈師，保護方雨兒，如果沒有老頭，那他的目標又是什麼呢？

余青葉的心情倒是十分興奮，幻想著自己如何統領萬軍，將西嵐人趕出東荒之地！

這一夜，老醫師、方語、余青葉各懷所思。

「雨兒，你好好跟爺爺學習，哥哥出去一趟。」幾日過去，余青葉的身體越來越好，方雨兒還是像往常一樣開心，一切都十分正常，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化。

只是方語的眼睛更加沉了一分。

即使方雨兒在醫館幫忙，老醫師還是要求方語定期給藥費，而且收費似乎又高了一些，似乎只要方語的修為提升了，老醫師便將藥費提高一些，每次都剛好卡在他接一次任務所能得到的酬金上。